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嘴角微弧,她就知道老夫人會把大東珠還給她,讓她送給皇後。
她到底是怕皇後生氣,惱了伯府,影響伯府前途呢。
在老夫人心目中,伯府排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
清韻沒有接,而是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笑道,“你的孝心,祖母知道呢,祖母一把年紀了,要大東珠做什麽,祖母收下,是想留給給你做添妝,隻是皇後吐血暈倒,她雖然給了你十分,但惱沒惱你,沒人知道……。”
老夫人這麽說,清韻這才接了大東珠。
她知道老夫人說的不是假話,她是真心想把大東珠給她做添妝,不過周梓婷是顆定時炸彈,她一哭一鬧,老夫人就心軟了,什麽初衷在她的眼淚中也變了。
看着大東珠回到清韻手裏,周梓婷就開始扭繡帕了,那樣子,簡直是煮熟的鴨子飛了的神情。
事情到這裏,也沒什麽好說的,就等三天之内,有沒有人對出下聯了。
老夫人疲乏了,擺手讓大家告退。
大家就起身給老夫人福身,然後退出去。
剛轉身,沐清柔就用一雙狠辣雙眼剜着清韻。
清韻沒理她,邁步回泠雪苑。
走在半路上,青莺忍不住道,“姑娘,五姑娘都沒挨罰,肯定下人将宣王府的事禀告老夫人時,把五姑娘換掉你桃花小屋的事給隐瞞了!”
青莺有些氣憤,她在屋子裏,一直等着老夫人發難,可遲遲沒見到。她是想告狀,又不敢。
清韻勾唇冷笑。伯府是大夫人當家做主,下人告她的狀,得的是好處,告沐清柔的狀,除非嫌日子過的太舒坦了差不多。
隻是沐清柔換掉她桃花小屋的事在她跪求皇上恢複侯府伯爵前,隻能算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了,不值一提。
可是事情既然發生了。就瞞不住,老夫人遲早會知道。
最好是等伯府恢複侯爵之後再捅出來,那時候,沐清柔的懲罰會更重。
所以,清韻并不心急,邁步朝泠雪苑走去。
院門口,喜鵲翹首以盼,老遠的就跑過來迎接。
她神情緊張,見清韻和青莺都是沒事。她就放心道,“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又要罰姑娘。”
青莺捂嘴笑道。“怕什麽啊,自打姑娘定了親。以前有事沒事就挨罰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沒事别一驚一乍的。”
喜鵲臉一紅,狠狠的嗔瞪了青莺兩眼。
看着兩丫鬟你瞪我,我瞪着你,清韻好笑。
她肚子有些餓,雖然在宣王府沒少吃糕點,可糕點不頂餓啊,宣王府的糕點,她越吃越餓。想吃飯。
知道清韻餓了,青莺道。“姑娘回屋喝杯茶,丫鬟估計就将晚飯送來了。”
清韻點點頭,要朝内屋走去。
然後,一塊石子丢過來,正在丢清韻跟前。
清韻眼睛眨了下,四下張望,根本沒人。
她心中一動,邁步朝藥房走去。
她推門進去,那邊衛風跳窗進來。
清韻望着他,挑眉問道,“有事找我?”
衛風臉有些紅,“不算有事,隻是方才在春晖院,屬下聽三姑娘說那對聯是老侯爺做的……。”
清韻臉騰的一紅,心中嚎叫倒黴,她拿鎮南侯做擋箭牌,被人家暗衛發現了,清韻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沒轍,隻能拿鎮南侯搪塞……。”
見清韻緊張認錯,衛風搖頭笑道,“不是,屬下不是怪罪三姑娘,隻是覺得這樣說甚好,老侯爺叱咤疆場三十年了,戰功赫赫,可朝堂上就有那麽一群老匹夫吊着書袋說老侯爺就會殺人,當年,老侯爺也是文武雙全,隻是在戰場久了,看的都是兵書戰論,早些年的文采,早忘了個七七八八,屬下想要是這對聯真的是三姑娘做的,往老侯爺身上推也沒事,好好難一難文武百官,讓老侯爺長長臉。”
清韻窘了,她這是正中人下懷了?
“上聯就是鎮南侯出的,”清韻斬釘截鐵道。
衛風,“……。”
他知道清韻的意思,趕緊作揖,“謝三姑娘了。”
清韻擺手,笑道,“沒事,正好我也不想出風頭。”
她也是爲了伯府恢複侯爵拼了,她那千古穿越絕對一出,要是難道滿朝文武,隻怕她往後出門,都不少被人刁難了。
她說着,眉頭一挑道,“對了,除了這事之外,還有什麽事找我?”
若是沒事,總不至于一天到晚的看着她吧,那她還敢随意說話了?
别說,清韻還真猜對了。
衛風尴尬道,“是爺讓屬下來的,說是怕有不三不四的人來叨擾三姑娘清淨,讓屬下看着點,順帶有什麽問題,讓屬下盡量幫忙,哦,對了,還有一暗衛叫衛馳,他和屬下輪流守護三姑娘。”
清韻,“……。”
什麽不三不四,什麽守護,話說的冠冕堂皇,說白了,不就是怕她紅杏出牆,給他戴綠帽子,所以派了人監視她?!
清韻氣紅了臉,差點要跺腳,衛風趕緊溜了。
一路飛檐走壁,很快就回了錦墨居。
彼時,楚北剛醒來,唇瓣還餘有紫青,有些氣弱無力。
衛律端了藥過來,楚北望着他,伸了手,問道,“是她開的藥?”
衛律搖頭,“是錢太醫開的藥,三姑娘開的藥方要配合斟酒藥浴才能服用。”
他說着,楚北把手收了回來,“拿出去倒了。”
這些藥,他喝了六年,還沒有喝夠?
見楚北閉上眼睛,手揉太陽穴,衛律看着手中藥碗,沒有勸楚北服藥。轉身放回桌子上。
他也知道這藥用處不大,可是他要是不煎藥心裏不舒坦。每日煎藥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往常一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這一回卻慢吞吞的,熬的人心急如焚。
衛風進屋,走向楚北。
楚北睜開眼睛望着他,問道,“安定伯府有人刁難她了?”
衛風點頭。“如爺猜測的那般,伯府衆人刁難三姑娘,不過三姑娘聰慧,那麽點刁難在她眼裏根本不算事。”
聞言,楚北嘴角微上揚。
能在伯府那麽壓迫下,還學得一身醫術,能簡單了?
“她是怎麽避過刁難了?”楚北心情不錯,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了解清韻的機會。
與其說他擔心清韻被刁難,不如說他更好奇清韻是怎麽避過刁難的。
衛風就倒豆子似地把清韻借鎮南侯之名打壓大夫人和老夫人的事一通說。
聽得衛律目瞪口呆。“借老侯爺之名,她這樣也太……。”
他話還沒說完,就傳來老侯爺雄渾的笑聲。“不愧是老夫挑中的孫媳婦,膽大聰慧。知道孝順人。”
誇清韻孝順,是說這對聯是他出的,等于是把才名往他腦門子上扣啊。
鎮南侯高興之餘,又有些不理解,“世人擠破頭想名揚天下,她倒好,有揚名機會還要往外推。”
衛風站在一旁,道,“三姑娘怕出名了。惹麻煩上身。”
鎮南侯笑了,“淡泊名利。不錯。”
如此性子,正好能耐的寂寞住在錦墨居,要是貪慕權勢,隻怕和北兒也合不來。
楚北起身給鎮南侯見禮,鎮南侯也不攔着他,隻問道,“你之前送東西給三姑娘,今兒又去宣王府幫了她一把,你和她之前見過?”
他這孫兒可不是有那等閑情逸緻的人。
楚北臉紅了,撒謊道,“見過,祖父說她擅長挖狗洞,我就去看了下。”
鎮南侯知道楚北在撒謊,他也不戳破,坐下來道,“她可比你小時候聰明多了,你要不挖狗洞挖倒一堵牆,也不至于被你爹打的皮開肉綻。”
楚北臉又紅了三分,這是他一輩子的屈辱,他忍不住辯白道,“那不是我弄倒的,是逸郡王!”
那貨,從小就會幫倒忙。
幫了倒忙,就趕緊溜。
留下他挨罰受罪,今兒讓他釣魚,那是輕便的了。
看楚北氣急敗壞,鎮南侯心情甚好,随即望着楚北道,“慣常你連門都出不了,今兒還去宣王府幫三姑娘,還舞了劍,你身子好些了?”
他來就是爲了詢問這事,以北兒的身子骨,根本堅持不了那麽久。
楚北點頭,道,“已經好轉了一些了。”
鎮南侯眸光一亮,旋即皺眉,“這半個月,是錢太醫在醫治你,他醫術見長了?”
太醫院德高望重,醫術不凡的太醫,一年裏都會在鎮南侯府小住幾天,就是爲了醫治楚北。
錢太醫來了不下十回了,要是有那本事醫治,不會藏着掖着。
楚北搖頭,“不是他。”
“那是誰醫治的?”鎮南侯驚詫。
他雖然不是天天都來錦墨居,但隔三差五都會來一回,沒聽說府裏請了大夫回來。
楚北知道他身子漸好的事瞞不住,他也沒打算瞞,如實回道,“是三姑娘醫治的。”
剪短七個字,落在鎮南侯耳朵裏,卻如同是驚濤駭浪。
驚的他以爲聽錯了。
“她一個大家閨秀,有這等本事?”鎮南侯語氣驚詫,滿是不信。
說是錢太醫治的,估計他還相信。
楚北不知道怎麽解釋,衛風就站出來邀功了,如此大好機會,錯過他傻啊。
衛風上前一步,想說話,然後他啞巴了。
因爲怎麽說,都越不過楚北暈倒,被清韻調戲把脈的事。
邀功是不錯,可是惹怒爺,那不是找打麽?
有銀子是好,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衛風半天不說話,鎮南侯挑眉了,“莫不是北兒在三姑娘跟前暈了?”
楚北,“……。”
這半年來,楚北毒發暈倒,是家常便飯,就是在他跟前都有五六回了,讓衛風難以啓齒,顯然是楚北丢了臉,鎮南侯還能猜不出來?
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楚北是在牆頭暈倒,當着清韻的面栽了下來。
鎮南侯猜中了開頭,衛風就好說了,鎮南侯才喝了半盞茶,他就将事情說清楚了。
聽到衛風說楚北半年就能将身體裏的毒剔除幹淨,他瞥頭看着他,“當真半年就能除幹淨?”
楚北點頭,眼神笃定。
鎮南侯望着他,神情難得一見的肅然,“你有何打算?”
楚北的回答就兩個字,言簡意赅,但殺氣凜凜:報仇。
鎮南侯原是要将手中茶盞放回桌子上,聞言,手滞了下,他望着楚北,“隻是報仇?”
楚北望着他,漂亮鳳眸有光芒閃爍,有些遲疑猶豫。
最終,他點了點頭。
鎮南侯把茶盞擱回花梨木雕花桌子上,眸光有些惋惜。
楚北就笑了,“一身的毒,能去除幹淨,孫兒該知足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