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際第一縷晨曦射過薄霧,帶着花草清香,鑽入屋内,掀動紗幔,偷窺床上熟睡的一雙人兒。
清韻睡在裏間,楚北睡在外面。
他俊美絕倫,人神共憤的臉上,肌膚細膩如美瓷,能奪人魂魄的雙眸阖緊,掩蓋住那銳利如鷹隼般的鋒芒和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清韻被他攬在懷裏,睡的香甜,嘴角還有一絲淺笑,像是夢到了什麽好事。
風吹進來,吹動她青絲,像是一隻調皮的手撫摸着楚北的頸脖。
他眉頭蹙了下,下意識的擡手撫過。
屋子裏擺了好幾個冰爐,風吹進紗帳,有些涼意。
清韻忍不住往被子裏縮了縮,然而,她沒有縮動。
這也就算了,她感覺到有一隻手在**她,手掌帶着重繭,滑過皮膚時帶了刺痛感,叫她猛然驚醒。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睡覺,乍一發現床上多了個人,腦袋一時間根本轉不過彎來。
尤其她發現自己身無寸縷,一隻大手****。
清韻腦袋嗡的一聲叫了。
她猛然坐起來,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那一腳,清韻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可憐某男還在睡夢中,就這樣滾下了床。
看着楚北滾下去,清韻後知後覺的臉一紅,她好像忘記昨天她已經出嫁的事了……
清韻恨不得把踹人的腳給剁了,她想扶楚北起來,可是她身無一物,她沒那麽厚的臉皮,隻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雙眼睛警惕的看着楚北。
楚北被踹下床,就睡意全無了,雖然他是習武之人不怕撞。可他不是木頭,沒有感覺。
尤其他的腦袋還在床前冰爐上磕了一下。
那聲音。聽得清韻心都顫抖了。
别磕出腦震蕩啊,皇上皇後會剝她幾層皮的。
他站起來,就見清韻滿臉紅暈,眸光帶了三分薄怒七分懊惱的看着他,朱唇輕啓,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識時務者爲俊傑啊!
錯在先。道歉準沒錯啊啊啊!
“不是故意的?”
清韻認錯态度良好,楚北怎麽好責怪她,尤其她頸脖子處,才種出來的草莓印記還沒消除呢。
她眼神帶了些無辜,像是叢林裏迷路的某種幼獸,楚北心中一軟,揉着撞紅的額頭,看着她,又望着腳下的地。道,“不是故意的,就把爲夫踹下床了。你要是有意的,爲夫豈不得去屋外睡了?”
楚北一口一個爲夫。叫的那叫一個溜,尤其他的話,叫清韻原就羞紅的臉,更是紅似晚霞了,她有些詞窮了。
新婚第二天清早,她就把夫君給踹了,她說不是有意的,有人信嗎?
看着楚北額頭紅着,清韻越發愧疚了。尤其楚北還沒有同她置氣,他越是大度。她就越後悔,她解釋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睡,忽然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些不習慣……。”
楚北眉頭皺的緊緊的,他望着清韻道,“你的意思是以後每天都踹我?”
清韻,“……。”
她隻是解釋一番,沒說每天都踹你啊,不過你要是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自然是極好的了。
清韻裹着被子道,“我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也知道我笨,多些時候就習慣了,還有昨天……。”
說着,清韻就停頓了下來。
她煙眉隴緊,她記得昨天在泡澡啊,怎麽醒來會在床上,而且天還亮了?
她猜到自己在浴桶裏睡着了,因爲她記得眼皮像是拈了膠水似地,她告訴自己就睡片刻,她還有話和楚北說,結果就到現在了。
她泡澡的浴桶很高,青莺和喜鵲是決計沒那本事把她從浴桶裏拖出來還不驚動她的……那抱她起來的豈不就是楚北了?
想着,清韻的臉轟的一下炸開,這下連耳根和頸脖子都紅的發燙了。
她眼神飄忽,不敢和楚北對視。
楚北一直看着清韻呢,對于清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隻露個腦袋和脖子在外面的行爲有些不悅。
他是她的夫君,她這樣子怎麽就像是防備哪個登徒子似地?
擡手,楚北指着百子被,漂亮的鳳眸似笑非笑道,“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裹着?”
她當然不願意裹着了!
可她能把楚北轟出去嗎?
這裏可是皇宮,她又隻帶了青莺和喜鵲來,那兩個丫鬟,平時就有些怕楚北,他都沒瞪眼,在她們心目中說話就比她有分量了。
可他不出去,她怎麽穿衣服?
從楚北被踹下床,她就一直在找衣服了,眼睛所到之處,根本就沒有衣裳,唯一的嫁衣還離她好幾丈遠呢。
清韻東張西望,還幾次瞄着嫁衣,楚北就知道她在找衣服。
他眼神閃了一下,朝床榻走去。
他離床越近,清韻就越警惕。
然後,她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伸手一拿,就從屁股底下把衣服拿了出來。
見她拿到衣服了,楚北就停住腳步了。
清韻在被子裏一陣手忙腳亂,然後她皺眉了,覺得不對勁。
她把手裏的衣服拿出來,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隻見她給自己制的内衣,隻剩下一半了。
還有一半,清韻在被子下摸了一會兒,也給找了出來……
清韻,“……。”
她看着自己一分爲二的内衣,又望向楚北,“你給我解釋一下我的衣服怎麽會變成這樣?”
以前,清韻一直入鄉随俗穿肚兜的,可是自打她要學跳舞後,她就對肚兜忍無可忍了,給自己縫制了一件内衣,随後讓丫鬟幫着縫制了兩件,丫鬟們都知道怎麽穿,不可能會弄成兩半。而且她們也沒有那個力氣,更不會把衣服丢在床腳邊。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楚北幹的好事!
楚北耳根有些紅。眼神帶了尴尬,他昨天把清韻抱上床,他沒打算幫清韻穿衣服,可是他躺下之後,手邊是細膩柔滑的皮膚,還帶着沐浴的清香,對他來說。那種折磨,簡直就找不到詞來形容。
忍了許久,楚北在換地方睡和給清韻穿衣服中,選擇了幫清韻穿衣服。
清韻沐浴前,丫鬟就把衣裳準備好了,他拿過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肚兜。
他隐約猜到這衣服就是肚兜,然後要幫清韻穿。隻是他自己的衣服都沒穿過幾回,有那本事幫清韻穿衣服嗎?
這不,試了兩回。衣服一件沒穿上身不說,還成了兩半。
楚北當時就懵了。不知道怎麽辦好了,找丫鬟再拿一件吧,時辰晚了,丫鬟估計都睡下了,而且他也沒臉喊丫鬟啊。
他輕咳一聲,道,“我沒見過這樣的肚兜,我是不小心弄斷的……。”
沒見過這樣的肚兜?
那也就是說見過别的肚兜了?
肚兜那可是女兒家的東西,她倒想問問他什麽時候見過了。
眉頭一挑。清韻望着他笑道,“你見過什麽樣的肚兜?”
聽着清韻的話。楚北嘴角上揚,他走到床邊,俯視着清韻,眸光潋滟生輝,道,“肚兜,爲夫見過不下百件,你這樣的,爲夫還是頭一回見到。”
他越靠近,清韻越緊張,尤其他的話,叫清韻很不舒坦。
等楚北再靠近時,清韻腳一擡,把楚北抵住了,她笑道,“夫君真是見多識廣啊,哪一回帶我一起開開眼界?”
她巧笑嫣然,楚北卻聞出濃濃的醋味。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笑道,“這是成親之後,娘子提的第一個要求,爲夫說什麽也要讓娘子如願的。”
清韻繼續笑,“那我就等着了。”
說完,她笑道,“現在,能請夫君出去片刻嗎?”
“可以,”楚北直起身子,笑着走了出去。
他一轉身,清韻就朝他背影呲牙咧嘴,張牙舞爪了。
低頭,又見胸前有好幾顆草莓,清韻又羞又惱,要是她真有那本事,真想一腳将他踹飛掉。
你再得瑟,姑奶奶我讓你飛的更高更遠!
氣惱了一陣,清韻便要穿衣,她原打算去找衣服的,結果發現衣服裏還裹着件肚兜,她就穿肚兜了。
剛穿好亵衣、亵褲,外面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青莺和喜鵲。
清韻聽得忙道,“進來。”
然後就青莺和喜鵲就端着銅盆進屋了。
隻是她們身後,還跟着兩個丫鬟。
一個身量高挑,一個帶了些嬰兒肥,雙眸閃亮,一看就是個機靈的。
清韻站在那裏,一身大紅衣裳,青絲飄動,美的不似人間女子。
青莺見了道,“姑娘……。”
她說了一句,就被喜鵲打岔了,“還叫姑娘呢,該改口叫皇子妃了。”
青莺臉一紅,吐舌頭道,“我這不是叫習慣了嗎,姑娘昨兒累了一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清韻沒有回答她,隻見那兩個丫鬟上前請安,道高挑的先開口道,“奴婢丁香見過大皇子妃。”
帶些嬰兒肥的後道,“奴婢百合見過大皇子妃。”
清韻輕點了下頭,讓她們起身。
丁香望着清韻,道,“大皇子妃這就起了,還是接着再睡會兒?”
“不睡了,”清韻回道。
丁香就道,“那奴婢讓陳嬷嬷進來了。”
清韻挑了下眉頭,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爲什麽她要睡覺陳嬷嬷就不進來。
等陳嬷嬷帶了兩個小丫鬟進屋,給她請過安後,就直接朝床榻走去。
清韻再傻,也知道陳嬷嬷是來幹嘛的。
她是來拿元帕的。
隻是她身體并無不适,雖然胸前有草莓,但是她很确定,并沒有和楚北圓房,看哪門子的元帕啊?
清韻什麽也沒有說,就那麽靜靜的看着。
陳嬷嬷帶着兩個丫鬟翻了被子,結果根本就沒找到元帕,陳嬷嬷轉身望着清韻,道。“皇子妃,元帕呢?”
清韻搖頭。她不知道啊,她就沒看見元帕。
她剛搖頭呢,丫鬟就趴在床底下道,“元帕在床底下呢。”
清韻,“……。”
陳嬷嬷有些撫額,她負責驗看元帕,還從未見過哪個元帕丢在床底下的。大皇子和皇子妃到底年輕氣盛,瞧這床亂的。
丫鬟移開腳凳,爬到床底下,把元帕拿了出來。
元帕有些髒,但是沒有半點紅色。
陳嬷嬷眉頭皺緊了,給丫鬟使眼色,讓她們驗床單和被子。
好一通忙活後,丫鬟依然搖頭。
陳嬷嬷就望向清韻了,“皇子妃和大皇子昨兒并未圓房?”
喜鵲和青莺也都睜圓了眼睛望着清韻。
清韻坦然的很。回道,“沒有。”
陳嬷嬷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怎麽會沒有圓房呢。太醫不都說大皇子身上的毒清除的差不多了,可以圓房了嗎?
沒有圓房。嬷嬷隻能帶着沾染了灰的元帕去回皇後和太後了。
清韻轉身,要去漱口洗臉。
那邊,喜鵲抱着首飾盒出來,瞪着青莺,壓低聲音道,“讓你拿件衣服,你怎麽把箱子弄的那麽亂?”
青莺聽得皺眉,“我沒弄亂箱子啊。”
“還說沒有,箱子都亂成一鍋粥了。”喜鵲堅持道,“隻有你碰過箱子給姑娘拿衣服。不是你弄亂的,還能有誰?”
“還有楚北,”清韻接口道。
喜鵲臉騰的漲紅,她望了兩個丫鬟一眼,低聲道,“姑娘,你可不能污蔑姑爺啊。”
那些箱子,都是姑娘的陪嫁,哪怕是夫君都碰不得的。
姑娘卻說是大皇子翻的,這不是說大皇子惦記姑娘的陪嫁嗎?
這要傳揚出去,大皇子哪還有臉做人啊?
清韻根本就沒想那麽多,要不是楚北翻的櫃子,他怎麽可能找到肚兜給她?
一點小事,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洗漱完,坐到雕花銅鏡前,讓喜鵲幫她梳妝。
看着銅鏡,清韻忍不住啧啧贊歎,到底是皇宮,這銅鏡都比侯府的要精緻,看的清楚的多。
喜鵲有些緊張,自打秋荷進了泠雪苑起,她就沒有幫清韻梳過發髻了,她對自己的手藝不大放心,今天又是清韻敬茶的日子,她怕梳不好,會讓清韻被人笑話。
喜鵲在擔心,但是清韻對發髻卻很滿意。
喜鵲幫清韻把玉簪插進發髻裏,外面,有兩個嬷嬷擡了個大箱子進來。
清韻見了道,“怎麽擡箱子過來,不是說都放在绮羅殿,回頭再整理嗎?”
兩嬷嬷笑道,“這是大皇子吩咐奴婢們擡來給皇子妃長見識的。”
清韻眼皮子一跳,背脊都有些發涼了。
她……不會嫁了個喜歡收集人肚兜的變态吧?
清韻扯動嘴角,邁步走過去,在箱子前停下,吩咐道,“把箱子打開。”
嬷嬷就聽吩咐把箱子打開了。
等箱子被打開的一瞬間,清韻眼珠子就睜得跟銅鈴有的一比了。
滿滿一箱子的肚兜,絕對不下百條。
外面,楚北邁步進屋來,就察覺清韻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他問道,“怎麽這麽看着我?”
清韻指着箱子,聲音都微顫抖道,“你居然喜歡收集小孩子穿的肚兜,也太……。”
要不是丫鬟在,清韻都直接蹦出猥瑣和怪癖幾個字了。
雖然她沒說出口,但是楚北卻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臉有些發黑,這女人腦袋瓜到底是怎麽漲的,說她笨,她比誰都聰明,說她聰明,卻笨的可以,還竟把他往歪了想,不由得罵道,“整天腦袋裏都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都是我三歲以前穿的。”
清韻,“……。”
臉紅耳赤,清韻都沒臉看楚北的眼睛了。
楚北彈了她額頭一下,道,“好好長長見識。”
清韻摸着腦袋,咕噜道,“譏諷我,你不也沒見識!”
她說的小聲,楚北沒聽清楚,他道,“嘀咕什麽呢?”
清韻哼道,“我說一身的汗臭味,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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