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後耳目靈通,早就知道皇太孫暗中傾慕淩靜姝的事,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并不詫異。其他人的心思可就微妙複雜多了。
衛婕妤關切地看向淩靜姝的方向,心裏暗暗唏噓。今天的事,明擺着是太子妃故意拿無辜的淩靜姝撒氣。
皇太孫今天的表現也有些過分了。
不管怎麽說,蔣溶月是新過門的太孫妃,是皇太孫的正妻。皇太孫在人前就這般不客氣地落蔣溶月的顔面。也怪不得蔣溶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還有,衛衍難得動心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可現在看來,皇太孫也對淩靜姝有意,衛衍能争得過皇太孫嗎?
一旁的燕王妃也在看着淩靜姝,目光陰郁不善。
這個淩靜姝,憑着一張臉,迷住了燕王不說,還迷得皇太孫也神魂颠倒!不惜在衆人面前讓新婚妻子難堪……
燕王妃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憤怒起來。
宮宴結束後,衆人随着徐皇後一起去了禦花園裏遊園賞玩。
時值春日,草長莺飛,百花盛放。禦花園裏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幾步一景,讓人目不暇接。
走到了一處假山旁,徐皇後等人才停下了。有的去了涼亭裏坐着,有的結伴欣賞景緻。蔣溶月心情煩悶,無心和人說話,獨自走到了角落裏待着。
燕王妃悄然走到蔣溶月的身邊。
兩人在未出嫁前都是京城貴女,互不服輸,一别苗頭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各自出嫁,一個是燕王妃,一個是太孫妃,注定了是對立的立場。
蔣溶月戒備地看了燕王妃一眼,淡淡地喊了聲“六皇嬸”。
燕王妃輕笑一聲,親昵地拉起蔣溶月的手:“溶月,我們兩個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就算是各自出嫁了,也不能斷了我們之間的情分。當着别人的面,我們兩個差着輩分。私下裏,你還是叫我蘭姐姐好了。”
蔣溶月抽回手,應道:“禮不可廢!我是你的侄媳,叫你六皇嬸是天經地義的事。豈能随意稱呼你的閨名。讓人聽見了,可就成了我的不是,少不得要被人暗中取笑不知禮數。”
燕王妃笑容一僵。
原本想好了借着這個時機互訴苦水結成同一陣營,暗中給淩靜姝使使絆子出口閑氣什麽的。壓根沒料到蔣溶月會拒絕自己的示好。
被蔣溶月這麽一激,燕王妃心裏頓時惱怒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說起來,我真爲你抱不平。那個淩靜姝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官,有幸伺候你午膳,是她的福氣。皇太孫爲了這點小事沖你發火,委實令人氣憤。”
“也怪不得你心中委屈,就連我看在眼裏,也爲你憤憤不平。你可不能輕易放過那個淩靜姝!”
這是爲她憤憤不平嗎?
幸災樂禍挑唆她去害人還差不多!
蔣溶月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露出端莊得體的笑容:“六皇嬸這話是從何而來。太孫殿下和淩女官之前就相識,見她站在我身後,難免有些詫異,這才詢問了一句。哪裏就是沖我發火了?”
燕王妃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蔣溶月又沖燕王妃優雅地笑了笑:“我想到那邊去賞花,就不多奉陪了。”
燕王妃眼睜睜地看着蔣溶月轉身離開,氣的眼裏都快冒煙了!
好一個蔣溶月,我今天算是記住你了。我們今後走着瞧!
還有淩靜姝,也休想這麽輕易逃過去!
……
一直到晚上的宮宴結束,太子一行人才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一直強撐着笑容,回府之後,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冷着臉說道:“阿曜,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溶月大失顔面。你這個太孫臉上便有光彩了是不是?”
“你就算不顧着溶月這個新媳婦的顔面,也該顧及我們太子府的體面。”
蔣溶月聽到這樣的話,隐忍了半天的委屈又浮上了心頭,眼圈頓時紅了。
皇太孫沒有留意蔣溶月的神色,直視着太子妃說道:“母妃既然這麽重視太子府的體面,爲何又要故意刁難淩靜姝,讓她伺候溶月用午膳?”
語氣中隐隐流露出的指責意味,令太子妃神色一變,眼中滿是愠色:“她在宮中當差,做的本就是伺候人的事。讓她伺候溶月用膳,怎麽就是刁難了!”
“是不是刁難,母妃心中比誰都清楚!”
皇太孫硬邦邦地頂了回去:“她是正經的閨閣千金,就算進宮當差,做的也是伺候花草的事。就連皇祖母都未曾讓她伺候用膳。母妃偏偏讓當着衆人的面羞辱她,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
“喜歡她是我的事!她從未主動對我示好,母妃不問青紅皂白就遷怒于她,又是何道理?”
太子妃氣的七竅生煙,鐵青着臉怒道:“你竟然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就出言頂撞我!你真是被迷了心竅不成!”
“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休想讓淩靜姝嫁過門做側妃,我絕不同意!”
皇太孫雙手緊握,痛苦憤怒哀傷落寞種種複雜的情緒在胸中洶湧澎湃不息,沖口而出道:“母妃多慮了!别說是側妃,她連做太孫妃都不願意。我想娶她爲正妃,她根本就不願意,早就拒絕我了!”
太子妃:“……”
太子妃的面色忽紅忽白,十分精彩。
皇太孫抿緊了唇角,滿臉痛苦。
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子一臉錯愕,皺起了眉頭。
最尴尬最難堪的,莫過于蔣溶月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她沒勇氣擡頭看任何人,肩膀輕顫着抖動着,無聲地落着淚。
昨天,她還是全京城最幸福的新娘,懷着滿心期盼和歡喜嫁到了太子府,成了身份尊貴的太孫妃。幻想着比翼雙飛舉案齊眉,盼望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才短短一天,她的美夢就支離破碎,成了泡影。
她的丈夫,心裏喜歡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淩靜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