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個地方吹吹涼風,冷靜一下。
他倒好,非得跟條尾巴似地跟着她。
就他現在這樣,頂着一張大皇子的臉,從她閨閣中走出去,還不知道要吓壞多少丫鬟婆子,這是存心要羞的她鑽地洞嗎?
他還要去跟侯府長輩解釋當日他爲什麽丢下花轎忽然離開,他是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楚大少爺詐死,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羨慕的大皇子吧?!
縱然皇上知道楚大少爺和大皇子是雙生子,可雙生皇子,于國法不容,她倒是想知道被太後壓制的死死的皇上,能有什麽辦法力排衆議來包庇他!
看着清韻清澈明淨的雙眸,閃着憤怒的火苗,就像是冰天雪地裏,一縷焰火,溫暖人心。
這些天,他和逸郡王護送棺椁回京,走的并不快,但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疲憊。
那不是身體疲憊,是心。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他恢複大皇子的身份,要面臨的不僅僅是争奪儲君之位,還有兩道賜婚的聖旨和他對清韻的承諾。
他說過此生有她足矣,絕不納妾。
他是楚大少爺時說這話,大家會說他懼内,亦或者是癡情。
可他要是奪得儲君之位,甚至将來成了皇帝,後宮僅她一人,隻怕滿朝文武都會跪在議政殿請他以江山社稷爲重,爲大錦朝開枝散葉。
比起奪儲的艱辛,違背承諾,有負清韻,更叫他頭疼。
不管他是楚大少爺還是大皇子,他始終是他,他得爲自己說的話負責。
他還記得逸郡王回京路上,說過的話,“你和沐三姑娘聯姻,是因爲江老太傅和老侯爺重信守諾的緣故。你要是違背承諾,是打他們的臉。确實說不過去,況且,沐三姑娘還與你有救命之恩,讓你背棄她,做忘恩負義的事,你肯定做不到,不過你也别太擔心。一般滿朝文武奏請皇上廣納後宮,是因爲皇上子嗣單薄,隻要沐三姑娘将來多生幾個兒子,就能把他們的嘴給堵住了,據我所知,咱們大錦朝最能生的女人生了十二個兒子,一個人抵的上整個後宮了,甚至比整個後宮女人加起來還要厲害,像前朝惠文帝後宮三千。也才生了三個兒子啊,還一個比一個蠢,生生把江山給玩沒了。差距啊……。”
“生那麽多兒子,照顧的過來嗎?”當時。衛風問道。
逸郡王搖頭,“照顧的過來才怪,又不是富貴人家,最後餓死了四個,那婦人的男人跟隔壁的寡婦好上了。”
衛風,“……。”
逸郡王也察覺這舉例不大好,他輕咳兩聲道,“這個例子是不大好,問題出在那男人身上。不努力上進,卻跟人家寡婦勾搭。道德淪喪,應該拖出去喂狗,不過重要的是女人能生,我還知道一個例子,那個女人也是特能生,一口氣生了九個女兒,個個人比花嬌……。”
“然後呢?”衛風繼續問道。
逸郡王又咳了一聲,“那家老爺以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納妾了……。”
衛風,“……。”
“不過一口氣生九個女兒亦或者十二個兒子的總歸比較少,太倒黴的太倒黴,太幸運的又太幸運了,一般人都不會這樣,”逸郡王讪笑道。
爲毛舉的例子最後都納妾了。
逸郡王一苦惱,就不耐煩道,“管那麽多做什麽,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家爺現在身上的毒都還沒清除幹淨,行房即死,你們這些個做屬下的不要想太多,這不是瞎操心嗎?”
明明說起生孩子的是他好麽!
楚北在走神,清韻越加生氣了,扯着嗓子,再一次吼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聲音忽然襲來,将楚北從思緒中驚醒,他下意識道,“生兒子……。”
才說了三個字,就聽清韻罵道,“無恥!”
本來清韻就很惱火,現在更是羞憤交加,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他是不是不把她氣死就不罷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昏了頭,她竟然笑了。
楚北也知道他說錯話了,他擡頭就瞧見清韻眸底一抹狡黠的笑忽然而逝。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麽覺得清韻要算計他了?
他擡眸望着清韻,隻見她明媚的雙眸,夾帶着妩媚笑意,修長的睫羽輕輕顫抖,帶着無限的誘惑,那嬌豔欲滴的唇瓣,就跟水洗的櫻桃,泛着誘人的光澤,像是在說: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楚北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了,這女人對他很了解,他身上的毒沒解,行房即死,可是動情的話,雖然不會死,但也會很難受。
越動情,越疼痛難忍。
這也是爲什麽,他和清韻認識這麽久,除了沒事闖人家香閨,卻不曾半點越矩的原因。
可是她未免太小看他了,他難道連這麽點定力都沒有嗎?
楚北很自信,他嘴角上揚,漆黑的眸底閃耀着琉璃般璀璨光芒,仿佛能攝人心魄。
清韻心神一晃,差點破功,但心底的氣也更大了。
先是無賴,而後無恥,現在還挑釁她?
不給他點教訓,他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清韻邁步上前,輕擡皓腕,撫在他胸口處,緩緩轉悠着指尖,用一種輕柔如湖畔柳絮的聲音道,“不是說生孩子嗎,站着怎麽生?”
聲音弱的,衛馳站在一旁都沒聽見。
但眼前這一幕,太那啥了,非禮勿視啊。
衛馳想轉身離開,可是他擔心某男會把持不住,畢竟清韻先罵他無恥,而後态度逆轉,前後判若兩人,太不尋常了。
加上楚北身上毒素未清,行房即死,他得看着點才行啊。
左右他們也忘記他還在屋子裏,那他就站着好了,但……還是不忍直視啊。
清韻盡全力撩撥楚北,除了某兩個瞬間,楚北忽然有些粗重外,他神情依舊,臉上還寫着:就這樣?
清韻差點氣出内傷來。
“這樣是不夠的,”楚北笑道。
清韻忍着心底怒氣,眼神都泛着笑意道,“怎麽不夠了?”
楚北擡手,勾起清韻的下颚,讓她望着他,道,“你還沒有領會到美人計的精髓。”
哪有人美人計就在胸前亂摸,除了畫圈圈,還是畫圈圈的,再就是扯下他的腰帶就沒了?
清韻笑了,笑容燦爛,聲音酥軟道,“你以爲我在用美人計啊?”
“難道不是嗎?”楚北看着她道。
清韻搖頭,很明确的告訴他道,“不是,我用的是苦肉計。”
衛馳,“……。”
要不是他學過兵法,真的要被三姑娘給打敗的,這明擺着是美人計,怎麽就成苦肉計了?
正想着呢,就見清韻手一擡,一根銀針泛着冰冷光芒。
衛馳還未回過神來,就被清韻紮了下去。
當時,清韻側着身子,頭朝前,和楚北說話,一隻手還摸着他的胸,另外一隻手,明明也在摸着楚北的,可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根銀針。
猝不及防之下,楚北中招了。
他站在那裏動彈不了,起先還能說話,可是清韻又給他紮了一針,他隻能幹瞪眼了。
清韻走到他跟前,呲牙笑道,“定力不錯啊,可你太小瞧我了,安定侯之所以會封侯,靠的是赫赫戰功,我也算是出自将門世家了,兵法也學了幾個,我現在就讓你瞧瞧什麽是苦肉計。”
衛馳站在一旁,也是一頭霧水。
直到他瞧見清韻把丫鬟拿來清掃灰塵的雞毛撣子拿來,他忽然懂了。
苦肉計……爺一身的肉要受苦了。
清韻手拿着雞毛撣子,望着楚北,笑的清冽出塵,“我要是打疼你了,你一定要記得叫啊,那樣我會更用力,讓你叫的更大聲的。”
楚北,“……。”
這女人,能有一次按常理出牌的嗎?
她不會真打他吧?
很快,楚北就不會問了,因爲清韻打了。
邊打邊罵,“讓你耍無聊!”
“讓你無恥不要臉!”
衛馳,“……。”
衛馳站在一旁,徹底淩亂了。
從來隻見過殺雞儆猴,還沒見過殺猴儆雞的啊。
三姑娘,你倒是悠着點啊,你知不知道杖打皇子是什麽罪名啊,雖然習武之人,不怕挨幾棍子,但古往今來,都是夫爲妻綱,哪有嫡妻杖打夫婿的,這不翻天了嗎?
衛馳伸手要阻攔清韻。
結果手剛擡起來,喊了一聲三姑娘,清韻一轉身,“啪”一雞毛撣子直接打在了衛馳手背上,“喊什麽喊,你也想挨打嗎?當日我出嫁沒看好老黃曆,你們今兒出門也沒看老黃曆嗎?”
果然三姑娘還是因爲那日的事生氣,想到那天的狂風亂作,擡花轎的小厮被風沙眯眼,将花轎擡的東倒西歪,三姑娘坐在花轎裏,受了不少苦。
她這要爺感同身受呢。
隻是,“把六月初六改到六月初八是慧淨大師的主意啊,與爺無關。”
清韻眼睛一眯,瞥了衛馳,皮笑肉不笑道,“你的意思是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該打你家爺,應該去抽慧淨大師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