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毆仁的良心歸良心,可他又是一個受到充分舊式貴族教育的貴族,你讓他跟泥腿子站在一起鬧革命,那也是不可能的。他隻會同情和可憐那些災民,會力所能及的去幫助他們。但爲了幫助他們毀掉舊制度?對不起,毆仁也是不幹滴。
而米拉波這一篇社論就很對他的味口了,既批判了“奸臣”又想出了赈災的辦法還不動搖舊制度,這不是當前法國最好的辦法嗎?
反正毆仁将這篇垃圾讀了一遍又一遍,幾乎是将其背了下來。整個晚上他都在思考文章中的每一句話,對每一個字眼都斟酌兩三遍。這麽說吧,毆仁這一晚上都沒合眼,天剛蒙蒙亮他就實在無法忍耐,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課也不上了,就直奔米拉波的府邸。
毆仁已經變成了米拉波的崇拜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但請注意并不是偶像阿!毆仁始終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心目中唯一的偶像是基督,米拉波僅僅是他的榜樣而已。
“侯爵閣下,很高興您在百忙之中答應見我。我知道我來得很是唐突,但我已經無法忍耐地想要同你會面……”
其實米拉波并不怎麽忙,他前半生就是浪蕩公子,吃喝玩樂一條龍。這種騷浪起的生活方式到了他後半生也沒啥改變,昨天晚上他剛剛同幾位歌劇女演員做完親密的接觸,才剛剛回家,就撞上了守候已久的毆仁。
按照米拉波一貫的脾氣,他是沒興趣同毛孩子磨牙的。但是誰讓兩個月前他剛剛被一個毛孩子教訓了一番呢,所以吃一塹長一智的他也不敢太輕視毆仁,生怕毆仁像約書亞一樣生猛,讓他又一次下不來台。
所以米拉波強打起精神裝作熱情的接待了毆仁,他想知道這個毛孩子爲什麽突然來找自己。
不過米拉波很快就失望了,毆仁并不是約書亞,這位隻是絮絮叨叨的談論着米拉波的那篇社論,不斷地贊美米拉波的思想,吧啦吧啦一堆堆恭維的話,真心是沒有什麽營養可言。反正讓做了一晚上活塞運動的米拉波是困得不行。
就在米拉波實在堅持不下去,準備端茶送客的時候,毆仁終于說出了能改變米拉波态度的話。毆仁提到了他的父親,準備去說服他那個吝啬的老子也爲米拉波倡導的赈災事業出一份力。
這一下米拉波陡然就清醒了,倒不是說米拉波對赈災事業看得特别重。實話實說,米拉波壓根就沒那麽慈善,倡導赈災不過是他不能夠過于激進倡導革命的應付手段而已。說白了,那就是擺個姿态做個樣子意思一下。至于是不是真的能赈災,他不關心更是沒興趣。
真正能引起米拉波興趣的是毆仁的父親,也就是那位吝啬的德.拉斐爾伯爵。這位伯爵身份倒是不怎麽高貴,區區一個伯爵麽。但是這位伯爵還算是法國貴族中有本事的,德.拉斐爾伯爵正在弗蘭德斯軍團服役,官拜上校參謀長,據說跟軍團長關系還不錯。而且這位伯爵跟宮廷裏也有點關系,同掌玺大臣巴朗坦的夫人很暧昧,三天兩頭的就在戴弗爾宮(愛麗舍宮)私會。
當然這樣的裙帶關系也沒有什麽特别了不起,但是米拉波是多聰明的人,在巴黎上流社會的圈子裏,不善于經營關系,就根本混不開。雖然他暫時不知道結交那位德.拉斐爾伯爵有什麽好處,但是有機會爲什麽要錯過?
米拉波看了看自己的小粉絲,此時毆仁依然在大談赈災的意義和設想,根本就沒有料到他是一隻自投羅網的小羔羊。米拉波覺得毆仁是比較好忽悠的,隻要稍稍示好,這個傻孩子就聽憑他的掌控了。
所以米拉波一改之前的瞌睡和不耐煩狀态,開始同毆仁好好的聊一聊了。可想而知,這将是怎樣的結果。米拉波是什麽人?在巴黎舌辯界他說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而且他的社會閱曆和城府超出毆仁一大截。不客氣地說毆仁在他面前就是一隻純潔的小白羊,三下五除二米拉波就用一些貌似合理和高深的道理折服了毆仁。如果可以拜師的話,毆仁已經跪下來磕頭了。
這一整天毆仁就泡在了米拉波的府邸,壓根就把什麽上學和決鬥的事忘得幹幹淨淨。到了晚上米拉波的夜生活時間開啓之後,他更是跟着米拉波去羅亞爾宮開眼界去了。用米拉波額話說:“這是同我們共同朋友交流的最好機會,在羅亞爾宮的沙龍裏你才能見到真正有本事的人。”
羅亞爾宮的大型沙龍确實讓毆仁開了眼界,什麽拉法耶特,什麽西哀士、什麽傑斐遜,這些人的高談闊論同之前毆仁接觸的那些舊貴族的舞會完全不同,不客氣地說人家把妹都是靠聊哲學和社會學的。而且這裏的貴婦人和貴小姐不像凡爾賽宮廷裏的那麽淺薄,隻知道調情說愛或者珠寶首飾。總而言之,羅亞爾宮的沙龍就像一扇窗戶,讓毆仁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在這裏他能輕松不少。
“毆仁先生,像您這樣的青年就應該多來羅亞爾宮,”沙爾特公爵熱情地歡迎了毆仁,這可比他之前對約書亞的态度好多了,當然,原因也是很簡單的,因爲米拉波告訴他毆仁的父親在弗蘭德斯軍團做高級參謀,值得拉攏,“凡爾賽的空氣是污濁的,那裏隻有聲色犬馬,而羅亞爾宮則是開放的,我們這裏更歡迎新鮮空氣。我的朋友在這裏你可以充分放松,不要顧及那些繁文冗節。過一會兒,我将介紹幾個年輕的朋友給你,我們這些青年人才代表了法國的未來不是麽!”
沙爾特公爵微笑着向毆仁舉起了酒杯,後者也微笑的回應,正在這時,沙爾特公爵高興地說道:“拉斐爾先生,我說的新朋友終于來了,讓我來爲你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