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則眉頭皺着,他很清楚侯府出了什麽事,侯爺找他來是爲了商談退親的事,可他人來了,現在卻不給他進了?
還說隻是些小事,已經解決了,他倒想問一句,侯府是怎麽解決的了!
還是侯府想将毀了清白的沐清柔再嫁給他?
想到這裏,二皇子的眼神就冷了,“侯府是在耍我玩嗎?”
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加上又是皇子之尊,臉色肅然,再加上聲音大,還真叫人害怕。
不過清韻可不怕他,她笑道,“府裏出了事,現在解決了,不用勞煩二皇子了,不是好事嗎,怎麽二皇子卻生氣了,你喜歡被人麻煩啊?”
二皇子嗓子一噎,清韻就笑道,“有個喜歡助人爲樂的女婿,實乃侯府之幸,父親,你讓二皇子白跑一趟,卻什麽忙都沒能幫上,他惱羞成怒了,我看你還是找點事給二皇子做做吧,免得他覺得侯府跟他生份了,回宮之後,胡思亂想,明兒帶着一雙熊貓眼迎娶五妹妹就不妥了。”
清韻回府,總共沒說幾句話,可是已經提到兩次明天是沐清柔和二皇子大喜了,侯爺還能聽不出來清韻話裏的意思,她是真的打算把沐清柔再嫁給二皇子啊。
若說方才還隻是猜測,現在二皇子已經笃定了,他握着缰繩的手,拽的緊緊的,一雙眼睛迸發驚人寒意,像是雪崩要将清韻淹沒了。
清韻站着,望着他,背脊挺得直直的。
雖然她不喜歡沐清柔,她是否嫁給二皇子,她并不關心,但是二皇子用這樣陰損的手段,去坑害一個從沒有傷害過他的姑娘,就太叫人心寒了。
而且,他姿态悠閑,一副要做新郎官了,意氣風發的惬意樣子,現在忽然告訴他,沐清柔被人毀了清白,還是府裏的小厮毀的,這不是在人家興頭上潑了一盆冷水嗎?
沐清柔清白被毀,這是侯府管教不嚴,再往深了說,侯府是在抗旨,到時候二皇子提什麽條件,侯府敢不答應嗎?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坑侯府,坑了不算,完了,還作爲把柄要挾侯府,他還真當侯府是那麽好欺負的?
清韻都那麽說了,侯爺有些爲難,他不好駁了清韻的面子,再則清韻說話做事都極有分寸,他便望着二皇子了,要請二皇子回去。
二皇子能回去嗎?
回去了,就得娶沐清柔了!
一個毀了清白的女人,還妄想嫁給他,那是癡人說夢!
侯爺說他的,二皇子翻身下馬了,袖子一甩,徑直進了府。
清韻唇畔噙笑,侯爺望着她,問道,“你不會真打算……?”
清韻看着侯爺道,“父親,女兒有分寸,我隻是見不得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想父親也不想一直有把柄被人捏着吧?”
找不到沐清柔清白被毀,是被人算計的事,這個罪就隻能侯府承擔。
侯爺哪裏不知道被人捏着把柄不好受,他也查了,裏裏外外,隻是一點證據都找不到,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二皇子進府了,清韻随後跟了進去。
周總管前面帶路,二皇子吩咐道,“我要見沐五姑娘。”
他吩咐他的,清韻則笑道,“帶二皇子去正堂。”
二皇子回頭望着清韻,“本皇子今兒一定要見沐五姑娘!”
清韻眼眉帶笑,“明兒就成親了,不過一天時間,二皇子再按耐不住,也得忍着了,這是規矩。”
怎麽可能讓你見沐清柔呢,見了,你不就知道沐清柔出事了?
就算事情是你做的,可侯府出了這麽大的事,知道的人不會多,更沒人有膽量往外傳,所以正常情況下,二皇子不可能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怎麽知道沐清柔出事了,侯府還隐瞞了他?
她就是要逼着他開口,這事,說白了,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侯府已經到這地步了,也沒有更差的了,就陪他二皇子慢慢玩吧。
周總管站在一旁,忍不住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現在說請二皇子去正堂,絕對是火上澆油。
二皇子死死的望着清韻,清韻臉色溫婉,還帶了一些挑釁。
二皇子氣的頭冒青煙,這女人是打定主意跟他作對了,接二連三,她是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正堂在哪兒?!”二皇子近乎吼道。
周總管趕緊道,“二皇子,這邊請。”
二皇子耍了袖子,往前走。
清韻不緊不慢的跟着,侯爺站在一旁,腳步都有些發虛,三兩句話就把二皇子氣的差點暴走,清韻真是……好本事。
進了正堂,清韻擡手,讓丫鬟們都出去。
屋子裏隻留下周總管一人在一旁伺候,他給二皇子奉茶,再給清韻,然後是侯爺。
清韻好整以暇的喝着茶,還誇茶葉不錯。
她越是清閑,二皇子就越火大,手裏的茶盞剛端起來,就重重的磕了下去,一盞茶瞬間去了一半。
清韻看着他,笑道,“清茶去火,二皇子火氣大,就更應該多喝兩杯。”
二皇子氣的恨不得掐死清韻了。
清韻覺得她火氣也不小,需要多喝兩杯茶了,好像今天誰跟她擺臉色,她好像都比尋常時候硬上十倍不止?
想着,她又吩咐周總管再給她添一杯。
這在二皇子看來,又是挑釁了。
他撇了清韻,然後望着侯爺,問道,“侯府到底出了什麽事,侯爺急着叫人找我來?”
侯爺嘴角微抽,人是他找的,可方才清韻都說了,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再提,不是拆清韻的台嗎?
侯爺望着二皇子,道,“是宮裏送來的聘禮,有兩副字畫,是赝品。”
可憐清韻在喝茶,聽了侯爺的話,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她夠氣人的了,沒想到她爹更狠呢。
二皇子氣的有些頭暈了,他站起來道,“告辭!”
說完,他邁步就要走。
清韻看着他,笑道,“二皇子是要回宮,讓雲貴妃找嬷嬷來侯府嗎?”
話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是聰明人。
沐清柔清白被毀的事,二皇子知道,隻是不能說,讓嬷嬷來明顯是爲了驗處,到時候由嬷嬷說出來,他就能摘個幹淨了。
二皇子回頭,望着清韻,眸底閃着光芒,像是再問:怕了?
清韻覺得好笑,明天就要出嫁了,現在再驗處,也不嫌晚了,是了,人家是有理由的,沐清柔不是才被北晉挾持過?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沐清柔是在街上被挾持的,直接被帶到了一間茶樓。
可沒人聽到她大呼救命,更沒人發現她被人****,而且被綁架時,茶樓有丫鬟陪同。
隻要他敢找嬷嬷來,侯府絕對去皇上面前告狀,說二皇子侮辱侯府,這樁親事是皇上賜的,看到時候皇上會不會讓嬷嬷驗身,到時候非但不會驗身,而且他還會挨罵,指不定還會挨罰。
清韻成竹在胸,二皇子手背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沒法和清韻周旋了,他根本就周旋不過,他坐了下來,道,“我聽侯府小厮說,五姑娘清白被毀,可有其事?”
他語氣冰冷,不帶一點溫度。
清韻笑道,“不知道是哪個小厮亂嚼舌根,二皇子還記得小厮模樣吧,可否畫出來?”
“你!”
“如果畫不出來也沒關系,總該有些印象,我可以讓侯府所有小厮都來給二皇子指認,”清韻很大度道。
大度的侯爺額頭都冒冷汗了。
二皇子知道碰到清韻,這親事是沒那個好退了。
可要他忍下這口窩囊氣,娶一個殘花敗柳,他等于找人給自己戴了頂綠帽子,想想,就夠嘔血了。
他不想和清韻說話了,轉而望着侯爺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侯府的主,現在都是宸王妃做了嗎,不會将來本皇子娶了五姑娘,我屋子裏的事,也宸王妃拿主意吧?”
清韻,“……。”
居然敢說她多管閑事,她就多管閑事怎麽了,他以爲他做的事,于她沒有損害嗎?
雖然她現在出嫁了,她也是侯府女兒,沐清柔在侯府被毀了清白,難保不會有流言蜚語攻擊她。
清韻笑了,“二皇子消息夠閉塞的,我不許定國公府大少爺納妾的事,二皇子沒有聽說過嗎?”
二皇子無語了,說她不要臉,她還真的敢承認我就不要臉了,你能奈我何?
而且,她不許定國公府大少爺納妾的事,整個京都都知道,當初楚大少爺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表示此生有她足矣,絕不納妾的嗎?
二皇子也笑了,“不會将來宸王妃也不許我納妾吧?”
居然拿話嗆她,清韻笑道,“這一點,二皇子大可以放一百個心,你就是娶幾百幾千個通房小妾我也不會多一句嘴的,如果有心有餘力不足的時候,我甚至還可以看在你是我五妹夫的份上,看病買藥給你打個八折。”
侯爺,“……。”
他扶額了,他在猶豫,是不是要輕咳一聲,給清韻提個醒,他還在屋子裏,說話不能太無所顧忌了。
還有孫媽媽扶着走進來的老夫人聽到這話,老臉都有些紅,清韻醫術高超她知道,可不是什麽病她都能給看啊。
老夫人輕咳一聲,清韻便站了起來。
雖然她現在是王妃,不過她可沒想過讓老夫人給她見禮。
老夫人看着清韻,方才她在外面聽了有一會兒了,雖然知道清韻不怕二皇子,但沒必要爲了沐清柔和二皇子結怨,她便道,“外面有隻兔子傷了腿,你去幫忙包紮一下。”
清韻,“……。”
給兔子包紮,這事丫鬟就能辦了,需要她去嗎,這不是大材小用嗎,還有,她不是獸醫。
知道老夫人故意支開她,清韻就不參合了,便出去了。
院子裏,沐清芷、沐清雪,還有周梓婷都守在外面。
瞧見清韻,三人趕緊行禮請安。
三人要陪清韻逛花園,清韻拒絕了,“不用了,我隻是随處走走。”
說完,她就帶着丫鬟往前走。
身後,沐清芷改不了嘴欠的毛病,哼道,“還隻是個王妃,就這麽嘚瑟了,将來要做了皇後,尾巴不得翹上天了!”
周梓婷看了她一眼,捂嘴笑道,“羨慕妒忌,何必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呢,要換做是你成了王妃,别說尾巴翹上天了,我看你整個人都要翹上天。”
“你!”沐清芷氣紅了臉。
沐清雪在一旁捂肚子笑,“我覺得梓婷表姐說的對。”
沐清芷氣的跺腳走了,她承認,她就是妒忌怎麽了?!
同樣是一個侯府長大的,憑什麽人家就能成爲王妃,甚至将來還有可能做皇後?
清韻不知道她們三個吵開了,她正在竹林下吹風呢。
青莺跟着一旁,她可是很好奇,沐清柔的事會怎麽解決,二皇子就算承認是他派人毀了五姑娘的清白,難道侯府還能逼他娶了五姑娘?
清韻在府裏逛了一圈,那邊紅綢跑過來,氣喘籲籲道,“三姑奶奶,老夫人讓我來問問你,她想讓二皇子娶表姑娘,你有沒有意見?”
清韻囧了,剛剛才因爲多管閑事,被“轟”了出來,現在又來問她,這不是爲難她嗎?
清韻轉悠着手裏的牡丹花,笑道,“這事父親和祖母同意,表姑娘也不反對,我豈會有意見?”
紅綢得了答複,福身就趕緊跑了。
青莺表示有意見,“便宜表姑娘了!”
雖然後來,表姑娘和王妃關系好轉了些,不像五姑娘那般,見面就掐,劍拔弩張,可是她霸占的流韻苑可從沒想過還回來,提都沒有提一句,她可是很記仇的。
清韻聽得一笑。
現在談便宜兩個字,太早了。
雲貴妃怎麽可能輕易就範,她怎麽可能允許一個侯府表姑娘做二皇子的正妃,還有這樁親事是被逼出來的,沒有半點真心在,往後二皇子看到她,就會想起被侯府逼迫的事,别說恩愛了,他會覺得這是他的恥辱,雖然是他自找的。
如果周梓婷夠聰明的話,拒絕才是最好的選擇。
以安定侯府現在的門第,老夫人對她的疼愛,挑個二三品官家嫡次子,将來會過的很幸福。
不過清韻還是高估了周梓婷,她沒能抗拒得了一個皇子妃的誘惑,她答應了。
再見到她,看着她臉上的紅暈,那明顯是幸福來的太快,頭有些暈了的節奏。
有時候天上掉下來的不是一定是餡餅,還有可能是鐵餅啊。
事情暫時是這麽定下了,沐清柔被人毀了清白的事,是不會有人洩密半句,二皇子會回去告訴皇上和雲貴妃,說沐清柔摔了一跤,半身不遂了。
至于爲什麽是半身不遂,沒辦法,要是中毒了,毀容了,清韻醫術高超,總能治好的,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讓皇上解除婚約,百官還沒有意見。
二皇子回宮之後,很快,雲貴妃就得了皇上恩準,出宮看沐清柔。
當然了,她連扶柔苑都沒進。
她是來和老夫人商議親事的。
對于周梓婷做二皇子妃,雲貴妃不同意,周梓婷除了安定侯府表姑娘這個身份拿的出手,本家根本就不值一提,在遍布權貴的京都,提出來那就是被人笑話的。
她最多隻能接受周梓婷做二皇子的側妃,侯府其他女兒,不論誰做側妃都行。
她還可以破例,做側妃不用給正妃請安,月例都可以和正妃相同,将來生下了少爺,她抱過來養,多加照顧,給他世子的身份都行,唯獨正妃的位置不行。
說白了,雲貴妃要一個面子。
老夫人聽得生氣,要面子,看不上梓婷,那就娶清柔吧,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把雲貴妃氣的夠嗆。
如果不願意,也可以讓二皇子去跟皇上認錯,侯府不會強求什麽。
半點都不退讓,雲貴妃忍無可忍,也忍了。
嫁不出去的外孫女,就往她兒子身邊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我同意給她正妃的身份!”雲貴妃咬着牙答應了。
等娶回去了,再慢慢收拾,叫他們嘗嘗什麽叫悔不當初。
回宮之後,雲貴妃就找皇上把事情說了,當然了,借的是沐清柔的名義,是她懇求雲貴妃讓周梓婷代替她嫁給二皇子。
雲貴妃說的動容,她是這麽跟皇上說的,當時沐清柔病的奄奄一息,好像多說兩句話,就能斷氣了,還那麽關心二皇子,她這個做娘的見了都慚愧,沒忍心拒絕,就答應了。
皇上聽的皺眉,不贊同這樣做,可雲貴妃說她答應了,而且喜宴什麽的都籌備了,如果親事取消,回頭再辦一回親事,辛苦皇後不說,還浪費國庫,現在北晉虎視眈眈,國庫空虛,能省一點是一點兒。
孫公公聽得無語,也不知道是誰恨不得把二皇子的喜宴籌備的越過大皇子去的,現在說節省,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雲貴妃哭着吵着,皇上頭大,然後就答應了。
當然了,皇上會答應,主要還是因爲另外一件事,讓他顧不上二皇子了。
因爲……
安郡王遇刺了,差點喪命!
得知這個消息時,清韻也暈了,她望着楚北道,“你确定沒弄錯消息?怎麽有人刺殺安郡王呢,要刺殺,也應該刺殺我和你才對啊。”
楚北有些淩亂,他一字一頓道,“什麽叫應該刺殺我和你,我兩就該被刺殺嗎?”
清韻,“……。”
好吧,甯太妃今天找她的事,她還沒有跟楚北說。
她知道甯太妃現在被逼的狗急跳牆了,可這不是跳牆,是在撞牆了啊,他們不是那樣自虐的人啊。
逸郡王在一旁起哄,“就是,你們兩個老實交代,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天怒人怨,要下地獄的壞事,爲什麽不帶上我?”
清韻,“……。”
兩個人直勾勾的望着她,清韻想解釋都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她嗡了聲音道,“我覺得這是個苦肉計,欲揚先抑,安郡王他們肯定是在憋大招。“
“憋什麽大招,有大招早放了,我看也就憋出個屁來,”逸郡王表示不屑。
說着,他一屁股坐下,太興奮了,連屁股上的傷還未愈都給忘記了,結果嗷的一聲就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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