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在皇太孫身上多下些功夫,等嫁到太子府,皇太孫自會爲她報仇雪恨。而她,隻要安穩地待在太子府裏,待在皇太孫的身邊,享受她的榮華富貴就行了。
可她沒有。
她沒選這條捷徑,走的是另一條荊棘難行的路。
淩靜姝擡起頭,淚痕未幹的俏臉是那樣的楚楚動人,又是那樣的堅強執拗:“衛衍,當日徐皇後對你居心叵測。你明知道隻要稍稍對她假以辭色,就能将她敷衍過去,爲何你偏偏不肯?”
他甯願孑然一身,甯願終身不娶,也不肯向徐皇後屈服。
爲什麽?
因爲他和她一樣,在骨子裏都是驕傲又倔強的。不肯向權勢低頭,不願向卑微的命運屈服。他們明知道前途迷茫坎坷未知,也要挺直了胸膛走下去。
正因爲他們擁有同樣的特質,他們才會彼此慢慢吸引,生出情愫,然後走到了一起。
衛衍和她對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笑的是那樣的滿足和愉悅:“阿姝,剛才是我不好。不該說那樣的話來試探你,更不該對你有半點的懷疑。”
“我們兩個,才是這世上最合适的一對。”
世上還有什麽事能勝過彼此心意相通的美妙和幸福呢?
淩靜姝也随之微微一笑:“所以,我接下來打算将打探到的消息讓巧雲傳給皇太孫,想來你也不會嫉妒吃醋吧!”
衛衍:“……”
淩靜姝忍着笑意,俏皮地眨眨眼:“怎麽了?莫非你口中大方,實則心懷芥蒂不成?”
在淩靜姝含着笑意的了然目光下,衛衍清了清嗓子應道:“當然不是。這些事動靜那麽大,料想皇太孫也已經有所耳聞了。不過,我們兩個都身在行宮,打探到的消息也更準确更快速。”
“将這些消息及時地傳到皇太孫耳中,讓他提早戒備應對才是正理。我怎麽會爲這點小事吃醋。”
說的義正言辭,一臉凜然。
心裏卻抑制不住地冒酸水。
傳消息過去,皇太孫少不得會傳消息回來。雖然他很确定淩靜姝的心意,可對皇太孫就沒什麽把握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和自己喜歡的姑娘鴻雁傳書,就算是爲了正事,也免不了心思浮動浮想聯翩。
淩靜姝将衛衍眼裏的那一絲不情願看的清清楚楚,心裏湧起絲絲甜意,聲音也不自覺地輕柔了起來:“衛衍,我心意已定。不管如何,都不會再動搖。你不必擔心什麽。如果我對皇太孫有意,早就會接受他了,也不必等到今天。”
衛衍被看穿了心意,也沒覺得羞愧,反而釋然地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肯這樣說出來,我心裏踏實多了。”
兩人四目相對,心中俱都泛起溫軟的甜意。
蒙在彼此心頭的最後一絲陰影和不确定,都已悄然遠去。坦誠相對,心意相通,沒有任何事能将他們分開。
……
衛衍在寝宮裏待了一個多時辰,才依依難舍地離開,回了皇上的寝宮。
剛一踏進寝宮的門,丁公公便急匆匆地迎了過來:“衛太醫,你總算是回來了。皇上有事召見你,咱家到處沒找到你,正準備讓人去賢妃娘娘那兒看看。”
衛衍是皇上的專職太醫,每日都要爲皇上診平安脈。平日大多待在皇上的寝宮裏,出去走動極少。偶爾不在,肯定是去了衛賢妃那裏。
衛衍一邊琢磨着皇上急召自己的用意,一邊歉然應道:“對不住,我沒說一聲就去賢妃娘娘那兒請安了。讓公公着急了。”
丁公公對衛衍這個皇上身邊的紅人也是格外客氣,連連笑道:“衛太醫可千萬别這麽說,真是折煞咱家了。皇上還在裏面等着,咱們兩個有話日後慢慢再說。快些裏邊請!”
衛衍含笑點頭,步伐也快了不少。
皇上果然在殿裏等着。
燕王正陪着皇上身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哄得皇上龍顔大悅頗爲開懷。
幾個穿着道袍的道士恭敬地站在一旁,這幾個道士高矮胖瘦不等,年齡大多在三四十歲。其中一個道士,身材高大,頭發烏黑,皮膚格外白皙紅潤,精神奕奕,袖袍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這個道士,正是皇上近來格外寵信的于道長了。
衛衍目不斜視,走上前,躬身問安:“微臣見過皇上,見過燕王殿下。”
皇上和顔悅色地笑道:“行了,不必多禮。衛太醫,朕今日叫你過來,是想讓你見一見幾位仙師。尤其是這位于仙師,潛心修道數十年,擅長調理養生練丹之術。道家之術和醫術也有頗多相通之處。你們日後不妨多親近親近,或許對彼此都有裨益。”
爲皇上開藥方調理身體是太醫負責的事。這個于道長号稱擅長調理養生,又要給皇上練長生不老的丹藥。
如果皇上服丹藥就能百病不侵長生不老,還要太醫幹什麽?
……所以,這是正大光明地到他面前來挑釁下戰書?
衛衍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含笑拱手和幾個道士一一打了招呼。
最後才輪到那位仙風道骨的于仙師。
“久聞于仙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更勝傳聞。”衛衍含笑說道:“日後還請于仙師多多指教。”
衛衍在打量于道長,這個于道長也沒閑着,也在暗中打量衛衍,心裏暗暗驚訝不已。
這個衛衍果然年輕有爲,才二十多歲,已經是太醫院裏醫術最高明的太醫。如今皇上身邊最得寵的衛賢妃又是他嫡親的長姐。
有了這兩層緣故,皇上對他的格外器重信任也就不稀奇了。
“衛太醫年紀輕輕,就已是杏林高手,老道日後要向衛太醫多多請教才對。”于道長笑得淡然有禮,并不倨傲。
在四目對視的刹那,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
這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看本道怎麽将皇上的偏寵信任都搶過來!
這個滿口胡扯的老雜毛!一看就一肚子壞水不是個好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