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她眼中是一個以侯府爲重的人,爲了侯府,能犧牲一切,以前大夫人也沒少坑侯府,爲了侯府顔面,她是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大夫人當着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還有幾位貴夫人的面把侯府臉面丢了之後,她會氣成那樣,完全不顧端莊和藹的身份了。
就沖老夫人那剽悍的一腳,把大夫人踹翻的力道,再活二十年絕對不成問題。
清韻邁步朝前走,她腳步輕靈,再加上天氣清爽,心情格外的好。
喜鵲跟着身後,她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但有些擔憂道,“五姑娘苦苦哀求老夫人,老夫人會不會心軟啊?”
清韻斜了她一眼,笑道,“老夫人那一腳,就是她的态度。”
要是老夫人有那個力氣,她估計恨不得一腳把大夫人踹出侯府了,怎麽可能會心軟呢?
大夫人是注定要被休了,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冰顔丸的事。
雖然冰顔丸沒有害到她,反倒幫了她不小的忙,但别人有心害她是事實。
那冰顔丸是太後交給甯太妃,讓甯太妃賞賜給她的,是太後下毒要她的命呢,還是甯太妃下的毒?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她很清楚,冰顔丸的事最後會不了了之,窩囊啊。
尤其沈側妃死在冰顔丸下,甯太妃還派人來告訴侯府,怪侯府和她見死不救,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臉面?
再說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被侯爺送出府,侯爺作揖,紅着臉道,“我管家不嚴,讓諸位見笑了。”
是挺見笑的,可是刑部尚書和右相大人都笑不出來。
刑部尚書還好說,畢竟刑部還積攢了不少未破的懸案。多一件也無妨,可背後下毒之人要是查不出來。右相夫人就不知道中了什麽毒,沒有解藥,右相夫人會死啊。
生死關頭,誰有心情管别人家的破事。
刑部尚書翻身上馬,右相大人歎息一聲,進了軟轎。
放下轎簾之前,他還看了侯爺一眼。
侯爺也知道這是一樁無疾而終的案子。右相所有的希望都在清韻身上,可清韻的态度是希望刑部能偵破案件,他也希望毒殺他女兒的兇手能落網啊。
繞了一圈,兩位大人連午飯都沒吃,也沒那個心情吃了,又轉道去了甯王府。
越國公府大太太她們就沒有去了,本來還存了看熱鬧的心,這會兒也沒什麽可看的了。
不過是兩樁作繭自縛的案子罷了,要說這沐三姑娘還真是神人。誰算計她誰倒黴就算了,偏偏她還不知道,像是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
在甯王府前停下轎子。正好遇到回京的甯王。
甯王臉色有些哀痛,雖然他對沈側妃沒什麽感情。是甯太妃硬逼着娶的,可到底給他生兒育女過,忽然死了,還是被人毒死的,甯王不悲痛惱怒才怪了。
見了甯王,刑部尚書在心底一歎,道,“王爺請節哀,逝者已矣。莫要悲痛傷了身子。”
甯王輕點了下頭,望着刑部尚書道。“我聽下人說,側妃被毒殺一案交給你查,可查到什麽了?”
刑部尚書腦袋隐隐做疼,他道,“我和右相正是爲了此事而來。”
甯王請他們進府,邊走邊說。
刑部尚書就把案子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了,前面都不是重點,重點在安定侯府。
“冰顔丸是甯太妃托若瑤郡主送給沐三姑娘的,但冰顔丸隻在沐三姑娘的丫鬟手裏過了一遍,就被偷梁換柱了,才有後面這麽多事,”刑部尚書嗓音有些飄。
這樁案子極有可能是甯太妃和太後毒殺沐三姑娘不成,沈側妃和右相夫人做了替死鬼啊。
甯王臉色冰冷,他望着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重重的點了下頭,有些欲哭無淚道,“王爺,這案子查到這裏,我也知道不能再往下查了,可右相夫人還等着解藥救命呢。”
人家甯太妃和太後都正大光明的賜死過沐三姑娘了,下毒殺她,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了?
甯王也很爲難,甯王妃能在諸多迫害下,保住腹中胎兒,都是清韻的功勞,對甯王來說,清韻被人毒殺,他于情于理都應該幫忙找出兇手。
可偏偏一個是他親娘,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太後。
他就想不明白了,沐三姑娘礙着安郡王什麽事了,一定要她的命呢?
“随我進府吧,”甯王冷了臉道。
一行人直接去找甯太妃。
甯太妃神情哀痛,見刑部尚書來,她連忙站起身來,有些迫切的問道,“找到下毒真兇了嗎?”
刑部尚書嘴角動了動,道,“沈側妃服用的冰顔丸是太妃您托若瑤郡主送給沐三姑娘的……。”
甯太妃身子一晃,臉頓時慘白如紙。
大家都是明眼人,要是冰顔丸沒問題,甯太妃可能是這樣的神情嗎?
可是下一秒,甯太妃就捶足頓胸了,大體是後悔她不應該送冰顔丸給清韻,讓她有機會在冰顔丸裏下毒,最後害了沈側妃。
這麽說,也能解釋的過去爲什麽甯太妃臉色刷白了,但是……誰說毒是沐三姑娘下的?
沈側妃之死,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啊。
這些話,刑部尚書不好說,甯王就道,“太妃慎言,沐三姑沒有在冰顔丸裏下過毒。”
甯太妃愣怔住,“不是她嗎?”
甯王就道,“太妃送的冰顔丸,根本就沒有到過沐三姑娘手裏,就被安定侯夫人拿走了,最後送給忠義伯府大太太,又幾經周轉,才到側妃手裏,和沐三姑娘無關,你不能污蔑人家清譽。”
甯太妃一張僵硬變青,她看着甯王,又看向刑部尚書和右相,“你們是懷疑我要毒殺沐三姑娘,還是在懷疑太後?”
刑部尚書連忙道。“不敢。”
甯太妃赫然一笑,“不敢?你們上門來。不就是來質問我的嗎,那冰顔丸是太後讓我代爲賞賜給沐三姑娘的,因爲她下懿旨賜死沐三姑娘,心中有愧,又放不下臉面,我才托若瑤帶去給沐三姑娘的!”
果然,還是牽扯上了太後。
刑部尚書快哭了。他望着右相了,這案子還怎麽查啊?
右相也頭疼的緊,神情疲憊,他看向甯王,“王爺……。”
甯王也知道右相和刑部尚書的難處,讓右相放棄查案,就是放棄右相夫人的命,任是誰都做不到,他道。“側妃已經死了,斷不能讓右相夫人也遭受迫害,進宮找皇上吧。隻有皇上能救右相夫人了。”
說完,他就轉了身。事關沈側妃和甯太妃,這案子還得他去請皇上查最合适。
就這樣,一行人又進了宮,直奔禦書房。
禦書房内,皇上正在批閱奏折,聽小公公禀告甯王求見。
皇上點頭道,“讓他進來。”
甯王就和刑部尚書還有右相進了禦書房,皇上看着甯王,道。“朕猜你這兩日也該回京了,聽聞沈側妃是被人毒殺的。務必要查出下毒兇手,朕不希望你也出事。”
甯王心中感動,他看着皇上,道,“皇上,臣進宮找你正是爲了側妃被毒殺一案。”
皇上怔了下,“找朕?”
甯王輕點了下頭,把冰顔丸的事說與皇上聽,皇上眉頭凝緊,眼神晦暗不明。
甯王說完,右相就跪了下來,“求皇上救内子一命。”
皇上站了起來,道,“在這裏等朕。”
說完,他就邁步走了,孫公公趕緊追上去。
皇上龍行虎步到了永甯宮。
殿内,太後正閉目養神,丫鬟在幫她捏肩捶背。
有太監上前,道,“太後,皇上來了。”
太後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擺手道,“告訴皇上,哀家沒心情見他。”
太監看着走過來的皇上,縮了縮脖子,退後幾步。
皇上看着太後,道,“都退下去。”
這時,太後才把眼睛掀開,見皇上臉色不好看,她臉色也差了。
皇上上前兩步,道,“太後當真一定要沐三姑娘的命不可?”
太後眉頭緊鎖,她還以爲皇上是爲了大皇子的事來的,沒想到是爲了沐三姑娘,還一張嘴就質問她,她最近都沒見過沐三姑娘,什麽時候要她的命了?
太後望着皇上,十分不悅道,“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鬧,哀家是曾經下懿旨賜死過沐三姑娘,懿旨已經收回了,皇上還想哀家怎麽樣,親自去給沐三姑娘賠禮道歉嗎?!”
皇上赫然一笑,“太後的賠禮道歉就是在賞賜給沐三姑娘的冰顔丸裏下毒?”
太後臉色一變,手邊一盞茶,直接就給打翻了。
“在你眼裏,哀家就是那麽龌蹉的人嗎?!”太後怒不可抑。
皇上冷不丁一笑,“沐三姑娘的事,太後幾時高尚過?欽天監嗎?”
“你!”太後氣的嘴皮都哆嗦,“欽天監的事,哀家不否認,但給沐三姑娘下毒一事,皇上給哀家說清楚!”
皇上沒有說話,孫公公上前,把冰顔丸的事說了一遍。
太後眉頭緊鎖,冰顔丸她是賞賜給沐三姑娘過,那是甯太妃勸她賞賜的,她心疼安郡王受罰,想沐三姑娘幫着說幾句軟話,她答應了。
難道是甯太妃在冰顔丸裏下毒了?
她這不是陷她于不義嗎?!
“傳甯太妃進宮見哀家!”太後冷了聲音道,看皇上的眼神格外的失望和憤怒。
皇上眉頭微皺,這些年太後在他跟前極少遮掩,要真的是她下的毒,他冷臉追問,太後不會不承認。
沒一會兒,甯太妃就來了,甯王走後不久,她就進宮了。
甯太妃進殿之後,太後就問道,“是你在冰顔丸裏下的毒?”
甯太妃惶恐道,“太後,我沒有在冰顔丸裏下毒。”
“真不是你?”太後擰眉。
甯太妃發誓道,“我若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
皇上看着她,眸光微冷道,“不要随便發誓,小心哪一天就變成真的了。”
甯太妃背脊一涼,眼神一虛。
皇上冷笑了,“什麽時候太妃也學會自作主張了?”
甯太妃頭皮發麻,但是認罪她是絕對不會認的。
她毒殺沐三姑娘不成,反倒毒死了沈側妃,甯欣和昀兒會恨死她的,她也會淪爲京都的笑柄,還有右相夫人……
她不是不知道沈側妃吃了冰顔丸,她根本就沒往冰顔丸有毒上想過,因爲沈側妃中的毒,跟她下的根本就不一樣,她知道幾種毒素混在一起,毒性變了,有解藥也沒用了。
兩條人命,她承擔不起。
不然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她是爲了幫太後排憂解難才那麽做的……
甯太妃死不認罪,太後就道,“哀家沒下毒,太妃也沒有,這案子不查清楚,這黑鍋和兩條人命哀家豈不是背定了?讓刑部徹查此案,查不出來,嚴懲不貸!”
太後話音未落,甯太妃臉就唰白了。
刑部問案,凡是碰過冰顔丸的人都會去刑部,到時候一用刑……
甯太妃不敢想了,她撲通一聲跪下了。
太後氣站了起來,“你!你爲什麽要毒殺沐三姑娘!”
爲什麽?
皇上笑了,不等甯太妃說話,他就笑道,“還用問爲什麽嗎?太妃做什麽,不是太後吩咐的,就是爲了太後好,朕想,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太後氣不打一處來,尤其甯太妃跪在地上不說話,默認了皇上的話,太後氣的胸口直起伏,幾乎吼道,“誰讓你自作主張殺沐三姑娘的?!”
甯太妃也不說話,隻跪在地上哭,就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地,太後見了,更是惱火。
“還不把解藥拿出來!”太後吼道。
甯太妃搖頭了,“解藥我有,但是右相夫人的毒跟我讓人下的不一樣,沒法解了……。”
說完,見太後恨不得殺了她,她忙道,“沐三姑娘或許有辦法救右相夫人。”
皇上聽得大笑,“甯太妃,你下毒要沐三姑娘的命,現在出了事,又指望沐三姑娘幫你去救人,你不覺得慚愧嗎?那丫頭沒你想的那麽好說話,就算她肯,宸兒也不會答應,冰顔丸的事,你們自己跟甯王還有右相解釋吧!”
說完,皇上甩袖走人了,走之前,還丢下一句,“朕醜話說在前面,不要找朕幫着求情說軟話,朕誰也不幫!”
建章宮。
大皇子的寝殿。
書房内,楚北正在看奏折。
衛馳推門進來,站在一旁,把冰顔丸的事告訴楚北。
他說完,楚北什麽表情都沒有,拿起桌子上一張請帖,遞給他道,“送安定侯府去。”
衛馳伸手接了請帖,翻開看了一眼,然後嘴角輕抽了,望着楚北道,“爺,這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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