最先發的是美編聖西爾,當他像往常一樣到報社上班時,卻看見大門被一把大鎖拴得嚴嚴實實。一開始他還以爲是布律納遲到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當布律納喝醉的時候,這個家夥就會忘記一切。
聖西爾以爲布律納喝醉了,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步行去布律納租住的公寓,将這個酒鬼用一盆冷水澆醒。這個辦法百試百靈萬無一失。
不過今天,當腹诽不已的聖西爾抵達布律納的公寓時,才發現他錯得離譜,因爲大大的酒糟鼻房東告訴他:“布律納先生一大早就出門了,絕對沒有喝醉!”
這時聖西爾依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以爲布律納大概是出去辦事了,所以他又施施然的回到了報社,在對面的咖啡館叫了一杯咖啡邊喝邊等。
這一等就是兩三個鍾頭,哪怕是太陽爬上了天頂,也沒見布律納出現。這時候聖西爾才意識到不對了,布律納這個家夥雖然好酒貪杯,但絕不至于如此不靠譜。始終不出現,恐怕是出事了。
聖西爾匆匆結賬,趕緊去布律納幾個老朋友那裏去打聽消息。可所有人都說并沒有見過布律納。這下聖西爾才真的着急了,他不敢大意,趕緊去巴黎王家軍校找約書亞他們。他急匆匆的叫了一輛馬車,略有些煩躁和慌亂的報了地名,并催促車夫盡量快一點。
心情緊張的聖西爾并沒有發現,自從他前往報社等待時就已經被盯上了,幾個警務廳的密探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将他聯系過的人和去過的地方統統記錄了下來。這就是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哪怕布律納那邊始終不招供,幾個密探也能順藤摸瓜将阿多斯和鍾聲找出來。隻不過不知道該說是聖西爾的運氣太好,還是密探們的運氣太差。馬車還沒抵達王家軍校,聖西爾半路就碰到了卡斯德爾莫,這位仁兄正在路邊同一個車夫讨價還價,看上去準備出門。
“查理!”聖西爾遠遠就大聲呼喚着卡斯德爾莫,“見到了布律納先生嗎?”
卡斯德爾莫自然是沒見過的,他一開始也沒往糟糕的方面想,以爲那位不是喝醉了就是暫時躲債去了,但是這些設想已經被聖西爾證明是不正确的,所以最後卡斯德爾莫也驚奇了。
“一個大老爺麽竟然也會失蹤?不太可能吧?”
聖西爾着急了:“問題是他就這麽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卡斯德爾莫并沒有聖西爾這麽着急,不過這不代表他不在乎布律納的死活。雖然那個酒鬼有些惡習,但不可否認有點本事,而且是個合格的朋友。卡斯德爾莫絕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隻是約書亞曾經對他說過:“遇事既不要慌張也不要害怕,這兩種情緒對解決問題毫無作用,反而隻會讓你的腦子變成一團亂麻。保持冷靜,多用腦子,這才是正路。”
雖然卡斯德爾莫無法做到約書亞那種絕對的冷靜和理智,但他也是有腦子的人,又仔細的詢問了一遍情況之後,他心中隐約有一個猜測了。
他擠上了聖西爾的馬車,對着車夫吩咐道:“去旺多姆廣場!”
聖西爾有些奇怪:“去那兒做什麽?我們不是應該去找雅威先生和德.拉斐爾先生商議一下麽?”
“聽我的,沒錯的!”卡斯德爾莫隐蔽地向他擠擠眼,然後再次吩咐車夫去旺多姆廣場。
旺多姆廣場在杜伊勒裏宮的北面,挨着新旱金蓮街。這裏也是巴黎市民尤其是那些熱衷于政治的第三等級市民的聚會場所。自從内克爾上台之後,這裏見天聚集着大量的演說家,端的是熱鬧無比。
“究竟是怎麽回事?”下車之後聖西爾随着卡斯德爾莫不斷地在人堆裏鑽來鑽去,這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卡斯德爾莫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有人在跟蹤我們,具體點說是在跟蹤你!”
聖西爾爲之一顫,下意識的就要回頭張望,但是卡斯德爾莫一把就抓住了他,繼續拉着他邊走邊說:“别回頭,我們往人多的地方走,甩掉他們!”
聖西爾暈頭轉向地随着卡斯德爾莫在旺多姆廣場的人群裏擠來擠去,好一會兒才繞到了廣場的另一邊。卡斯德爾莫飛快的拉着他又擠上了一輛馬車,吩咐道:“去索邦大學!快一點!”
馬車在飛快的奔跑着,而卡斯德爾莫則小心的觀察着身後的情況,好一會兒才說道:“好了,暫時甩掉他們了。”
聖西爾依然處于一種暈乎乎的狀态中,他腦子裏亂哄哄的,根本不明白爲什麽會有人跟蹤他。
不過他也不愧是日後的元帥,哪怕是腦子裏有點亂但也很快找到了頭緒:“跟布律納先生的失蹤有關系?”
“應該是的!”卡斯德爾莫回答道,“恐怕布律納先生也不是事情的關鍵,否則他們綁架了布律納先生之後,就不應該跟蹤你了。”
“你是說……”聖西爾立刻就猜到了。
卡斯德爾莫點點頭回答道:“應該是跟我們的報紙有關,這些家夥恐怕是想将我們一網打盡!”
聖西爾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這是巨大的政治問題。隻不過他聖西爾也不是怕事和背叛朋友的人,他毫不畏懼地問道:“需要我做些什麽?”
“我們首先要搞清楚究竟是誰對我們感興趣!”卡斯德爾莫摸了摸下巴回答道,“這樣才能采取有針對性的對策!”
稍微一頓,卡斯德爾莫對聖西爾說道:“我的朋友,很抱歉将你卷進來,這件事恐怕很麻煩,我們恐怕是沒辦法逃避了。爲今之計也隻能奮起反擊。你先去杜.瓦隆先生那裏躲一躲,将事情告訴他們。而我則去通知德.拉斐爾先生。該死的,爲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約書亞不在……我的朋友,一定要注意安全,暫時不要去接觸任何曾經的朋友,那隻會給他們也帶來麻煩……稍微晚一點,我将傳遞消息給你,到時候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