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救人,衛衍說了必會盡力而爲。成與不成,這份人情我們都得認下。”
“以後不準再胡言亂語,否則,我饒不了你!”
李氏被怒斥了一頓,再也擠不出笑容來,瞬間紅了眼眶,哽咽抽泣道:“妾身不過是出于關切,一時忍不住,才将心裏的憂慮說出來。說的不對,老爺數落幾句也就是了。這般責罵妾身,根本就沒拿妾身當妻子。”
“妾身知道,老爺是因爲前幾日的事惱了。妾身扪心自問,從未對阿姝阿霄慢待苛刻過。偏偏他們姐弟都對妾身耿耿于懷,現在連老爺也是這般想。妾身真是活不去了……”
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擦着眼淚,一副委屈又可憐的模樣。
往日,隻要她這般哀泣,淩五爺立刻就會心軟。
今天,淩五爺卻皺起了眉頭,不悅地說道:“你以爲我是幾歲的孩子,沒長腦子,任由你糊弄嗎?如果你真的盡心盡力,阿姝阿霄豈會和你離心。阿姝還堅持要讓阿霄和她同住,連親事也包攬了下來,就是不願你插手。”
“你不反省自身,還攀扯到他們姐弟身上,虧你有這個臉!”
李氏:“……”
李氏萬萬沒料到淩五爺會是這等反應,頓時又驚又氣:“老爺,你怎麽能這麽說!妾身到底是做錯什麽了?”
淩五爺冷冷責問:“當日阿霄摔跤眼盲一事,真的是夏姨娘所爲?和你沒半點關系?”
李氏猝不及防之下,面色陡然一變,心裏慌亂不已,下意識地否認:“當然沒有!妾身敢對天發誓,絕未做過半點對不起阿霄的事。老爺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是清白的。”
如果真的是清白無辜的,早就冤枉委屈地哭鬧不休了。
想到淩老太太私下和他說過的那些話,淩五爺的心也沉了下去。
“……老五,你可不能再犯糊塗了。眼下我們淩家的後輩裏,最有出息的就是阿姝了。阿霄自幼聰慧,如今又治好了眼疾,有阿姝爲他操心,日後也少不了好前程。你可别爲了一個李氏,讓他們姐弟涼了心……”
淩五爺定定地看了李氏片刻,直看得李氏心中冰涼:“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夏姨娘也死了,無法再查證。阿姝也說了,她沒有證據,隻是猜疑。不過,她無論如何不肯讓你插手阿霄的事,母親答應了她,我也應下了。”
“她是阿霄的雙生姐姐,對他疼如珠寶,總不會坑了他。日後阿霄的前程和親事,由她來操持,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你就别插手過問了。”
這番話,無疑是往李氏脆弱的傷口又狠狠地戳了一刀。
李氏面色一白,身子搖搖欲墜:“老爺,你也不信妾身嗎?”
“你生了阿雬,這麽多年來打理内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會休了你,你隻管放心。”
淩五爺漠然道:“不過,從今日起,你也放清楚明白了。該你過問的事情你管着,不該你管的事,你一個字都别多嘴。否則,就是自尋難堪。也怪不得我無情無義!”
說完,便拂袖而去。
留下一臉失魂落魄的李氏,摔了滿屋子的東西,痛哭了一場。
……
得了衛衍“盡力而爲”的承諾後,淩老太太的心暫且安了下來。一邊親自爲淩靜姝準備嫁妝,一邊等着好消息。
在來京城之前,淩老太太就有所準備。除了無法變賣的房産鋪子田莊外,将所有能動用的現銀帶到了京城來,合計約有二十萬兩。原本預備着五萬兩給淩靜姝做嫁妝,另外十五萬兩用來打點救人。
現在一狠心,隻留了五萬兩,其餘的十五萬兩都用來置辦嫁妝。
打制家具是來不及了,索性花重金買了一套極珍貴的檀木家具。其餘一應東西,也不惜金銀,買的都是最好的。
金銀玉器,绫羅綢緞,名貴藥材補品,應有盡有。
淩老太太爲了向淩靜姝示好,讓人叫淩靜姝到身前,将準備的嫁妝單子給淩靜姝過目。
淩靜姝笑了笑,也不推辭,接了單子慢悠悠地翻看。
淩老太太忍着心痛,笑着說道:“你仔細看看,還有什麽确實遺漏的,隻管說一聲。我再讓人置辦。”
淩靜姝看着淩老太太虛僞的笑臉,心裏暗暗好笑。
這一回,淩老太太是狠狠地出了血。别看笑的那麽和藹熱情,指不定心疼得都快滴血了!
“祖母做事一向周全,怎麽會有疏漏。”淩靜姝抿唇一笑。
淩老太太心裏一松,正要說話,就聽淩靜姝有些爲難地低聲道:“嫁妝單子上的都是好東西,和皇後娘娘賞賜的加在一起,湊成四十八擡嫁妝沒有問題。隻是,孫女手中沒有現銀。嫁到夫家,囊中羞澀,怕是連打賞下人的銀子都沒有呢!”
淩老太太:“……”
淩老太太吐血的心都有了。
這個淩靜姝,割了肉還不算,這是連皮都要扒下一層才算完。
“我是不是提的要求太多了?”淩靜姝一臉無辜和愧疚:“祖母若是覺得不妥,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淩老太太終于緩過氣來,硬生生地擠出笑容:“是祖母考慮不周。放心好了,到時候,祖母再私下給你添兩萬的銀票。女子出嫁到夫家,手中确實得有些現銀才方便。”
淩靜姝一臉驚喜,連連道謝:“祖母這般慷慨,孫女受之有愧。”
淩老太太深呼一口氣,慈愛地說道:“這是祖母給你的,你隻管拿着。有什麽受之有愧的。金銀這等俗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子了,手裏的私房不給你們,難道要帶到棺材裏不成?”
“祖母隻盼着你嫁得好,日後也過得好。”
就連淩靜姝也不得不佩服淩老太太。
爲了救出淩氏,淩老太太簡直是忍辱負重,什麽窩囊氣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