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替清韻背了黑鍋。
當時屋子裏隻有忠義伯和大夫人兩個人,外加兩個心腹丫鬟。
大夫人被清韻的假銀票氣暈的事,絕不能往外洩露半句啊。
她原本身子就不适了,忠義伯來,她就氣暈了過去。
隻要是個人,都會往忠義伯身上想,加上他來侯府時面帶怒氣,大家就自動自覺的把大夫人氣暈這事算在他身上了。
這口烏漆墨黑的黑鍋,忠義伯是背也的背,不背也得背了。
大夫人被氣暈的事,一陣風傳遍了侯府。
老夫人怕她有什麽好歹,讓孫媽媽扶着她去紫檀院探望大夫人。
當時忠義伯沒走,老夫人聽大夫說大夫人是急怒攻心,加上這幾日身子太虛,才會暈倒。
老夫人也以爲是忠義伯說了什麽,氣暈了大夫人,便道,“大夫人這幾日身子虛,連門都出不了,我也派了人去告知忠義伯府,你今兒來侯府,我還當你是探望大夫人的,誰想……你也是做父親的,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女兒呢,有什麽氣話,不能等大夫人身子好些了再說?”
她不反對忠義伯教訓大夫人,這是他做父親的權利。
再者,大夫人有些時候說話做事确實要好好教教了,隻是教女兒也要看時候吧。
聽到老夫人數落他不懂分寸,忠義伯一口窩囊氣卡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的,額頭都青筋暴起了。
見忠義伯氣成這樣,老夫人更笃定就是他把大夫人給氣暈了,做父親的氣暈女兒,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越是這樣,她越好奇。大夫人到底做了什麽事,能把忠義伯氣的尋上門來。把她給氣暈了過去。
老夫人不好問忠義伯,怕他以爲她是在質問他,便望着丫鬟,問道,“大夫人做了什麽事,把忠義伯氣成這樣了?”
丫鬟站在一旁,連連搖頭說不知道。
她能說大夫人算計三姑娘。拿假銀票去換三姑娘的假銀票,本以爲計謀得逞了,結果換回來的也是假銀票嗎?
這說出去,還不知道會笑落多少人的大牙呢。
而且,假銀票的事現在越鬧越大了,都驚動皇上了,還連累興國公府大少爺去城北軍營掃馬廄去了,事情要是敗露了,别說大夫人了。侯府、忠義伯府都逃不了。
她就是咬斷舌頭,也不敢吭半個字啊。
見丫鬟隻搖頭,卻不說話。老夫人眉頭緊皺,有些不悅。
這時候。忠義伯站了起來道,“府上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改日我再來探望大夫人。”
他要走,老夫人不會攔他,反而讓周總管送他出府。
周總管剛送忠義伯出正屋,迎面碰上清韻。
他看着清韻的眸光,和大夫人如出一轍,冷冽如刀。
清韻鼻子一癢。當即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很不好意思的把路讓開了。
那邊。周梓婷捂嘴笑道,“三表妹,你惹上常甯侯夫人,指不定這輩子都要一日打好幾個噴嚏了。”
清韻撫額無奈,這樣日日被人念叨咒罵,忽然打噴嚏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啊。
不過想一想,常甯侯夫人被迫掏了五萬兩銀子,又好像不那麽難受了。
那天,在栖霞寺,清韻捐贈了兩萬兩後,就回府了。
常甯侯夫人借口府上有急事,帶着丫鬟急急忙離開。
她以爲逃了,就不用捐贈了。
可是清韻豪爽一擲兩萬兩銀子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當然了,一起流傳京都的,還有常甯侯夫人和清韻的争執。
到底常甯侯夫人有沒有說過她要捐贈五萬兩銀子呢,會不會捐贈呢。
大家都不信清韻會誣陷常甯侯夫人,她沒理由這麽做啊。
然後,大家就說常甯侯夫人哄騙清韻捐贈,人品低劣。
在朝爲官的,就少不了會樹敵。
常甯侯夫人摳門,看重錢财的事,不少大臣夫人都知道,和常甯侯夫人有過節的,就逮着機會了。
這不,讓自家老爺在議政殿朝議前,和大臣們讨論這事。
議論的人多了,皇上來時,就聽到了一兩句,便問道,“談論什麽呢?”
大臣就笑道,“皇上,臣等在談論常甯侯府捐贈栖霞寺的事,常甯侯一直給人感覺勤儉節約,臣實在沒想到,他是爲善不欲人知。”
“爲善不欲人知?”皇上眉頭挑了下,“說來聽聽。”
皇上可不信什麽爲善不欲人知,這些個大臣,做了什麽好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麽可能做了好事還遮遮掩掩的?
那大臣等的就是皇上這話呢,當即把常甯侯夫人和清韻在栖霞寺捐贈和争論的事說了一遍。
然後還補充了一句,“明明捐贈五萬兩,非得低調的說隻捐了五千兩,實在叫人佩服。”
皇上聽着笑道,“捐贈栖霞寺五萬兩銀子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不必藏着掖着。”
然後,皇上誇贊了常甯侯幾句,賞了他一塊玉佩,還讓大家以他爲榜樣。
拿着皇上獎賞的價值一百兩的玉佩,常甯侯的心都能滴血了。
他不敢當着皇上和滿朝文武的面,說常甯侯府沒打算捐贈錢,連五千兩都不願意。
他要真說了,前途就算是毀了。
現在皇上嘉獎他玉佩,他不能不感恩戴德的接了,可是接了,他捐贈五萬兩銀子的事就成了事實。
他不可能指望栖霞寺幫他撒謊,沒捐錢,說他捐了五萬兩,他得捐錢啊。
那一天的早朝,常甯侯上的是心不在焉,心在泣血。
回府之後,把常甯侯夫人一頓罵了,罵的是狗血噴頭。
可是罵完了,還得籌集五萬兩銀票,給栖霞寺送去。
常甯侯府招惹清韻,才不過幾天,就損失了七萬兩,常甯侯夫人能不生氣?
一生氣,就罵清韻。
清韻一挨罵,就打噴嚏。
不過,清韻覺得方才她在忠義伯跟前打噴嚏,應該是忠義伯府的人罵的。
周梓婷有些同情清韻,雖然常甯侯吃了大虧,可清韻并沒有得到什麽好處,還得挨罵,時不時的打噴嚏,真是夠倒黴的。
不過,現在麽,她更好奇,大夫人怎麽就被氣暈了過去。
隻是忠義伯走了,丫鬟搖頭說不知道,大夫人還暈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老夫人吩咐丫鬟好好照顧大夫人,便走了。
出了紫檀院,清韻就帶着青莺回泠雪苑了。
半道上,青莺是高興的前俯後仰。
清韻見了,笑道,“悠着點,别笑岔氣了。”
青莺咯咯笑的跟下了蛋的老母雞似地,“就是笑岔氣了,奴婢也願意,隻是,姑娘怎麽不和老夫人說,大夫人被氣暈的原因,要是老夫人知道大夫人的所作所爲,肯定會罰她的。”
清韻擡眸,望着天邊飄蕩的浮雲,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來,道,“我告狀,大夫人固然會受懲罰,而且不輕,不過我就得去楚三少爺跟前接受審問了。”
青莺怔了下,随即吐了下舌頭,她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
當時,她找衛馳制造幾張假銀票,衛馳大哥就說這是犯了國法的事。
衛馳大哥還不敢擅自做主,回去問了楚大少爺才幫的忙呢。
要說楚大少爺當真是寵溺姑娘,姑娘做有違國法的事,他也幫忙。
現在皇上把追查假銀票來源的事交給楚三少爺管,要是知道假銀票是從姑娘這裏流傳出去的,姑娘肯定要接受批評啊,指不定以後姑娘拿銀票買東西,人家都會懷疑是假銀票呢。
她望着清韻,有些擔憂道,“姑娘,大夫人會不會……?”
她沒問完,清韻就道,“放心,她不敢。”
隻要她不告狀,大夫人決計不敢提假銀票的事。
這個啞巴虧,她隻能打落血牙和血吞。
如清韻所料想的那樣,大夫人真的沒有提假銀票的事。
不過她氣暈這事,總要有個說法。
這不,大夫人把她往飯菜裏下藥,要試探清韻醫術,結果被侯爺懲治,導緻腹瀉幾天的事說了出來。
忠義伯來侯府探望她,她就告知他她腹瀉不止的原因,忠義伯聽後,數落她做事太莽撞,不怪侯爺罰她,讓她好好反省。
大夫人腹瀉了幾天,下床都得丫鬟扶着,否則腿軟綿綿的,會往前栽跟鬥。
她跟忠義伯說那話,是告狀,讓忠義伯幫着說侯爺幾句,或者幫她道個歉,讓她能和侯爺重修于好。
可是忠義伯卻數落她,往她傷口上撒鹽,甚至要她跟清韻賠不是。
大夫人很生氣,然後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了過去。
聽到這個解釋,清韻眼珠子都瞪圓了,她算是服了大夫人了,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記往忠義伯臉上貼金。
他有那麽深明大義嗎?
知道大夫人在飯菜裏下毒試探她,竟然要大夫人跟她賠禮道歉?
不過仔細一想,清韻就明白大夫人爲什麽這麽說了。
一來,這樣的解釋合乎情理,她身子差,稍微受點氣,就能氣暈過去。
二來,大夫人暈倒之後,老夫人曾指責過忠義伯,她這樣說,老夫人會下不來台。(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