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繁華盛開,春色融融。
清韻進院時,正巧見到兩丫鬟捧着花盆走過去。
盆内栽着瓜葉菊,花色繁豔。
葉子層層疊疊,竭力伸展自己的身軀,讓自己立得舒服點。
清韻喜歡瓜葉菊的青蔥如故,即便在蕭瑟的秋日,它依然保持自己蔥茏的本色。
大夫人院子裏,栽了不少的瓜葉菊,還有西府海棠、紫玉蘭。
清韻随着丫鬟邁步上台階,進了正屋。
饒過屏風,清韻便見到大夫人坐在圓桌前,她手裏拿了幾張紙,瞧得仔細。
沐清芷、沐清雪還有周梓婷則站在一旁,像是怕打擾了大夫人似地,都沒說話。
見到清韻過來,丫鬟提醒大夫人道,“三姑娘來了。”
大夫人這才擡眸,那一瞬間,一抹淩厲冷芒掃過,射在清韻身上,有些刺骨的冷。
但是再眨眼,又好像是錯覺似地。
但清韻确定,那不是錯覺。
她上前,恭謹的請安,然後問道,“不知道母親傳清韻來,可是有什麽事?”
大夫人把紙放下,端起茶盞來。
沐清雪就過來,拉着清韻笑道,“三姐姐,是這樣的,五妹妹在桃花宴上,許諾要送給那些大家閨秀桃花木屋,還換了樣式送,可是府中下人在街上找了一上午,都沒見到有賣的,可是五妹妹許諾了,就不能食言,得想法子補救,那一天,我們也隻是匆忙的瞧了桃花木屋兩眼,隻憑着印象,大概的畫了個圖紙,桃花木屋是你的,你觀察的肯定最細緻。你将圖紙畫出來,讓府裏下人照着做。至于樣式不同,表姐說,将下面的木桃花換成梅花,蘭花,做些細微變動,也算是做了更改。”
不得不說,這确實是個好辦法。
雖然有些換湯不換藥的感覺。可沒别的辦法,隻能這樣了,保證面子上過得去就成了。
不過沐清芷她們能幫忙,都盡量幫了,她再撇清,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清韻上前,将桌上的圖紙拿起來看着,圖畫的和她當日做的,有七八成像了。
清韻不好推脫。就提筆蘸墨,在圖紙上做了幾處修好,然後道。“我記得,木屋好像是這樣的。”
沐清雪就站在一旁看着。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的。”
大夫人看了兩眼,就交給了丫鬟碧春,“拿去叫木匠照着這樣式做一百個。”
她剛吩咐完,就有丫鬟進來禀告道,“大夫人,尚書府大太太來了。”
大夫人眉頭微皺,她怎麽來了?
她還想問問養顔膏的事呢。
大太太登門。大夫人隻能去迎接了。
沐清雪望着沐清芷道,“堂嬸娘來。肯定是有事,咱們去瞧瞧吧?”
沐清芷嘴角帶笑,尚書府來伯府,炫耀居多,再不就是存心的氣老夫人和大夫人,沒别的事了。
幾人帶着好奇,跟着大夫人出門,迎接大太太。
說是迎接,其實大夫人撲了個空,大太太沒等大夫人去迎接,她直接去了春晖院。
好在丫鬟及時禀告,不然大夫人要白跑一趟,非得氣死不可。
沒辄,大夫人又趕到春晖院了。
進門,大夫人就笑了,“堂嫂來,丫鬟禀告了我,我還特地去接你,誰想撲了個空。”
大太太站起來,跟大夫人互相見禮,笑道,“心急,就顧不得規矩禮節了。”
大夫人挑眉,“心急?堂嫂心急什麽呢?”
大太太歎氣道,“還不是染兒,傷了下颚,傷疤遲遲不退,一日總要照個十七八回的鏡子,也氣上個十七八回,這不,聽說安郡王和逸郡王給清韻送了兩瓶子養顔膏來,非要我來讨一瓶回去。”
老夫人眸底微沉,沐千染是傷了下颚,可伯府賠償了兩萬兩銀子,現在又來要養顔膏了,那點點傷痕,不細看,根本就瞧不見。
大夫人坐下來,笑道,“女兒家愛美,容不得臉上有瑕疵,咱們這些過來人,也理解她。”
大太太搖頭,無奈道,“我是被她吵的沒辄了,幸好清韻有兩瓶子養顔膏,不然我還真不好意思張這個口。”
她說着,大夫人就在心底冷笑了。
你不好意思張口?
這是有兩瓶子,便是隻有一瓶,你也會來分半瓶走。
當真是嘴長她身上,話随她說了。
老夫人聽得不愠,端起小幾上的茶盞,拿起茶盞蓋,輕輕的撥弄着。
氤氲霧氣,帶着茶香,抹去了三分怒氣。
老夫人呷了口茶,才道,“清韻已經定了鎮南侯府楚大少爺的親,安郡王和逸郡王送養顔膏給她,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都于禮不合,清韻收不得,那兩盒養顔膏,我叫人送去鎮南侯府了。”
大太太怔住,“全送去了?”
她的聲音透着些不愉快,她急巴巴的趕來,就是爲了養顔膏,誰想養顔膏都沒了。
老夫人點頭,“沒有留下一點。”
大太太的臉,就拉的有些長了。
清韻站在一旁,見了就心裏不爽了,好像她沒給沐千染留一玉瓶養顔膏,就對不起沐千染似地。
清韻上前一步,望着大太太問道,“嬸娘,染堂姐臉上的傷當真那麽難消嗎?我賠償了她兩萬兩,夠不夠用?”
清韻語氣輕柔,态度虔誠,叫大太太不好甩臉色。
加上清韻臉也受了傷,還比沐千染的嚴重,算是遭了報應了。
她歎氣道,“我也不知道夠不夠用,這才幾天,已經用了三千兩了,一點好轉的迹象都沒有。”
大太太說她的,一群人都翻白眼。
這明顯是假話好不好,這才幾天啊,就用了三千兩了?
不過,用了三千兩,還剩下一萬七千兩呢。
清韻看着大太太道,“昨兒,鎮南侯府給我送了一瓶子藥膏來,說是花了一萬兩買的,我用了一日,效果極好,染堂姐要不要試一試?”
大太太點頭,道,“那你将藥膏拿來,我拿回去給染兒試試。”
清韻無語,都說了是一萬兩買的,她毫不猶豫就要她拿來給沐千染,她說的出口。
藥給沐千染治好了,那沐千染不是憑白落下一萬七千兩?!
老夫人聽着,臉也沉的厲害,她道,“那怎麽行,清韻的藥,是鎮南侯府送的,給她恢複容貌用的,要是給了染兒,那清韻怎麽辦,左右染兒還有一萬七千兩買藥,拿一萬兩出來,叫清韻托鎮南侯府買一瓶,應該不是難事。”
大太太知道老夫人生氣了,但是她并不在意,染兒毀容,是清韻害的,她有那責任幫她恢複容貌。
她在乎的是藥有沒有效果。
“那藥效果當真好?”大太太有些不信。
清韻笑道,“我試過了,效果不錯,鎮南侯府送來的,我想差不了吧?嬸娘要是擔心錢花了,卻沒什麽效果,可以再等五日,五日後,我的臉就恢複如常了,我的臉傷的比染堂姐重,要是我都治好了,沒道理染堂姐的治不好不是?”
清韻語氣溫和,透着自信。
大太太有些信了,她就算不信清韻,也該相信鎮南侯府不是?
隻是一萬兩銀子,買一瓶子藥,叫她如何舍得?
而且,沐千染的臉,恢複的差不多了,根本用不到一瓶子,買了也是浪費。
可她找清韻要,就算清韻肯,老夫人也不肯啊。
大太太在權衡,房梁上,衛馳臉有些冷。
屋子裏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三姑娘傷了沐尚書府大姑娘的臉,還是傷在下颚,還比三姑娘昨天傷的要輕,居然賠償了兩萬兩?
她可知道兩萬兩能辦多少的事了!
賠償了錢不算,還要三姑娘把藥給她用?
而且,三姑娘性子溫和,不是喜歡惹事的性子,必定是被人冤枉了。
衛馳越想越氣,最後,他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屋内。
清韻說完,就坐下了。
大夫人的眸光一直打量着她,眉頭隴緊,眸底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狠辣之色。
當真是小觑她了,攀上了甯王府若瑤郡主,定了鎮南侯府的親,安郡王和逸郡王都上趕着給她送稀罕少見的養顔膏來。
清韻的本事,叫大夫人心驚。
大太太來,隻是爲了養顔膏,現在養顔膏沒了,她小坐了片刻,就走了。
大夫人送她出門。
清韻和沐清芷幾個陪着老夫人坐了會兒,老夫人乏了,她們也都福身告退了。
出了春晖院,清韻邁步下台階。
周梓婷歎道,“時間過得真慢啊,還不入夜。”
沐清芷笑道,“入了夜,也會擔憂的睡不着覺。”
沐清雪就笑道,“要不我們去流韻苑繡針線吧,一朵牡丹繡下來,不晚也晚了。”
周梓婷點頭叫好,“不繡牡丹,下棋作畫也好啊,總要找些事做,打發時間。”
幾人約好,去流韻苑玩,沒有要算上清韻的意思。
幾人有說有笑的,沐清芷還挑釁似地撞了清韻一下。
青莺鼓着腮幫子,氣撅了嘴,問清韻,“姑娘有沒有撞疼?”
清韻搖頭,正要說沒事。
那邊,秋兒火急火燎的奔進來,大喘氣道,“不好了,五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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