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壓抑在心裏的感情,宛如岩漿般噴發出來,滾燙熾熱。
就算是鐵石心腸,也很難不動容吧!
淩靜姝擡起頭,看着他炙熱的難以抗拒的英俊臉孔,終于卸下了牢固的心房,坦誠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我得了怪病,不能碰觸親近任何男子。我不能嫁人生子,也不會喜歡任何男子。”
“你生病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皇太孫一臉執拗:“我不在意。我可以等你治好了病再娶你過門。”
淩靜姝很平靜很坦然地回視:“你現在說不在意,以後呢?如果我的病一直都治不好呢?難道你要守着一個不能親近更不可能生兒育女的女子過日子嗎?一年兩年可以,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你不介意,你的父王母妃能不介意嗎?”
一提起太子太子妃,皇太孫頓時啞然無語,眼裏的熱度漸漸消退,亮光也黯淡下來。
“而且,我是一個很自私的女子。我不想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了,我會要求自己的丈夫始終如一,絕不納妾。”
話已經說開了,淩靜姝索性将心裏話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可能守着一個女子過一輩子。哪怕你沒有左擁右抱的心思,也要爲了傳承子嗣娶妾納美,或是爲了鞏固權利進行聯姻。”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我們兩個之間絕無可能。我也從沒有動過這份心思。”
一腔熱血,在這番冷靜的話語中漸漸冷卻。
他剛才的沖動激動,現在看來隻覺得可笑。
皇太孫沉默了許久,才低啞着聲音說道:“淩靜姝,你說了這麽多理由。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對我不曾動心。”
沒有動心,所以冷靜如初,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沒有動心,所以在知道他要另娶妻子時不會傷心難過。
沒有動心。所以從容退卻。
隻有真的愛上一個人,才會有不顧一切的勇氣和決心!
淩靜姝抿了抿嘴唇,目光略略低垂:“殿下既是心知肚明,又何必要說出來。”徒惹得彼此難堪!
短短兩句話,宛如尖銳的鋼針。将心中刺的鮮血淋漓。
皇太孫身體微微一顫,用力地握緊了拳頭,面色晦暗。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喜歡的人是不是衛衍?”
……淩靜姝冷不丁地聽到這句話,一時反應不及,竟沒在第一時間否認。待她反應過來,想張口辯駁已經遲了。
“行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皇太孫擠出一個僵硬難看之極的笑容:“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啊!
無端端地怎麽又把她和衛衍扯在一起了!
淩靜姝蹙着眉頭:“是誰在殿下耳邊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我和衛太醫之間清清白白,并無男女私情。”
皇太孫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已經到這一步了,你何必再對我隐瞞。如果衛衍和你沒有私情。他又怎麽會來找我說那番話。”
那番話?
淩靜姝又是一驚,擡眼看了過去:“衛太醫和殿下說什麽了?如果和我有關,還請殿下直言相告。”
她一臉的錯愕神情,絕非作僞。
難道她真的不知情?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衛衍爲了她要做些什麽!要冒多少風險!
這個事實,令他陡然間從自怨自艾的怨怼不忿中清醒過來,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淩靜姝見他神情複雜,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深,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殿下。衛太醫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麽?”
皇太孫定定神,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将你生病一事告訴我了。”
他沒說謊,這些确實是衛衍告訴他的。當然,他還隐瞞了許多更重要的事情!
淩靜姝心思敏捷。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聞言追問道:“除了這些之外,是不是還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
皇太孫眸光一閃,不答反問:“你不是說你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嗎?爲何對他的事情還這般上心?”
淩靜姝:“……”
淩靜姝被噎了一下,一時無言以對。
皇太孫心中掠過一絲不可言說的快意,旋即又自嘲不已。
他現在這副又嫉又恨的嘴臉。一定十分難看吧!
不過,他自問沒那麽寬宏大度。
自己喜歡的姑娘就要被别人搶走了,他不從中阻難已經是非常有風度了。别妄想他會主動成全他們兩個。
衛衍想擺脫困境,娶得美人歸,也得看他有沒有這份本事!
“我們兩個出來這麽久,再待下去就惹人疑心了。”皇太孫逼着自己保持冷靜從容:“你先離開吧!”
看來,今天從他口中是休想問出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淩靜姝将心裏的疑惑和焦躁都按捺下來,行禮告退,轉身離開。
當淩靜姝的身影從門口消失時,皇太孫強撐着的平靜也立刻消失了,露出了滿臉的頹然和落寞。
王通進來之後,将皇太孫此時的神情盡收眼底。皇太孫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像此刻這般黯然神傷的樣子,王通還從未見過。
王通想出言安慰幾句,又怕戳中主子的傷心事惹得他更難過,一時躊躇不決。
“王通,”皇太孫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今日我和淩靜姝相見的事,你要守口如瓶,不要讓父王和母妃知道。”
王通應了聲是。
過了片刻,皇太孫似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王通,我是不是一個讓人厭惡的人。”
王通想也不想地應道:“殿下年少英才,傾慕殿下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殿下何苦爲了一個淩小姐就這般低落。”
傾慕他的女子再多,可他喜歡的,偏偏是對他從不假辭色的那一個。
皇太孫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罷了!不是我的,強求不來。是我一時糊塗了。”
從今天起,他要忘了她,也放下這份不該有的執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