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問,倒是把所有人都問住了,包括太後。
她眉頭緊鎖,死死的盯着鎮南侯,想從他臉上看出來點什麽。
鎮南侯很鎮定,和平常的臉色一般無二。
他越是這樣,越是叫大家心中忐忑。
尤其他望着太後道,“太後怎麽不說話了?”
雲貴妃就道,“皇上沒有說立大皇子爲太子!”
聽到雲貴妃說話,鎮南侯就呵斥道,“這裏是議政殿,有你一個小小貴妃說話的地方嗎?!”
雲貴妃氣的咬緊唇瓣,一雙眼睛盯着鎮南侯,陰狠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左相站在那裏,他知道鎮南侯是在強撐,大皇子出事的消息,沒有看到屍身,他就不會接受。
既然皇位是安郡王的囊中之物,又何必這樣咄咄相逼呢?
逼急了鎮南侯,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啊?
左相望着太後道,“太後,臣以爲立儲之事非同小可,不應這樣兒戲,還需從長計議。”
左相帶頭,其他大臣跟着附和。
衆怒難犯,太後讓了一步,“傳召下去,命大皇子半個月之内回京,否則嚴懲不貸!”
最後四個字,太後說的格外的重。
大皇子如果不能在半個月之内回京,那懲罰不會輕。
太後甩袖走了,是越想越氣。
她在長信宮撂下那麽重的話,皇上都不爲所動,敢情是晾準了她過不了鎮南侯這一關呢。
安王府,涼亭處。
安郡王在飲酒。不遠處,有琴聲和曼妙的舞姿。
暗衛過來。将議政殿發生的事,禀告安郡王知道。
然後道,“郡王爺,下一步該怎麽做?”
安郡王輕晃着酒杯,“幫鎮南侯府找到大皇子的屍體。”
暗衛有些爲難,據攤子回報,大皇子身負重傷。必死無疑。
隻是他死前,跌落湍急的瀑布下,暗衛搜尋了兩天兩夜,都沒找到大皇子的人,應該是屍骨無存了,怎麽找啊?
可要找不到大皇子的屍體,将他死亡的消息公諸于衆,鎮南侯府不會認命的,那樣郡王爺立爲皇儲一事。就會平添波折。
暗衛轉身要離開。
安郡王又叫住他道,“先去興國公府一趟,楚大少爺離京去找大皇子。讓大少爺安分點,别給我橫生事端。”
“是。”
春晖院。内堂。
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清韻就坐在她身邊,老夫人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祖孫兩說着話。
清韻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坐姿不大好,屁股都僵硬了。
外面,丫鬟上前道,“老夫人,周總管來了。”
老夫人望過去。便見周總管上前來,他行禮道。“老夫人,奴才去鎮南侯府問了,是楚大太太見的奴才,鎮南侯府昨兒收的賀禮,沒有退還回去,楚大太太說了,下回喜宴從簡,不再大操大辦。”
喜宴從簡?
那不是太委屈清韻了?
老夫人有些不悅,昨天喜宴鬧到那地步,都是鎮南侯府的錯,憑什麽要讓清韻受委屈?
老夫人不同意,清韻握着她的手道,“祖母,你就當是憐惜清韻,喜宴從簡吧,再來一回,清韻也不幹了。”
清韻語氣撒嬌,眉間亦沒有了委屈之色,好像恢複過來了。
老夫人就放心了,嗔了她一眼,“行,祖母随你。”
剛說完呢,外面丫鬟進來道,“三姑娘,若瑤郡主來看你了。”
清韻聽了,便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去迎接若瑤郡主。”
老夫人點點頭,看了周梓婷一眼,道,“你陪清韻一起去。”
周梓婷忙不疊的應下。
清韻便和周梓婷去迎接若瑤郡主。
等她見到若瑤郡主時,她已經進了二門了。
一路上,見到不少丫鬟抱着大紅綢緞走過,之前還喜氣一片的侯府,瞬間平淡了許多。
清韻上前,福身要給若瑤郡主請安。
隻是不等她福身下去,就被若瑤郡主扶住了,她道,“别總和我見外嘛,我是來找你玩的。”
“什麽玩,分明是知道我心情不好,來開解我的,”清韻由衷的笑道。
有這樣一個真心實意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若瑤郡主臉微微紅,見清韻笑容燦爛,她望着清韻道,“你不介意我罵楚大少爺吧?”
“不介意,”清韻笑道。
若瑤郡主就放心的罵了,“他真是個混蛋,我一直以爲逸郡王最混蛋,沒想到他有過之無不及,就算再有什麽急事,也不應該讓花轎回安定侯府,擇日再娶你啊,最最可氣的是,鎮南侯還縱容他。”
若瑤郡主一口氣罵完,都不帶喘氣的,她望着清韻道,“我覺得逸郡王說的對,他如此羞辱你,你不能忍氣吞聲,應該趁機去求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
清韻聽得一愣,“求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
若瑤郡主點頭。
她身側的丫鬟就道,“三姑娘别聽郡主胡說。”
若瑤郡主瞪了丫鬟一眼,“我哪裏胡說了,我覺得逸郡王說的對。”
清韻眉頭皺了下,問道,“怎麽回事,說清楚點,我不明白。”
若瑤郡主攬着清韻的胳膊道,“方才我坐馬車來找你,逸郡王攔下了我,他知道我是來開解你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讓你進宮找皇上退婚。”
“他又要娶三表妹?”周梓婷在一旁接口道。
若瑤郡主搖頭,逸郡王說這句話時,她也以爲他又對清韻動了歪心思,誰想逸郡王一句話把她差點噎死。
“沒呢,他說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娶清韻姐姐。”
清韻,“……。”
周梓婷。“……。”
逸郡王嘴巴夠毒,若瑤郡主則太實誠了些,她咋就不知道轉述一下呢,非得把話傳的一字不差麽?
不知道的,還以爲三表妹差成什麽樣子了呢。
他既然不娶三表妹,那爲何要讓若瑤郡主給三表妹帶這樣一句話呢?
周梓婷不解之處,也是清韻不明白的地方。
要說逸郡王和楚北。那簡直就是哥兩好了,爲了幫楚北娶她,被皇上罰掃了一個多月的馬廄,他說這話,必定有深意。
直覺告訴她應該聽逸郡王的沒錯。
隻是她真的要進宮找皇上退婚嗎?
楚北隻不過說擇日再娶,而且不是故意不娶她,才把她送回安定侯府,她這樣做,是不是過于心狠了?
清韻有些猶豫不決。
若瑤郡主說完。就把這事抛諸腦後了,拉着清韻說笑起來。
沐清柔幾個赴約去了,所以不在侯府裏。
清韻陪着若瑤郡主在花園逛了會兒。難得周梓婷離開了會兒,她問若瑤郡主道。“王妃沒事吧?”
若瑤郡主望着清韻,搖頭道,“母妃沒事啊,爲什麽這麽問?”
清韻笑道,“我怕我會醫術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和我走的又這麽近,我怕害王妃的人起了疑心。”
若瑤郡主捂嘴笑,“早起疑心了,隻是被父王給搪塞了過去。再加上母妃又有小産征兆,沒人起疑。不過你給母妃調制的藥丸,隻剩下幾粒了。”
清韻笑道,“王妃的藥丸,我倒是調制了些,隻是王妃服藥這麽久,我需要給王妃重新把脈。”
“這簡單啊,趕明兒我來接你去王府,”若瑤郡主道。
清韻讓喜鵲去拿藥丸來。
等拿到藥丸,若瑤郡主又待了差不多一刻鍾,便回府了。
她走之後,清韻去了春晖院。
老夫人看着她,道,“聽梓婷說,逸郡王托若瑤郡主給你傳話,讓你找皇上退婚?”
清韻聽得眉頭一皺,她沒想到周梓婷嘴會這麽的快。
周梓婷知道清韻有些不高興了,她道,“三表妹,你别怪我嘴太快,我是擔心你氣頭上,會意氣用事。”
她這麽說,清韻連一點不悅的神情都不能表露了,否則就是不知好歹了,她道,“我知道梓婷表姐是關心我,不過逸郡王托若瑤郡主給我傳話,應該不是存心消遣我,我打算派丫鬟去獻王府找他,等問清楚再說。”
清韻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侯爺的說話聲,他道,“不用派丫鬟去找逸郡王了。”
清韻聽得一愣,忙起身給侯爺請安。
老夫人見了就道,“爲何不用了?”
侯爺笑道,“方才鎮南侯托逸郡王去找楚大少爺,讓他盡快回京,若是楚大少爺不回,讓他把人打暈了帶回來,這會兒他和楚二少爺應該一起出京了。”
老夫人聽着,道,“你和江老太爺去找鎮南侯了,事情問清楚了嗎?”
侯爺搖頭道,“去找了,但是還沒問出口,江家總管就找了來,好像是江家出了什麽事,江老太爺急急忙回去了,鎮南侯隻說楚大少爺的事,等半個月後在說,就讓我回來了。”
“江家出事?”清韻心提了起來。
剛問完呢,外面就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進來,跑的是上氣不接下氣,“有,有好,好事呢……。”
說話囫囵不清,老夫人聽得皺眉頭,“什麽事,這麽急?”
丫鬟頓了頓,才道,“皇上恢複江老太爺太傅的身份了。”
老夫人聽得一愣,不敢置信,“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丫鬟笑着重複一遍,“剛剛,皇上恢複了江老太爺太傅的身份了。”
老夫人有些懵了,她望着侯爺道,“皇上不是罷朝了嗎,滿朝文武在議政殿等他,皇上都沒有露面,怎麽恢複江老太爺的官職了?”
雖然早料到江老太爺有一天會官複原職,可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
整個京都都在爲大皇子是不是出事了揣測紛纭,皇上卻忽然恢複江老太爺的官職,皇上這是要做什麽?
侯爺搖頭,笑道,“皇上做事,向來叫人琢磨不透,不過江老太爺恢複官職,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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