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初大皇子定親的是右相府周二姑娘,她已經及笄了,大家都有那個心裏準備。
沐清柔距離及笄還有六七個月,大家都不疾不徐,這會兒成親的日子定下了,宮裏宮外都忙壞了。
尤其是侯府,什麽都沒有準備呢。
二夫人和老夫人,還有侯爺坐在一起商議,決定沐清柔的陪嫁就依照當初侯府給清韻準備的陪嫁的八成來籌備。
天氣熱,加上懷孕,二夫人受了不少累。
怕她累壞了,老夫人把籌備喜宴的事交給周總管辦,結果累的周總管中暑。
就是這樣,沐清柔還諸多挑剔,覺得她的陪嫁沒有清韻的多,甚至連一半都不到。
也不想想,她憑什麽跟清韻比?
清韻的陪嫁多,除了宮裏的聘禮外,還有鎮南侯府擡來的聘禮和江家送給她的添妝,除此之外,還有皇上和太後賞的,甯王府送的,她自己掙得……
可以說,就是公主出嫁,也不及清韻陪嫁的一半。
被鬧得煩了,老夫人幹脆吩咐大廚房,餓沐清柔幾頓。
餓了兩天,沐清柔就乖了。
相比侯府和宮裏忙的腳不沾地,清韻則清閑的很。
皇上敕封楚北爲宸王,賞賜了親王府,那些陪嫁也都擡進王府了,楚北找欽天監挑了個良成吉日,然後搬家。
依照皇上和皇後的意思,搬出皇宮,另辟府邸,應該要大擺筵席,好好熱鬧一番。
知道清韻擅長辦宴會,兩人就詢問清韻的意思。
誰想到,清韻說不辦了。
而且理由格外的善解人意,天氣太熱了,已經好多天沒有下雨了,太陽毒辣的都能把人給曬暈了。
若是要辦宴席,文武百官肯定要來送賀禮,自己累不說,還給人添麻煩,何必呢。
尤其她和楚北成親,兩回啊,那些大臣都送了賀禮,當然了,她很清楚,那些賀禮多是看在鎮南侯和皇上的面子上,以及楚北将來極有可能是儲君的面子上送的,可不管看誰的面子,那些賀禮總是她和楚北收的,而且一回比一回貴重,收的她都心底有愧,因爲有一大半的禮不用回……
雖說送禮講究個禮尚往來,但是你看皇上過壽,哪個大臣不費盡心思的送賀禮,力求别出心裁,讨得皇上的歡心,可要是臣子過壽,皇上賞一碗長壽面,那就是祖墳冒青煙的事了。
就算楚北不是儲君,他也是皇長子,那些送賀禮的大臣家辦喜事,他們都親自去送賀禮,可能麽?
怕是連喜帖都不敢送上門來。
清韻不辦喜宴的理由,聽得皇後直笑。
皇上坐在那裏,卻是哭笑不得,瞥了清韻道,“朕不知道該說财大氣粗不缺錢,還是說你天真好?”
清韻,“……。”
淩亂了有沒有,她不想辦喬遷新居宴,可以說她偷懶,但是不能說她天真吧,有這樣侮辱人的嗎?
清韻有些憋氣,她扭頭望着楚北,想他好好管管他爹,别以爲是皇帝,就可以這樣随便欺負人,她也是有尊嚴的!
誰想楚北坐在那裏,也是忍俊不禁。
清韻都有些磨牙了,當着皇上和皇後的面,她還不敢瞪楚北,隻能憋着。
那邊皇上道,“大皇子妃善解人意是好事,但我皇家素來重規矩,便是尋常百姓家,喬遷之喜也會擺上兩桌,何況是皇家了,從古至今,還沒有哪位皇子另辟府邸不大擺筵席的,這喬遷新居宴不但要辦,還要大辦。”
皇上都這樣說了,清韻還有什麽話好說的,乖乖的籌辦宴會呗。
出了長信宮,清韻就扭頭看向楚北,問道,“爲什麽我說不辦宴會,你們一個個表情那麽怪異?”
楚北深邃的雙眸,含着笑意道,“辦宴會,圖熱鬧隻是其一,最重要的目的是就是爲了收賀禮,你卻因此不想辦宴會,怎麽叫人不怪異?”
自古帝王就不喜歡臣子結黨營私,私下收受賄賂,可辦喜宴,卻是給他們一個正大光明的送禮收禮的機會。
這也是爲什麽經常有大臣辦壽宴,辦喜宴的原因。
人家隻會嫌棄送的賀禮不夠分量,卻鮮少有人嫌賀禮太貴重的,這樣兩袖清風的清廉官員,如同鳳毛麟角,皇家那更是沒有了,結果卻偏偏出了一位,能不驚詫嗎?
還有,他現在是大皇子了,雖然有鎮南侯府和江家扶持他,但是他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那些大臣爲什麽扶持你,不就是因爲能從你這裏得到權勢地位嗎?
至于跟着他,扶持他,是爲了實現理想抱負,扶住明君創太平盛世的,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比鳳毛麟角還稀罕。
聽楚北一番解釋,清韻覺得,她方才說那話,在皇上心底,肯定認爲她是奇葩了。
她一直以爲世家望族辦宴會,隻是爲了炫富,她還極其鄙夷這樣的做法,誰想到炫富的目的是爲了斂财啊。
她果然涉世未深,太嫩了。
她望着楚北,道,“方才我說不辦宴會,你爲什麽不阻止我?”
“因爲我贊同你的做法,”楚北笑道。
清韻朝他呲牙,淨會說好聽的哄她高興,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他要是贊同,會那麽笑嗎?!
她拆台道,“我一時偷懶,卻害你失去一次拉攏文武百官的機會,還有至少幾萬兩銀子的收入,我這也算是敗家子了吧,你還贊同我?”
楚北悶笑一聲。
清韻望着他,“你笑什麽?”
楚北捏着她鼻尖,笑道,“爲夫就喜歡你這樣的敗家子。”
清韻,“……。”
你才是敗家子!
清韻臉微微紅,趕緊轉移話題,結果一開口,她就先囧了,她想喊楚北相公的,結果一開口喊了楚北一聲,“敗家子……。”
楚北瞬間側目望着她。
清韻咽着嗓子加了三個字,“……的相公。”
這補救聽着怎麽怪怪的?
清韻趕緊道,“算了,還是直接喊相公吧,皇上都說了宴會不僅要大辦,還要辦好,你打算怎麽辦?”
楚北哪裏不知道清韻是罵他敗家子啊,隻是她知錯就改,他也就不追究了,他道,“隻有四天時間籌備,盡力就好。”
四天時間,籌辦一個宴會,是件很緊迫的事。
尤其她還住在宮裏,對王府并不熟悉。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王府裏人手并不多啊,籌辦一個宴會,要多少人,手忙腳亂容易出錯啊。
她甯願被人說是奇葩,她也不想做這樣的麻煩事啊。
清韻提議去王府。
楚北看着天上的烈日,望着她道,“你确定要去王府?”
清韻聳肩,她哪裏想去啊,實在是不得已好麽,“不去王府,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宴會啊?”
楚北笑道,“其實喬遷新居宴,都差不多,暗衛就可以籌備了。”
習武之人,就是在烈日下曬個一兩天都沒事,可是清韻不同,嬌生慣養,多曬一會兒就不行了。
清韻搖頭,“還是别了,萬一宴會出了什麽纰漏,皇上肯定怪我沒盡心。”
清韻堅持,加上知道她穿了冰綢,楚北就帶着她出宮了。
騎在馬背上,清韻忽然問道,“對了,湖心樓修葺的怎麽樣了?”
楚北握着缰繩,道,“已經修好了。”
“重新開業了?”清韻問道。
楚北點頭,“修好了就開業了,怎麽了?”
清韻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想要是沒有開業,就把湖心樓做些變更,既然開業了,那就算了。”
楚北沒有說話。
天氣熱,路上行人少,馬兒跑的比尋常時候快。
忽然,清韻又開口了,“我若是開鋪子做生意,不損害皇家名聲吧?”
說完,還不等楚北回答,她又自答道,“皇上都開了湖心樓,還将它賞賜給了你,我應該可以開鋪子。”
楚北望着清韻的側臉,笑道,“你想開鋪子?”
清韻聳肩,“本來是不想的,因爲我不缺錢用,但是我沒想到你缺錢,皇上都爲你考慮了,我還能袖手旁觀嗎?”
夫妻一體,既然嫁給他了,總不能看着他獨自奮鬥吧。
清韻的說話聲,被風吹散。
楚北聽得心底軟綿綿的,心都融化了,他環着清韻如柳腰肢道,“我缺的不是錢,是兵權,你不必爲難自己。”
缺錢,清韻絕對能幫他。
但是他缺的是兵權,清韻能幫他的不多,他不想清韻太勞累。
清韻有些錯愕,“你還缺兵權?”
楚北缺錢她信,要說缺兵權,她就不信了。
鎮南侯手握十萬重兵,獻老王爺手裏也有兵權,逸郡王可以爲他赴湯蹈火,獻老王爺能不擁戴他?
聽着清韻話音中帶着不以爲然,楚北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隻能道,“我和父皇不同,父皇雖然手中沒有兵權,但是他曾經叱咤疆場,外祖父和獻老王爺都不敢小觑他,就是現在,他們手底下的将軍,還有不少是當年随父皇出生入死的兄弟,隻要父皇想,他完全可以借力打力,削弱外祖父和獻老王爺手裏的兵權,他沒有那麽做,一來是父皇重情重義,二來是不想給他人做嫁衣裳,而我,沒有父皇的震懾力。“
說白了,那些大臣擁戴他,不是因爲他有那個人格魅力,而是看在鎮南侯、皇上還有江家的面子上。
要想他們心甘情願的臣服他,他就必須要有赫赫戰功。
在外人看來,他确實不缺兵權,但是那兵權是外祖父的,不是他的。
他要攻打誰,外祖父和舅舅會身先士卒,爲了他,可以肝腦塗地。
他跟着外祖父和舅舅,可以鍛煉自己,卻不會有什麽戰功,更别提赫赫戰功了,因爲在外人看來,他活在鎮南侯的羽翼之下,有功勞也是外祖父送他的。
至于獻老王爺……
他應該和逸郡王打交道更多一些,過不了幾年,獻老王爺就該收拾逸郡王了,不會再任由他過這樣潇灑的日子了,以逸郡王的性子,如果他建立了赫赫戰功,他卻沒有,要想震懾他,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難道他将來希望看見這樣的局面,他不想打仗,逸郡王卻堅持,他肯定會說,“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好好批閱奏折,太閑了,就多納妃,開枝散葉,至于打仗這種粗活,還是交給我這樣有着赫赫戰功的将軍去辦。”
還有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話。
如果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皇帝,下的聖旨,會有将軍不受軍令,可若是一個有過赫赫戰功的帝王下的聖旨,哪個将軍敢違逆?
在沒有中毒,搬離皇宮前,他曾經問過父皇,他喜不喜歡做皇帝。
當時父皇笑道,“父皇如你這般大時,想做一個将軍王,手握兵權,有敵人進犯,就揮刀飲血,叱咤疆場,叫敵人聞風喪膽,太平盛世,就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閑王,縱情山水,恣意快活,可惜你父皇我沒有那個福氣。”
當時,他說他要做将軍王。
父皇摸着他的腦袋笑着,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你要想跟父皇一樣,首先就要熟讀兵書,去戰場上曆練,各種辛苦,不是你小小年紀能懂得。”
他不怕辛苦,所以在他中毒搬到鎮南侯府住時,外祖父打戰,他忍着一身的毒,還硬是跟了去。
楚北在走神,忽然被清韻給打斷。
她驚吼道,“小心啊!”
楚北回過神來,趕緊勒緊缰繩。
馬兒揚蹄,差點将兩人掀翻在地。
清韻吓得小臉微白,連連拍着胸口。
等馬兒停下後,楚北躍身而起,朝遠處一匹奔馳而來,失控的馬車躍去。
馬車跑的很快,随着越來越近,可以聽見清晰的叫救命聲。
楚北躍上馬背,死死的抓緊缰繩。
就是這樣,那馬車也還跑了好一段距離方才停下。
好吧,是楚北抽出靴子裏的匕首,劃破的了馬的頸脖子,一刀斃命,才阻止馬兒繼續癫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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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麽會寫的這麽晚,差點點就來不及了,哭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