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林中雪的舉動徹底打破了單相思心裏僅存的一點幻想,除了每天上晚自習要串位之外,放學的時候,她還和秦轲一起回家。
送林中雪回家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因爲秦轲家遠,也爲了鍛煉身體,所以他總是騎車上學,不想卻被林中雪盯上了。
開始時秦轲不同意,可是經不住林中雪的死纏難打,最終低頭屈服。
“爲什麽喜歡坐我的車?”秦轲一邊趕路,一邊問後座的林中雪,他今天親眼看到林中雪拒絕了一輛寶馬車的邀請。
林中雪俏臉一紅,抿着嘴想了半天,才給出一個讓秦轲很是無語的答案,“因爲你傻呗。”
秦轲聞言一怔,沒有說話,隻是賣力地騎車,雖然他來自戰國時代,但是男女之間的那些事,他多少還是懂點的。
林中雪突然問道:“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沒事?”
秦轲點點頭。
星期六下午是不上課的,除去給萌萌熬藥,秦轲還真的沒事。
林中雪興奮地說:“我們去月亮島怎麽樣?”
秦轲問:“月亮島?去西灣學院?”
林中雪說:“是啊,都說西灣學院的景色很美,我想趁最後一個周末去那裏放松心情,你去嗎?”
秦轲沒有回答,隻是将單車調轉一個方向。
清風徐徐,兩個稚氣剛褪學生,赤着腳走在林間的鵝卵石上。
林中雪回頭問秦轲,“腳下是不是癢癢的感覺?舒服嗎?”
秦轲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條路其實并不長,可是沒走到一半,林中雪就嚷嚷着累了,使喚秦轲去買了兩瓶水之後,然後兩人就躺在草地上休息。
林中雪對于手中的礦泉水很滿意,因爲瓶蓋是擰開的。偷偷瞄一眼秦轲,發現這家夥居然不在看自己,這讓她心裏有些不快。
林中雪歪着頭問秦轲,“還記得卞之琳的那首嗎?”
秦轲點點頭。“記得,不是昨天才學的嗎?”
林中雪笑道:“念給我聽。”
“幹嘛?想考考我的語文水平嗎?”
“你别管,先念。”
無奈之下,秦轲隻能背出。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别人的夢”
秦轲背完之後,林中雪怔怔地望着他。輕聲問:“你懂詩的意思嗎?”
秦轲搖搖頭,說實話,古詩他還能略懂一二,可是對于現代詩就隻能望洋興歎。
林中雪說:“我懂。”
秦轲疑惑地問道:“你怎麽會懂?”
林中雪抿抿嘴,用手先指指自己,再指指秦轲,然後說道:“因爲我就是那個站在樓上的人。”
秦轲沒有問站在橋上的人是誰,因爲心裏很清楚答案。他現在在糾結,如何拒絕少女的表白。
平心而論,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他對林中雪是有好感,可也僅僅是好感。
他畢竟是俠客,沒有兒女情長的俠客,至少在刺秦之前,他都沒有心愛的女子,也沒有動過情。
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不該也不能四處留情,不然有了牽絆之後,他還如何回去刺秦?
要知道他從穿越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回去的念頭。現代的生活的确不錯。但他無論怎麽去适應,都不會習慣。
林中雪并不知道秦轲的擔憂,隻當他還沒能領會弦外音,低聲罵一句“就是根木頭”。正準備解釋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趕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秦轲巴不得這時候下雨,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竄了起來,望着身旁無動于衷的林中雪。隻能伸出一隻手将她拉起來。
沒等他們離開月亮島,雨就下了,而且還是傾盆大雨。
秦轲将他的外套給林中雪披上,順便找個屋檐躲雨。
站在屋檐下,林中雪脫下秦轲的外套,把水擰一擰,又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準備給秦轲披上。
風很大,她擔心秦轲淋了雨之後,又被寒風這麽一吹會感冒。可是當她的手碰到秦轲的衣服時,發現衣服竟然是幹的。
秦轲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釋道:“年輕人火氣大,濕衣服捂捂就幹了,我不冷,還是你穿着吧,别凍感冒了。”
經過這麽多天的休養,秦轲的實力倒是恢複了一些,雖然比不上巅峰,但是也勉強夠看,那些落在身上的雨都被他用真氣蒸幹了,所以衣服一直是幹的。
寂靜的屋檐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聽到雨“吧嗒吧嗒”落地聲。
林中雪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陷入沉思:還有一個星期就高考了,考試結束之後,或許她和秦轲就分道揚镳,再也不會相見。
她不知道秦轲對她是什麽感覺,她隻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秦轲,是那種沒有理由的喜歡。
她和秦轲同學三年,以前根本就沒在意過他。一個是堪稱校花的學習委員,一個是默默無名的普通學生,這兩個人本來就不會産生交集。
但是自秦轲住院回來之後,這一切都變了--青蛙變王子,林中雪開始着迷秦轲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氣息。
上次遭遇混混的堵截時,秦轲将她護在身後,那道消瘦的身影,給她留下太深太深的印象。
在那一刻,她甚至覺得隻要這道身影站在面前,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可是這道身影真能保護自己一輩子嗎?她不敢說一定,秦轲也不敢。
因爲有一種再見,叫再也不見。這次的分别,很可能成爲永别。
人生的每一次相遇都像一場夢,當你醒來的時候,或許心愛的人已離你而去,那麽你所剩下的,便隻是一份刻骨銘心的回憶。
想到這,林中雪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她也想擁有一份刻骨銘心的回憶。
擡起頭,望着秦轲說道:“轲,陪我出去走走。”
“轲”一個字說得兩個人臉都紅了,可是林中雪沒有低頭,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轲,等他開口同意。
秦轲點點頭,又問了一句,“能告訴我爲什麽嗎?”
林中雪天真地笑道:“我想擁有一份隻屬于我們的回憶。”
這樣一來,月亮島的公路上就出現溫馨的一幕,一對情侶推着車漫步在傾盆大雨中,有說有笑,全然不顧已經淋濕的衣服。
過往的行人頻頻側目,皆是一臉的豔羨。
這一次秦轲沒有動用真氣,心甘情願地陪林中雪淋濕。雨再大,也敵不過少女那顆滾燙的心。
在走過一家影院的時候,林中雪突然問道:“秦轲,你還記得九把刀在《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中說過的一句經典的話嗎?”
秦轲迷茫地搖搖頭,這部電影他還真沒看過。
林中雪停下腳步,幽幽地說;“青春是一場大雨,即使感冒了,還盼望回頭再淋它一次。”
回家之後,兩人真的感冒了,荊轲還好一點,隻是發燒,睡一覺就好了;而林中雪卻在家休養了三天,才緩過神來。
再見到林中雪時,秦轲明顯的感覺到伊人憔悴許多,他有點自責,後悔沒有阻止林中雪荒唐的舉動。
“用感冒換一份刻骨銘心的回憶,你覺得不值嗎?”
這是林中雪給出的理由,她說的很對,秦轲沒法反駁她。
高考越來越近了,秦轲和林中雪的交往越來越頻繁了。
兩人不僅一起學習,而且一起吃飯,一起放學回家。
于是,操場上,食堂裏,圖書館内,都能看到他倆的身影,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成了林中雪刻骨銘心回憶的一部分。
而兩人的戀情在班級裏,也是傳的沸沸揚揚,就連班主任也有所耳聞,因爲兩個人都是班裏的尖子生,隻要不做出格的事,他倒樂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個少男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可是秦轲一直都在刻意規避,兩人之間的情感問題,他知道如果接受了林中雪,卻又不能給她想要的,自己心裏那道坎是過不去的。
“能躲一時是一時,相信時間會幫我沖淡一切。”秦轲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這天,兩人結伴回家,林中雪突然問道:“你想上哪所大學?”
秦轲對于大學的概念還很模糊,所以他想聽聽林中雪的打算,“我還沒想好,你呢?你想去哪所大學?”
林中雪抿着嘴說:“爸爸讓我去安徳大學。”
秦轲笑問:“有理由嗎?”
林中雪猶豫了半晌才說:“我爸的意思是讓我先在那裏學習一年,然後出國。”
“出國?”秦轲驚訝地張張嘴,這在他眼中倒是個新鮮詞。
林中雪點點頭,默然不語。
兩人并肩走了一會,秦轲似是随意地問一句:“你不想去?”
林中雪先是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仰面望着秦轲對他說:“你去哪,我就去哪。”
見她還是想着自己,秦轲一咬牙,作出一個讓林中雪興奮不已的決定,“你要是去安徳大學,我可以陪你。”
“吧唧!”林中雪高興得手舞足蹈,在秦轲臉上啄了一口之後,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秦轲苦笑着搖搖頭,不過臉上的餘溫,讓他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明智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