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小姐一直穿戴的素淨随意,這般慎重打扮還是第一次。要進宮觐見婕妤娘娘,不能輕忽随意。
白玉心靈手巧,巧施妙手,花了不少的心思。
淩靜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看向鏡中的自己。
柳眉彎彎,目若秋水。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脂粉,愈發顯得五官明媚清豔。
長發半挽,剩餘的青絲柔順地垂至胸前。耳朵上的珍珠耳環閃着圓潤的光澤,和珍珠發钗交相輝印。
衣衫是淺淺的胭脂色,月白色的長裙輕柔飄逸,腰帶和衣衫同色,顯得纖腰不盈一握,身段窈窕美好,風姿楚楚動人。
鏡中的少女,既熟悉又陌生。
仿佛還是那個前世不知人心險惡的自己,每天總喜歡在梳妝鏡前消磨時間,将自己打扮的美麗無雙。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白玉笑着贊道:“小姐今日真美。”
淩靜姝沒多少歡容,隻淡淡地笑了一笑。
白玉又爲淩靜姝戴上小巧精緻的香囊,香囊上也鑲嵌了珍珠,垂在腰間,搖曳生姿,增色不少。
“六小姐此次可真是大方的很。”白玉低聲笑道:“昨日特意送了新衣和首飾過來。”
淩靜姝想到淩靜嫣明明心疼又故作大方的神情,不由得啞然失笑:“等回來之後。這衣裙和首飾可都得還給她。不然,她不知要心疼多久。”
主仆兩個對視一笑。
熟悉的俏皮聲音在門邊響起:“好啊,我好意借衣裙首飾給你。你倒在背後編排起我來了。這次可被我逮個正着,看你怎麽向我解釋。”
淩靜嫣風風火火地快步進來了,一張嘴噼裏啪啦說個不停。
淩靜姝故作無奈地歎口氣:“既是被你逮着了,我也無話可說了。要怎麽處置發落,但憑你吩咐好了。”
“油嘴滑舌!”
淩靜嫣想繃着臉,卻又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再一細細打量淩靜姝。不由得驚歎出聲:“阿姝,你這一裝扮,真是好看。”
那是當然。
白玉下意識地挺直了胸膛。心裏溢滿了驕傲之情。
淩靜嫣的語氣裏有了些酸意:“你平日穿戴的太簡單了,以後出門就好好裝扮一番。”
淩靜姝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平日出門穿戴的随意,還不是爲了你。”
淩靜嫣先是點了點頭,然後一想不對。又瞪了過來:“我才不要你讓着我。”
淩靜姝樂的笑了起來。心裏原有的唏噓感歎很快煙消雲散。
“小姐,宮裏的馬車已經到了。”小丫鬟春草急匆匆地來禀報,大概是跑的太急了,小臉紅撲撲的:“太太正陪着新雲姑娘說話,讓你立刻就過去呢!”
淩靜姝笑着嗯了一聲:“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孫氏和蔣氏正陪着新雲寒暄說話。
淩靜姝進來之後,衆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孫氏心中滿意極了,笑着叮囑道:“阿姝。今日進宮觐見娘娘,說話行事都需謹慎些。萬萬不得唐突冒失。沖撞了婕妤娘娘。”
淩靜姝一一應下,很快便随着新雲一起離開了。
孫氏領着兒媳女兒親自送她們上了馬車,待馬車不見了蹤影,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雙手合什喃喃念叨:“老天保佑,今日阿姝進宮順順當當,可别出什麽岔子才好。”
蔣氏虛虛地攙扶住孫氏,笑着說道:“阿姝心思細密,又聰慧伶俐,一定能應付的穩妥,怎麽會出岔子。婆婆就放心好了。”
孫氏笑着點點頭,心裏那一絲不太美妙的預感,卻揮之不去。
……
馬車裏,淩靜姝和新雲相對坐着,白玉坐在淩靜姝的身側,新雲的身邊則坐着兩個小宮女。
偌大的馬車裏,一片安靜。
新雲沉得住氣,并不張口說話,眼角餘光一直留意着淩靜姝的一舉一動。
淩靜姝同樣沉得住氣,就這麽端端正正地坐着,連發絲都未亂動過一根。
不說别的,隻這份鎮定從容,便足以令人另眼相看了。
新雲暗暗想着,張口打破了沉默:“淩小姐是第一次進宮,對宮中的情形都不熟悉。待會兒随着我進宮,若是有什麽不明白之處,隻要張口問我就行了。”
淩靜姝微微一笑:“多謝新雲姑娘提醒,我正有些事想請教呢!安雅公主如今身子可好了麽?”
新雲輕歎一聲說道:“安雅公主自幼體弱,身子稍有不适,卧床靜養兩三個月也是尋常。此次落水受驚,又受了寒氣,回宮之後一直卧床不起。衛太醫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方,又每日爲她施針,直到前兩日才勉強下床走動。”
想到那個纖弱單純又可愛的安雅公主,淩靜姝忍不住也随着歎息。
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上蒼給了她尊貴之極的身份,卻又給了她這麽一副孱弱的身體。
“婕妤娘娘平日喜歡做些什麽消遣?”淩靜姝不便直接問衛婕妤性情是否和善,索性問了一個最易回答的問題。
新雲笑着說道:“娘娘對琴棋書畫興緻不高,平日喜歡做些女紅打發時間。”
衛婕妤出身低微是衆所皆知的事,自幼沒學過琴棋書畫之類的,進宮之後再學也遠不及那些出身好的嫔妃。不喜這些也是正常。
“娘娘每天早上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之後,便會回淩波殿,很少去别的娘娘寝宮走動。”
新雲頗爲善解人意,不等淩靜姝詢問,便細細地說了起來:“娘娘的性情和善在宮中也是出了名的。宮女内侍們犯了錯,最多隻是小懲,打闆子都是極少的。我們能在淩波殿裏伺候,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看得出新雲這番話是發自肺腑,并不是逢迎拍馬。
看來,這位衛婕妤并不難相處。
淩靜姝稍稍放了心,對衛婕妤更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
馬車終于停下了。
新雲笑道:“已經到宮門處了,淩小姐随我一起下馬車進宮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