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表明了态度,從未含糊其辭,更沒有暧昧不清,自問沒有任何讓他誤會之處。
他風光大婚,娶了蔣溶月過門,就應該尊重敬愛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對她留戀不舍,當着衆人的面讓蔣溶月難堪。
這一舉動,也将她推入百口莫辯的困境中。
她滿心憋屈,卻無處可訴。
而且,這種事情是越解釋越不清楚,越描越黑。最佳的應對之道就是充耳不聞故作不知,等着這一波流言傳過了,自會慢慢平息下來。
當然,這個過程不會很快,至少也得熬上一兩個月……
快到牡丹花期了,牡丹房裏的上百盆牡丹都要人精心照料。她每日都要在牡丹房裏忙活,也正好避開紛紛擾擾的流言。
淩靜姝一邊給牡丹松土修剪枝葉,一邊苦中作樂的想道。
很快,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盆牡丹上。
這是一盆雙色牡丹,也被稱作洛陽錦。
宮中确實不乏種植牡丹的高手,這種複色牡丹培育起來十分繁複,要在前一年的八月剪枝嫁接培育。栽種之後,要一直精心照料,不然很難成活。
淩靜姝在定州城時曾培育過這樣一株洛陽錦,一株花上能開出兩色的牡丹,花朵碩大,色澤豔麗明媚,是牡丹中少見的珍品。沒想到接手了牡丹房之後,又見到了這樣的新品牡丹,心中不免偏愛幾分。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這盆洛陽錦也格外照顧。松土捉蟲修剪枝葉來回搬動,都是親自動手。
這一盆洛陽錦長勢也着實喜人。枝葉翠綠繁盛不說,花苞也結了五六個,而且,花苞格外大一些。
“淩女官,這幾盆牡丹也該搬出去曬太陽了吧!這些粗活由奴婢來做,淩女官可千萬别動手。”紅梅湊了過來,笑的一臉殷勤。
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自從流言在宮中傳開後,紅梅對淩靜姝的态度便愈發熱絡。
淩靜姝心裏有些膈應,面上卻未表露出來,淡淡笑道:“不必了,這幾盆都是少見的珍品,眼看着花期就要到了。今年能否在賞花宴上出頭露面,就要看這幾盆牡丹開的如何。我要親自照料,半點都不假手旁人。你先出去,和白玉巧雲一起将外面那些牡丹松松土。”
紅梅略有些讪讪地應了。
待紅梅走了之後,淩靜姝迅速從袖中的暗袋裏取出瓷瓶,小心翼翼地撥開幾個小小的花苞,一一滴入藥水,再将瓶子蓋好收回遠處。
這一系列動作快捷敏銳,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完成了。
這幾日來,這個瓷瓶她一直這麽貼身藏着。就連白玉也不知道。
做完這一切,淩靜姝略略松了口氣。心裏暗暗計算着時日。再有二十多天,這些花苞便會長大綻放。這瓶藥水也正好能支撐到花開左右。
剛收好瓷瓶,白玉便匆匆地走了進來,神色間有些奇異的興奮:“小姐,剛才有一個宮女過來,說起了一件新奇事。”
淩靜姝定定神,笑着看向白玉:“哦?是什麽新奇事?”
白玉低聲笑道:“聽聞是淩波殿裏的一個宮女,私下裏和一個内侍結了對食。”
内侍是被閹割過的男人,但凡是心氣高一些的宮女,都不樂意和内侍結對食。不過,也有些宮女嫌宮中寂寞難熬,私下裏和地位高的内侍結對食。
這種事在宮中其實算不得稀奇。就算是被主子發現了,也很少過問。
淩靜姝在宮裏待了幾個月,也長了不少“見聞”。聞言毫不在意地笑道:“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怎麽就鬧的沸沸揚揚的。”
白玉似有些難以啓齒,俏臉紅了一紅。
淩靜姝的好奇心頓時被吊了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白玉紅着臉低聲道:“這也實在太臊人了,奴婢都不好意思張口說。”
“聽說那個宮女長的頗爲标緻,平日常在婕妤娘娘身邊伺候。那個内侍也是淩波殿裏有頭有臉的。他們兩個平日常有來往,倒是沒人往這方面多想。沒曾想,昨兒個晚上,那個内侍竟偷偷溜到宮女的屋子裏,和那個宮女做了些……做了些假鳳虛凰的事,動靜聲又被人聽見了。被人捉了個正着。”
白玉越說臉越紅,聲音也越來越低:“據說被人發現的時候,兩人的衣服都脫了大半,摟摟抱抱,不堪入目,想抵賴也抵賴不過去。婕妤娘娘知道之後,十分惱怒。将兩個人各打了一頓闆子。這一頓闆子下去,至少也得在床上趴個五六天才能下床。”
“這種事想遮也遮不住,這不,才不過半天時間,就傳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更何況是這種香豔風流的事。
就連一向不愛八卦的白玉,聽到此事之後,也忍不住到淩靜姝面前說了一回。
淩靜姝失笑了片刻,才叮囑道:“這種事傳開,确實不好聽,也有損婕妤娘娘的顔面。别人說什麽,我們管不着。不過,你和巧雲就别跟着人雲亦雲了。”
衛婕妤一向待她寬厚,她們可不能跟着落井下石。
白玉忙笑着應道:“就是小姐不吩咐,奴婢也知道輕重。”
頓了頓又慶幸不已地說道:“奴婢這幾天一直在發愁,有關小姐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的,也不知到什麽時候才能消停。幸好又出了這麽一樁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白玉無心的話,卻讓淩靜姝心裏一動。
有關她的流言正盛,淩波殿裏就冒出了這麽一樁令人津津樂道的“醜事”。不到半天就傳遍宮中,将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這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莫非,這是衛婕妤在暗中安排好的?
平息一個流言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制造另一個更聳動的流言。更何況,這還是被人親眼所見捉了個正着的桃色事件。比起子無須有的猜測要鮮活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