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應了一聲,俯下頭,将耳朵靠近徐皇後的嘴邊。
徐皇後說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燕王目光一閃,心中略略有些訝然。沒想到,這幾個竟然是母妃的人!
他将要做的事十分危險,算得上是拼命一搏。這種時候,助力當然是越多越好。
徐皇後說完了這番話後,似是耗盡了所有的精神,聲音又微弱下來:“阿圻,母妃沒用,隻能幫你最後這些了。日後若是有成功的那一天,你千萬别忘了還在慈雲庵裏受苦的昌平。”
燕王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聲音堅定淡然:“母妃放心,我不會忘的。”
徐皇後和昌平公主都不是什麽好人。可她們是他的母親和長姐,也是這世上和他最親的人。血濃于水,他割舍不下她們。
爲了他自己的将來,爲了她們,他絕不會退縮!
接下來,徐皇後沒有再多問什麽。
母子兩個就這麽相伴着過了除夕,迎來了新的一年。
當晨曦初露曙光初綻,燕王才站起身來,低聲道:“母妃,這個時候父皇該起床了。我該去紫宸殿伺候父皇了。”
徐皇後嗯了一聲,目送着燕王的身影遠去。
當燕王的身影消逝在眼前,徐皇後才閉上了眼睛。
……
新年初始,朝政無大事。
太子府裏,人來人往,每日都有官員及家眷來投拜帖。
太孫妃蔣溶月懷孕已有五六個月了,身子日漸笨重,不宜操心勞累。這府裏的事就都落到了太子妃的身上。
這一年來,皇上幾乎就沒上過朝,朝政幾乎都是太子和皇太孫在打理。太子聲譽日隆,原本中立派的官員也靠攏了過來。今年到太子府來走動的人是往年的兩倍不止。
饒是太子妃忙慣了這些,今年也有些吃不消。
好不容易熬過了上元節,太子妃因爲勞累過度病了一場。
府中瑣事不能無人過問,蔣溶月隻得挺着笨重的身子處理家事。不出幾天,便動了胎氣,将身邊的人都吓的夠嗆。
皇太孫立刻命人請了宮裏的衛太醫過來。
衛衍爲蔣溶月診脈,又開了安胎的藥方。
待忙完之後,皇太孫召了衛衍去問話:“衛太醫,溶月的身體不要緊吧!”
衛衍恭敬地應道:“太孫妃原本的底子不錯,不過,婦人有孕,不宜操勞耗神。太孫妃如今月份又大了,更不能枉動胎氣,否則,對胎兒無益,恐會早産。微臣鬥膽建議,太孫妃這些日子就在床榻上好好躺着安胎吧!”
此時女子生産是不用大夫的,都是找有經驗的産婆。萬一生産時出了什麽岔子,就有可能是一屍兩命的慘烈下場。說生産是一道鬼門關,一點都不爲過。
皇太孫聽了這番話,神色也頗爲凝重:“多謝衛太醫提醒,本王知道了。”
衛衍說了該說的話,便拱手告退。
皇太孫瞄了衛衍一眼,淡淡說道:“本王還有些話問你。”
果然如此!
太醫院裏的太醫們各有專長。衛衍最擅長醫治疑難雜症,蔣溶月動了胎氣,卻大張旗鼓地請了他過來,頗有些大材小用之嫌。
來之前,衛衍就有了預感。現在,這預感被證實了。
皇太孫特意召他前來,果然不止爲蔣溶月開安胎藥方這麽簡單。
……
皇太孫領着衛衍到了密室裏。
“不知太孫殿下有何事要發問?”衛衍心裏暗暗思忖着,面上卻不動聲色,一派恭敬:“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太孫沒有說話,隻定定地看着衛衍,半晌才張口:“衛衍,本王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你當日對本王說過的話。”
一年多之前,就在這間密室裏,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衛衍坦誠了對淩靜姝的好感。皇太孫至今還記得自己是何等憤怒,仿佛屬于自己之物受人觊觎,幾乎當場就變了臉。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衛衍接下來的舉動。
衛衍在他面前跪下了,平靜地說出了徐皇後對自己的野心。還說以後會想法子扳倒徐皇後。到那一天,隻求他不要勉強淩靜姝,任由淩靜姝選擇自己的良人。
他聽了驚訝之餘,并未真正将這些話放在心上。隻是存着多收攏一個人的心思應下了。
沒有想到,在短短一年多之間,會發生這麽多的事。
衛衍真的做到了曾承諾的一切!
爲了保護淩靜姝的清白平安,衛衍甚至铤而走險,對皇上也敢下手!
在這份不顧一切的深情面前,他對淩靜姝的喜歡,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可他到底還是有一絲不甘心的。趁着此次将衛衍召進了太子府。
衛衍淡淡一笑:“殿下過譽了。微臣身處兩難之境,爲了脫困,不得不兵行險棋。幸好還算有些運氣,僥幸成功了。若是有半點差錯,等待微臣的就是萬丈深淵了。”
皇太孫默然片刻,又道:“她在淩波殿裏,賢妃娘娘對她很好。”
有巧雲在,淩靜姝在宮裏的情形從來都瞞不過他。
到了淩波殿後,衛賢妃待她呵護憐惜,她也有了平靜安逸的好光景。
衛衍點點頭:“是。她當差細心周全,做事利落,如今已經是賢妃娘娘的左膀右臂。賢妃娘娘待她好,并不完全是看微臣的顔面。是因爲她值得這樣的對待。”
衛衍提起淩靜姝時是那樣的親昵随意,眼中閃過的那抹溫柔笑意,生生刺痛了皇太孫的眼。
他幾乎無法抑制心裏的嫉恨,冷冷問道:“你喜歡她,她呢,也喜歡你嗎?”
衛衍擡眼回視,目光坦然:“這是微臣和阿姝之間的事,太孫殿下問這些,怕是不太妥當吧!”
阿姝!叫的好親昵!
皇太孫雙手緊握成拳,俊臉上的神情愈發冷漠:“本王爲何不能過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