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都讓布律納有些飄飄然了,他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向報館前進,準備趕緊的将今天的報紙做出來,盡快拿去刊印。那篇署名爲鍾聲的社論實在是太漂亮了,将那些家夥虛僞的假面全部扯下來了。不,不僅僅是扯下來了,還狠狠地踩了一腳順帶着撒了一泡尿,那叫一個暢快淋漓啊!
一路小跑的布律納并沒有注意到,在他歡快前進時,躲在街角巷子裏的幾個面目陰郁地人正在對他指指點點,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确認。
幾分鍾之後,當布律納哼着小曲進入報館之後,這幾個陰郁的家夥也跟着走了進去,又過了幾分鍾,一輛門窗被遮蔽得死死的看上去就那麽沉重的鐵皮馬車停在了報館門口。
沒有人注意到之前還喜洋洋的布律納像一條死狗一樣被幾個黑衣人塞進了馬車。随着車夫揚起鞭子這輛鐵皮囚車飛快的消失在了街角。
一盆冷水澆了布律納一頭一臉,三月份的巴黎還是有點冷的,這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不過這份陰冷的感覺也使他盡快地清醒了過來。他覺得後腦勺隐隐作痛,這才恍惚想起自己在報館裏被襲擊了。
“很好,布律納先生,你醒了。”
這個聲音讓布律納厭惡,雖然這是字正腔圓的法語,但這語調卻像是尖銳的金屬在劃玻璃。聽了讓人情不自禁的顫抖。
“什麽人?”布律納眯着眼睛努力地去分辨對面躲在黑暗中的那個聲音的主人。
塔塔的腳步聲預示着有人在走進,布律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粗糙的爪子就已經捏住了他的下巴,這隻手用力的無情的蹂躏了他的下巴一番。
“請注意,布律納先生,您現在是囚犯,沒有資格提問,隻能老實的回答問題。”
布律納終于看清楚了爪子主人的面孔,這是一張精瘦長滿橫肉的臉,皮膚像深棕色的樹皮,眼睛像黑暗中的貓咪,閃爍這綠色的寒光,端的不像個人類。
“你是什麽人,想要做什麽!”布律納再次問道。
而這一番提問就讓他遭受了懲罰,那隻爪子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将他的臉都打腫了。
布律納趕緊閉嘴,他知道這是碰上了狠角色,如果不想莫名其妙的遭受皮肉之苦,那最好順着對方的意思來。
“老實了?”這個人像貓頭鷹一樣發笑,又拍了拍布律納的臉蛋:“老實了就好,現在我問你答……你最好乖乖的配合,否則我不介意幫你活動活動筋骨。”
布律納盡量保持冷靜,問道:“你想要問什麽?”
那個人輕呵道:“阿多斯和鍾聲的身份!說,他們是誰!”
布律納心中有些抽搐,因爲之前他以爲自己被綁架是因爲欠債的事兒。畢竟他那些債主中有一些是相當不好說話的,這種事經常幹。但現在他才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了,對方想要知道的是阿多斯和鍾聲的身份,這就不是債務糾紛,而是政治問題了!
布律納是不缺乏政治敏感性的,他知道事情大條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被哪一股勢力盯上了,但無疑的這群人是相當的忌恨他們,這是想将他們一網打盡。
布律納的腦子轉得很快,一會兒就理清了頭緒,這使得他沒有之前那麽慌張了。如果真是被讨債的逮住了,他可是沒有一點講道理脫險的可能。而現在,因爲政治上的原因,在沒有從他這裏得到阿多斯和鍾聲的真實身份之前,他的性命至少是有保障的。
布律納表情上的變化完全逃不出那個人的眼睛,這讓他稍微有了一些精神,這些年來很久都沒有過值得一玩的獵物了。而眼前這個家夥似乎有一點意思了。
那個人又給了布律納一嘴巴,似乎不是不耐煩了:“裝啞巴可不行阿!布律納先生!”
布律納被打得眼冒金星,左邊的臉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燒傷了一樣。但是這種程度的傷痛并不能讓他屈服,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招供了,那就什麽價值也沒有了。而且他相信隻要自己失蹤的事被約書亞知道之後,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進行營救。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氣,跟對方比耐心。
那個人似乎對布律納的堅持十分滿意,覺得這樣才有意思,這幾年他碰上的那些貴族軟蛋簡直跟娘炮一樣,讓他根本享受不到上刑的樂趣。好容易才來了一個硬骨頭,他巴不得好好的過過瘾呢!
不過他并沒有馬上繼續去抽布律納,單純的刑罰趣味性太少了,他喜歡的就是一邊讓受刑人肉體上遍體淩傷,另一邊還讓他們從精神上崩潰,他最愛這種感覺,這讓他充滿了征服的樂趣。
“你以爲這是什麽地方?”這個人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布律納對此也确實好奇,房間裏黑漆漆的,陰冷潮濕的氣息裏裹着陣陣黴味,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地方。
而那個人也沒有賣關子,他狂笑着揭穿了答案:“歡迎來到巴士底監獄,布律納先生!”
巴士底就像一道閃電,劈得布律納呆若木雞,他驚呆了傻掉了,似乎崩潰了。而他驚恐的表情就成了那個人最好的補藥,他貪婪地張大鼻孔吸收着恐懼的滋味,整個人歇斯底裏的顫抖起來,并發出一聲聲狂笑。
癫狂的笑聲不斷地在狹小的囚牢裏折射反彈,刺激得布律納渾身顫抖,法國沒有人不怕巴士底監獄,這個名字似乎都帶着神秘和詛咒的氣息,傳說中這裏是最暗無天日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