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明顯松動了一些,隻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胡美芹眼淚鼻涕流了一臉也不擦,隻拉着喬井林的褲腿子繼續哭訴道:“井林,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行不行?不管咋樣,咱還有十多年的情分在,就算是個要飯的上門,你也不能一個饅頭都不給就給打發了啊。井林,你嫌棄我恨我,可你想一想秀秀,她叫了你十多年的爸,她跟我來到喬家的時候才那麽一丁點兒大,轉眼這都成了大姑娘了,你咋忍心看着她沒學上,毀了前程啊……”
提到劉秀秀,饒是喬井林再冷硬的心腸也都要軟和下來。
确實,在喬井林眼裏,劉秀秀一直都是乖順懂事的好閨女,他也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閨女,甚至在他的心裏,劉秀秀所占的分量都不比喬茗樂少。
他能不管一個給他帶了綠帽子的女人,可怎麽忍心不管那麽乖順的閨女啊?
“美芹……”
“胡美芹!”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很明顯高亢的女聲壓過了低沉的男聲。
喬茗樂站起身走到胡美芹身邊,直接拉開她的手,若不是顧及這胡美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她都想直接把胡美芹像甩大鼻涕似的甩到一邊去。
喬茗樂扒拉開胡美芹,直接擋在喬井林身前,再不給胡美芹靠近的機會,也不給喬井林說話的機會。
“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覺得淨身出戶虧了是不是?”
胡美芹不說話,其實她就是這個意思。
剛才她求了喬井林那麽多,沒有一句提到還願意留在喬家。那她就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劉鐵柱。既然決定不和喬井林過,又期期艾艾的哭訴什麽,不還是想在走之前最後割喬井林一塊兒肉嗎。
喬井林是個實在人,實在到有些傻。他心軟了,也差一點掉陷阱裏。可喬茗樂不傻,既然已經撕破臉,她就斷不會再讓自己親爸蠢一回,讓胡美芹一行人得了便宜去。
喬茗樂冷哼一聲。冷冷的道:“既然你還不死心,那我就一樣一樣的和你說說,你這些年在我們喬家做了多少好事!
“第一件,你說跟我爸過的苦日子。我問你,你自從來到我們喬家,餓着你了還是渴着你了?我爸起早貪黑的幹活,一年到頭賺了不少錢,這錢可全都交給你了,日子越過越窮,是誰的責任?我爸賺的錢都去了哪裏?”
一連串的問題胡美芹竟一個也答不上來。喬茗樂也沒指望她回答,繼續說道。
“第二件,你說你把我養大。我還小不懂事的時候,你對我爸說劉秀秀也小,你一個人帶兩個帶不過來,所以白天都是把我送去我奶奶家,晚上我爸幹活回來再接回來,我爸伺候我吃喝。等我懂事了,你确實總把我帶在身邊,可你都教了我什麽?去趕集讓我去偷人家攤子上的東西。回我姥姥家讓我拿許多的東西然後填補你娘家,我做錯事了不是教育我而是縱容我,讓我成爲去哪哪煩的小孩,借以襯托你胡美芹的親閨女有多優秀。有多了不起是不是?
“若不是我識破你的心思,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糊弄我,把我養殘養廢,等年紀大了再找個有錢人家把我賣了換彩禮錢,然後再欺騙我爸說給我找的是多好多好的人家,然後我自己也多樂意!
“胡美芹。你不要以爲除了你别人都是傻子!你不要以爲我以前被你騙過這輩子都看不清楚你是個什麽德行!我爸就是看在你們在一起生活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很多話沒有直說,你偏還要利用他的心軟善良想爲你和你的奸|夫要更多的東西,既然你自己不要臉,就别怪别人不給你臉面!”
喬茗樂的聲音并不是很大,語速也不是很快,但是每一個字都像一個小炮彈一樣擲地有聲。
這是她憋在心裏很久很久的話了,久到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她心間打磨了無數回,久到那麽悲憤濃烈的情感在發洩出來的時候都可以面無表情,無波無瀾。
最後,她沉沉緩緩的說道:“胡美芹,若不是顧忌着我爸的感受,若不是以前我爸心裏還有你,你以爲你還能在我們喬家作威作福這麽久?今天我就把話給你放在這裏,今天這婚你是離也得離,不想離也得離,但是你休想再從我爸這裏,從我們喬家帶走一毛錢!”
不大的房間内靜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卻毫無所覺,隻定定的看着胡美芹。
今天,就在今天,糾纏困擾了她三輩子的仇怨,就這樣結束了吧。
胡美芹離開喬家,不管以後是錦衣玉食還是困苦度日,都和喬家,和她喬茗樂,沒有一點兒關系了。
胡美芹也不哭了,隻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喬茗樂。
“樂樂……”
“樂樂……”
喬井林和康楚修同時開口,卻被喬茗樂打斷。
“邢律師,接下來要做什麽?”喬茗樂看向邢律師,沉聲問道。
邢律師朝她輕輕點了下頭,眼睛裏贊賞的神色毫不掩飾。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早就拟好的離婚協議以及财産分割協議,直接放在茶幾上,“胡女士您看一下,如果沒什麽問題,您就可以在上面簽字了。”
胡美芹從地上爬起來,愣愣的看着兩份協議。
她認識的字不多,兩個标題都認不全,可這兩份協議她卻看得十分仔細,一行一行,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整整用了一個多小時,她才将兩份協議看完。
轉頭紅着眼睛看向喬井林,沒有再流淚,隻是紅着眼睛,定定的看向喬井林。
看了許久,再轉回頭,她便拿起了筆,一筆一劃,如同稚童學字般寫下自己的名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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