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刺耳的話語,出自福敏郡主之口。
之前生生的憋了一股悶氣,礙着昌平公主的面咽了回去。素來驕縱任性的福敏郡主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悶虧?卯着勁要扳回一城。
福敏郡主一邊動筆作畫,一邊留意着淩靜姝的一舉一動。
看到淩靜姝小半個時辰動也未動的時候,福敏郡主心裏樂開了花,毫不客氣地冷笑譏諷出聲。
淩靜嫣忿忿不已地漲紅了俏臉:“你……”
“福敏郡主這麽說是何意?”淩靜姝迅速地搶過了話頭。性情浮躁沖動的淩靜嫣要是和福敏郡主對上了,十有八九會吃虧。
福敏郡主輕蔑地斜睨淩靜姝一眼:“我說什麽不是很清楚,莫非你聽不懂?今日來赴宴的,人人擅長詩畫。你一個定州城來的土包子,就别出醜丢人了。”
昌平公主略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
這個福敏,怎麽今日偏和淩靜姝對上了?
換了别的場合,她才懶得多管。可今天的宴會,她才是主人。福敏這般張狂令人難堪,讓她這個做主人的心中也不甚愉快……
淩靜姝受了這樣的羞辱奚落,依舊平靜如常,不疾不徐地應道:“我生于定州長于定州,和京城閨秀們相比,确實遠遠不如。不過,隻論詩畫,應該不輸郡主才對。”
福敏郡主:“……”
福敏郡主勃然大怒,霍然站起身來:“淩靜姝!你竟敢這般和我說話!”
淩靜姝也迅速站起身來,對着昌平公主行了一禮,滿臉歉然:“我和郡主一點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鬧到公主殿下面前,擾了公主殿下的雅興。實非我心中所願,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昌平公主緊緊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輕描淡寫地說道:“罷了!本宮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今日的事大半因福敏而起,也怪不得你。”
福敏郡主幾乎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滿臉錯愕地轉頭:“堂姐,你竟向着她說話!”
昌平公主眼中閃過不耐,面色一沉:“你先坐下。”
福敏郡主憋屈地坐下,遠遠地怒瞪淩靜姝一眼。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昌平公主在乎的不是誰對誰錯。也不是她們之間有什麽恩怨,而是特意舉辦的賞荷宴被擾亂了節奏。
說的直白點。昌平公主才是最要面子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放肆。
淩靜姝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聲音愈發恭敬柔和了幾分:“小女子鬥膽有個提議,還請公主殿下應允。”
昌平公主饒有興味地哦了一聲:“你有什麽提議?說來聽聽。”
淩靜姝含笑說道:“福敏郡主口口聲聲說我技不如人。我心中也有幾分不服。我會作一副荷花圖,再題詩一首。和福敏郡主獨自比上一比。還請公主殿下做個評判。”
可惡!這個定州城來的土包子,竟敢主動出言挑釁!
福敏郡主氣的咬牙切齒。
舉辦宴會,本就是爲了消遣取樂。這個意外的插曲,倒也有些意思。
昌平公主來了興緻,瞄了氣的滿臉通紅的福敏郡主一眼:“福敏,你意下如何?”
福敏郡主冷笑連連:“這個提議正合我意。”
昌平公主撫掌笑道:“好好好,既是你們兩個都同意。那本宮就做個評判。淩九小姐,本宮是福敏的堂姐,你就不怕本宮包庇偏向福敏麽?”
最後一句話。不無戲谑之意。
淩靜姝從容一笑:“隻要能博公主殿下開懷,結果如何并不重要。”
好一個“結果如何并不重要”!哪怕知道這是一記馬屁,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悅。
昌平公主展顔笑了起來:“你這張嘴,實在是會說話。放心,本宮今日一定公平公正,絕不偏向任何人。”
……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管結果如何,今天這一出“比試”最大的赢家都是淩靜姝。
論口舌論風度論反應,福敏郡主都比淩靜姝遠遠地比了下去。
福敏郡主心中恨的咬牙切齒,硬邦邦地張口道:“既是我們兩個單獨比試。不妨多添一點彩頭。我若是赢了,你就給跳進湖裏,采一朵荷花來。”
衆人面面相觑。
這個彩頭可着實有些過分了。
待字閨中的閨秀們,講究的是娴雅貞靜。閑來無事的消遣也無非是讀書練字作詩作畫種花養鳥之類的。哪有千金閨秀會水的?
就算有些水性,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跳進湖裏去采荷花這種行徑,也實在不是大家閨秀所爲。
淩靜嫣和蔣氏各自用擔心的目光看了過來。
阿姝,這種彩頭可不能答應啊!
淩靜姝卻面不改色地一口應下了:“好,我應下就是了。”然後挑眉反問:“若是郡主輸了,又該如何?”
福敏郡主不假思索地說道:“那就換我跳進湖裏采一朵荷花來!”
“一言爲定!”淩靜姝迅速地接過話茬。
别人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和餘地。兩人已經“一言爲定”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
福敏郡主沖着淩靜姝挑眉冷笑,然後迅速地低頭執筆作畫。
福敏郡主生性驕縱是沒錯,卻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草包。尤其是琴棋書畫,自幼時起便有名師教導。這些年來在閨閣聚會裏,時常引來一片誇贊聲。
和蘇盈比起來或許是差了一點,不過,比起定州來的那個土包子肯定強上十倍百倍!
懷着強烈信心的福敏郡主,靈感如泉,筆下如遊龍。
坐在福敏郡主身邊的昌平公主,暗暗點了點頭。
反觀淩靜姝這一邊,半點着急的意思也沒有,慢悠悠地卷起了衣袖,慢悠悠地調起了顔料……那慢悠悠的動作,簡直急死人!
“阿姝,”淩靜嫣看不下去了,焦急地小聲說道:“還剩不到半個時辰了,你再不動筆,可就真的遲了。”
她和淩靜姝雖是堂姐妹,卻一個住在京城一個住在定州,她根本不了解也不清楚淩靜姝的詩畫功底如何。
淩靜姝沖淩靜嫣笑了一笑,輕松自若地說道:“放心,時間足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