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布列塔尼亞俱樂部已經很熱鬧了,剛剛形成的愛國黨在拉法耶特的号召下經常在俱樂部裏集會,從某種意義說布列塔尼亞俱樂部就是第三等級的司令部。
同布列塔尼亞俱樂部相比,坐落于巴黎榮軍院附近的《市民呼聲報》裏的自由之友會就顯得那麽渺小而默默無聞了。這個小小的結社組織是當時巴黎千百個結社組織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最初的會員僅有寥寥幾人而已。
别看自由之友會人少,可是史學家可不敢小看,因爲創始會員太牛逼閃閃了。約書亞.雅威就不用說了,一代枭雄。毆仁.德.拉斐爾、查理.卡斯德爾莫、達武、布律納、古維翁、杜.瓦隆、德.聖茹斯特、德穆蘭、德埃布萊爾、阿楊。
這其中大部分名字已經有過介紹,不複多言。唯獨古維翁這個名字很陌生,得提一筆。古維翁并不是此公的全稱,他的名字完全的結構是洛朗.古維翁—聖西爾。後面這個聖西爾是洛朗在裏昂搜尋加入共濟會而失蹤的母親未果後自行加上的。不過到了後來古維翁這個姓氏反倒不爲所知,反倒是聖西爾成了洛朗的代名詞。
是的,這個聖西爾就是後來拿破侖的二十六位元帥之一的那位聖西爾。洛朗.古維翁可是一位相當有個性的元帥,四歲時母親就失蹤了,憑借自學才獲得了在圖勒炮兵學校“旁聽”的資格,他很擅長繪畫和數學,還學會了希臘文和拉丁文。1782年時他原本有機會正式進入炮兵學校學習,但是他卻拒絕了表親的資助,因爲年輕的洛朗對當兵和打仗不感興趣,他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而他也真的這麽做了,他離開了家鄉前往意大利,四年之後回國到巴黎繼續學習繪畫。如果沒有法國大革命,這個世界恐怕會少了一個元帥多了一個蹩腳的畫家。
那麽聖西爾爲什麽加入自由之友會呢?原因非常簡單,畫家也是要吃飯的,他成功的應聘成爲《市民呼聲報》的美編,負責在傳單和報紙上做諷刺畫。一來二去的就同約書亞和布律納混的爛熟,因爲對革命的認知相近,自然很快成爲了朋友。
繼續說自由之友會,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完全是妥協的結果。因爲組成這個社團的朋友們政治意見太複雜了,有支持立憲的,比如毆仁、德埃布萊爾。還有支持立憲偏激進的杜瓦隆。當然更多的是激進的革命派,比如德.聖茹斯特和德穆蘭。
複雜的成份和政治意見導緻爲了會名就大肆争吵了一番,有支持叫憲政之友會的(同雅各賓派撞車了),還有支持叫共和之友會的,還有的要求幹脆叫國民之友會算了。
最後約書亞被吵得腦袋疼,不得不站出來提議叫自由之友會。而這個名字很快就獲得了一緻的通過,畢竟不管是是支持憲政的還是共和的,都支持自由。哪怕是毆仁這樣的老古董也認爲法國從來都是自由的,自由是法國的靈魂屬性。
自由之友會每個星期集會一次,朋友們聚集一堂,分享一個星期以來的見聞,以及讨論時事變化,有時候也進行辯論。風氣不能說一片和諧,畢竟大家的政見還是有沖突的。不過辯論從來都沒有變成吵架,哪怕是争得臉紅脖子粗那也是純粹的理論之争,絕不鬥氣。
這樣風格讓德穆蘭都非常欣賞,作爲布列塔尼亞俱樂部的重要成員,他每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俱樂部裏,那裏面的政治分歧比自由之友會小不到哪去,每每辯論就會從文鬥變成武鬥,那叫一個熱鬧。
所以德穆蘭還是更喜歡同這些更有紳士精神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耍,哪怕有時候這些小朋友會顯得有點幼稚,但是他們的意見大部分都是不作僞的真實表現,不像布列塔尼亞俱樂部裏的那些大人物每每都被利益所左右。
今晚也是如此,德穆蘭不太同意約書亞的某些意見:“内克爾先生還是值得期待的,從他強烈地支持召開三級會議,積極地遊說陛下盡快确定會期,就能體現他的革命性。”
但約書亞并沒有被說服,他依然堅持對内克爾的看法:“内克爾同卡倫、同布裏昂沒有本質的區别,他們都是舊式的官僚。官僚的本性就決定了他不可能是革命,他更習慣于用官僚的手法解決當前的實際問題,而不是策動革命或者改革。”
毆仁對此很有興趣,他插嘴問道:“什麽是官僚的本性?”
德穆蘭同約書亞對視了一眼,最後由約書亞爲其解惑:“官僚的本性是什麽?官僚的本性是不作爲。一個合格的官僚最擅長的就是在現行體制下混日子。能不做事就不做事,能糊弄事情就糊弄事情,指望他們爲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承擔責任,幾乎就是夢呓。”
德穆蘭馬上就插嘴了:“所以嘛,内克爾先生明顯是想做事的,所以他并不是官僚!”
“不!”約書亞斷然否定道,“内克爾先生并沒有做事,他實際上也是糊弄事情。他的做法無非是借第三等級逼迫陛下讓步,然後借陛下的讓步說服第三等級安于現狀,說白了還是和稀泥,隻不過手段和手法比布裏昂先生高明一些罷了。”
毆仁又插嘴了:“我覺得您對内克爾先生太苛刻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官僚,但是從這位斷然取締糧食出口,并大肆進口糧食平抑糧價的做法來看,我覺得這位内克爾先生至少還有點良心。”
毆仁看問題的角度還是那麽獨特,他依然還是用好和壞的标準去評價政治人物,他還沒有了解到好心會辦錯事,以及壞蛋也是能做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