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船隻來往頻繁,沿途自然也修建了許多碼頭,供往來行船休息采買。
碼頭上除了搬運東西的苦力,更多的是叫賣東西的小販。還有些精明的商戶,在離碼頭不遠處蓋了整齊的商鋪,或是賣些當地的特産,或是茶葉絲緞瓷器之類的,也少不了胭脂水粉鋪子。
“姝堂妹,我們一起去那邊的鋪子看看去。”淩靜嫣興沖沖地說道。
既是下船散心,淩靜姝也不想掃興,笑着點頭應了。
淩大爺和孫氏沒有下船,小輩們卻都憋不住了,一起結伴下了船。未出閣的少女不宜抛頭露面,淩靜姝和淩靜嫣都戴上了帷帽。蔣氏也跟着戴了帷帽。
不過,一行人依舊十分惹眼。
淩霁高大英挺,在人群中十分惹眼。淩霄那張異常精緻漂亮的臉孔,也惹來了衆人矚目。高挑的蔣氏,舉手投足間散發着年輕少婦的妩媚。俏麗可人的淩靜嫣,笑聲如銀鈴。更不用說容色傾城的淩靜姝了。
帷帽上薄薄的輕紗,隻隐約遮住了容貌,卻遮不住那份動人心魄的美麗。
碼頭上的苦力小販們,何曾見過這般美麗的少女,情難自禁地頻頻看了過來。
好在淩霁特意帶了十幾個身材壯實的家丁,将淩靜姝等人牢牢地圍在中間。衆人隔着重重人頭看上幾眼,過了眼瘾,也就識趣地收回了目光。
坐了幾日的船,一旦踏上平地,走路有些軟綿綿的,頗爲不習慣。
淩霄緊緊地攥着淩靜姝的手,興奮地小聲說道:“阿姝,這裏好熱鬧。”耳邊不停地傳來嘈雜的說話聲,間雜着小販們高聲的吆喝,聽着着實有趣。
淩靜姝環顧四周一眼,心裏頗有些唏噓:“是啊,确實很熱鬧呢!”
别說淩霄沒見識過,她又何嘗領略過這樣的風景。
當年她一直被養在深閨裏,然後遠嫁到冀州。從一個精緻的牢籠,換到了另一座更精緻的牢籠裏。
她和盧泓感情最濃烈的時候,也正是盧泓勤奮苦讀準備鄉試之時,沒有閑空帶她出遊。後來又懷孕生子,更得老老實實地待在盧家。再到後來......她被軟禁在屋子裏,連院門都出不了......
淩靜姝不願再回想這些痛苦的往事,很快便扯開話題:“那裏有賣文房四寶的鋪子,我陪着你去看看吧!”
隻要是讀書人,都離不了文房四寶。淩霄雖然眼盲不便讀書,對文房四寶的喜愛卻絲毫沒受影響。聞言立刻笑着應了。
淩靜姝又笑着問淩靜嫣和蔣氏:“你們也一起來麽?”
淩靜嫣搶着應道:“大嫂和我去脂粉鋪子裏看看,反正兩家鋪子離的不遠,待會兒我們再會合好了。”
淩靜嫣已經這麽說了,蔣氏也不便拂逆了小姑的心意,笑着附和道:“我們就兵分兩路好了。爲了安全起見,讓一半家丁跟着你們。等看完了,我們去找你們。”
這樣也好。
淩靜姝點點頭,拉着淩霄的手,身後跟了五六個家丁,一起走進了文房四寶鋪子。
姐弟兩個進了鋪子。
蹲在鋪子外不遠處的一個瘦弱乞丐,盯着淩靜姝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貪婪的精光。
......
這個乞丐約有二十多歲,臉型瘦長,瘸了一條腿。在這個碼頭乞讨度日。
在碼頭上讨生活的人見慣了這樣的乞丐,也無人對他留心。
瘸子乞丐悄悄起身離開,拐進了碼頭另一側的巷子裏。進了巷子之後,瘸子乞丐走路的速度快了許多,利落地令人咋舌。
瘸子乞丐在一處低矮的房子前停下了,用特殊的手法敲了門,反複敲了三次,門才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臉上有着刀疤的壯實漢子:“瘸子,你不在碼頭上盯肥羊,怎麽早早就跑回來了?”
瘸子一臉興奮地應道:“我正是回來通風報信的。二當家人呢?”
刀疤漢子罵了句髒話:“二當家昨天晚上睡了兩個粉頭,還在床上睡着。我可不去觸這個黴頭。”
瘸子平日裏負責盯梢尋肥羊,因爲眼光毒辣精準,頗得二當家器重。聞言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回去:“我這次可是尋到了真正的好貨。要是報信遲了耽擱了,到時候大當家和二當家怪罪下來,可怪不了我。”
那刀疤漢子瞪了瘸子一眼,不情願地進了裏屋去叫人。
過了一會兒,二當家才出來了。
刀疤漢子已經是十分精壯,這個二當家比刀疤漢子還要高了半個頭,一雙三角眼閃着兇光,往那兒一站便令人生畏。
二當家一臉不耐地問道:“瘸子,你說你尋到了真正的好貨,到底是什麽模樣?若是再像上次那樣,掀開帷帽一臉麻子,不用大當家出手,我就活撕了你!”
瘸子在蠻橫兇殘的二當家面前,頓時老實了許多,忙陪笑道:“二當家請放心,這次我絕不會看走眼。那對姐弟年齡差不多,應該是雙生姐弟,都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那個少女戴着帷帽,看不清相貌,不過,隻遠遠地看一眼,也知道是個少見的絕色美人。那個少年郎,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二當家一聽是美人,頓時來了興緻,口中卻罵道:“隔着帷帽,怎麽就知道是絕色美人。如果不是,我挖了你這雙狗眼。”
“二當家,你就信我這一回吧!”瘸子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盯梢這幾年,确實走過眼,不過,這一回絕不會看錯。若是走了眼,不用二當家動手,我自己就挖了這雙招子。”
“我已經記下了那艘官船的模樣。還按着我們的老法子,先暗中跟上一兩天。等尋覓到了河道僻靜之處,趁着深更半夜摸上船,搶了人就走。”
這等官宦人家出身的絕色少女,搶來賣到塞北的蠻夷手中,可以換來百匹上好的戰馬。再一轉手,便是幾萬兩的巨額利潤。
還有那個漂亮少年,也是難得一見的上好貨色。
若是能成功地做完這一票,所獲的巨利足以令人甘冒被砍頭的風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