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不是以爲一張口就能打動淩靜姝吧!淩靜姝連自己都一口拒絕了,又怎麽會相中比她小兩歲處處不及自己的盧潛?
盧泓皺起了眉頭,沉聲提醒:“如果姝表妹拒絕你,你可不能一直纏着她。”兄弟兩個一起長大,他對盧潛的執拗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盧潛挑了挑眉,信心滿滿地一笑:“姝表姐不會拒絕我的。”
盧泓:“......”
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盧潛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盧泓在原地站了許久,一動不動。俊美如玉的臉孔上溢滿了後悔和痛苦。
......
淩老太太的壽宴一連辦了三日。
壽宴結束後,淩府上下所有人都是疲累不堪。不過,還有不少後續的事情要忙,女眷們依舊不得清閑。
内宅瑣事由幾個兒媳分着掌管,長房長媳孫氏雖然回府了,卻隻是小住一段時日就要回京城。并不插手過問這一攤子瑣事。每日陪着淩老太太和淩氏說話,悠閑自在。
李氏等人可就沒那麽好命了,光是忙着盤點賀禮入庫記賬核算壽宴的花銷等等,就足夠人頭痛的了。
淩靜姝一連忙了幾日,也有些疲倦。好在那一天嚴詞拒絕了盧泓之後,盧泓便再也沒在她的面前出現過,總算讓她的心情好多了。
“姝姐兒,到姑母這兒來。”
淩氏一臉親切和藹地招手,示意淩靜姝上前。淩靜姝心中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走上前,輕聲喊了姑母。
盧安就坐在淩氏的身側,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被貪婪又狠毒的毒蛇盯着,全身立刻就緊繃僵硬了起來。這全然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淩靜姝再冷靜鎮定也無法控制。
淩靜姝定定神,給盧安行了禮:“見過姑父。”
盧安笑了笑,既和氣又随意地問道:“姝姐兒,聽你姑母說,你擅長種名品牡丹。你都種過哪些品種?說來給我聽聽。”
目光隐秘又迅疾的在淩靜姝姣好的臉龐和窈窕的身段掠過。
自從盧安到了淩家之後,一直忙于應酬,平日極少待在内宅。淩靜姝又刻意躲避,兩人靠的這麽近又獨自說話,還是第一回。
胃裏不停地翻湧,那種惡心欲吐的感覺又來了。
比盧泓碰觸她的手指還要強烈。
淩靜姝強自将作嘔的感覺按捺下去,俏臉微微泛白,神色還算平靜:“姑母一定是誇大其詞了。其實,我隻是閑着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你這丫頭,就是半點都不肯邀功。我已經陪着你姑父到牡丹園裏轉過了,将你種的牡丹都指給你姑父看了一遍。你姑父可是贊不絕口呢!”
淩氏笑吟吟地拉起淩靜姝纖細微涼的手:“不過,姑娘家不要那些虛名也罷。你的聰慧伶俐,我們可都看在眼底呢!”
這兩天,淩氏私下又問了兩回,盧潛的态度十分堅定,他喜歡淩靜姝,非她不娶。
自己生的兒子,性情何等執拗淩氏最清楚不過。無可奈何地琢磨起了這門親事。淩靜姝比盧潛大了兩歲,年齡相差也不算大。先定下親事,等過上幾年再成親倒也合适......
這麽一想,淩氏看淩靜姝的目光又親熱了幾分。
“姑母這麽盛贊,侄女實在愧不敢當。”淩靜姝故作羞怯地垂了頭,很自然地往淩氏的身邊靠攏了一些。
這對夫婦,她同樣恨之入骨。不過,靠近淩氏總比靠近盧安要好一點。
淩氏和顔悅色地笑道:“一家人說話,不用遮遮掩掩,也不必虛情假意地客套。我這個姑母可是真心地喜歡你!”
說着,又看向淩五爺,半真半假地開起了玩笑:“五哥,我和姝姐兒十分投緣,心中很是喜歡。讓姝姐兒給我做兒媳吧!”
淩五爺也沒當真,随口笑道:“好,那我們一言爲定。”
如果淩氏是真的有意結親,盧泓才學出衆品貌俱佳,又是盧家嫡出長子,這樣一門好親事,怎麽也不會辱沒了淩靜姝。
淩靜姝心裏咯噔一沉。
該死的盧泓!
她已經斬釘截鐵毫不留情面地拒絕他了,他竟然還懇求淩氏爲他提親......
不過,兒女親事畢竟是大事,這般兒戲随口一說,自是不算數。淩氏也隻是試探淩五爺的反應罷了。很快便扯開了話題:“大嫂,你和大哥打算什麽時候回京城?”
孫氏笑着答道:“我倒是想多住些日子。不過,老爺在工部事務繁忙,隻告了兩個月長假,在路上就要耽擱不少時日。所以,我們再住上幾日,就得打點行李啓程了。”
淩氏頗有些遺憾:“還以爲能和大哥大嫂多相聚幾日呢!”
此時山高水遠交通十分不便,冀州和洛陽相距千裏,走動十分不便。過了這一回,以後再相聚,不知又是猴年馬月了。
被淩氏這麽一說,淩老太太也有些傷感起來。
她今年已經七十了,隻盼着兒女繞膝兒孫滿堂。可壽辰一過,一個個地又要各奔東西了。
......
待衆人請安告退後,淩老太太特意留了淩氏單獨說話。
“阿惠,你剛才和老五說的話都是當真的?和姑爺商議過了嗎?”
淩氏笑着點點頭:“這樣的大事,我哪敢随口亂說。早就和老爺商量過了,老爺對姝姐兒印象極好,對和淩家結親的事也十分贊成。”
淩老太太松口氣,眉眼間浮起笑意:“既是姑爺也有心結親,倒也沒什麽不妥,也是親上加親的喜事。”
淩氏咳嗽一聲,神色略略有些尴尬,壓低了聲音道:“結親确實是喜事。不過,這事和我之前說的有些出入。”
淩老太太一愣,疑惑地追問:“什麽出入?”
“我要提親的人不是阿泓,”淩氏的神色愈發尴尬,卻又不得不吐露實情:“是阿潛!”
淩老太太:“......”
她沒聽錯吧!
淩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惠,你說什麽?你不是爲阿泓提親?”
“我問了阿泓,他想專心讀書不願早早成親。我便想着,這門親事就此作罷。”淩氏苦笑着歎口氣:“沒曾想阿潛竟說他中意姝姐兒,鬧騰着讓我提親......”
“真是胡鬧!”淩老太太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道:“阿泓還沒定親,哪裏輪得到他。”
更不用說,在淩老太太看來,盧潛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哪裏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成親。
淩氏又歎了口氣:“是啊,我當時也這麽呵斥他了。可他就像着了魔怔似的固執己見,還說此生非姝姐兒不娶。如果我不爲他提親,他以後就孤獨終老......說了一堆混賬話。幸好是私下裏和我說的,要是被他父親知道了,非勃然大怒不可!”
“這兩日我思來想去,阿潛自幼體弱,性子也任性驕縱些。若是娶了大兩歲的姝姐兒,倒也是樁好事。一來遂了他的心意,二來姝姐兒細心沉穩,将來也能多照顧他一些。”
淩老太太冷靜下來,思忖了片刻,緩緩說道:“你這麽考慮也有道理。不過,這麽一來,不免委屈了姝姐兒。要等上幾年才能出嫁。”
盧潛才十二歲,那副文弱的小身闆,至少也得過了十六才能成親。這麽一來,淩靜姝就得等到十八歲再出嫁,青春韶華就這麽白白耽擱了。
淩靜姝自小溫柔和順,最得淩老太太歡心。淩老太太想到淩靜姝要熬到老姑娘才能出嫁,心裏便遲疑了起來。
“娘,你說的我都明白。”淩氏握着淩老太太的手,軟聲懇求:“我也知道,這樣是委屈了姝姐兒。可阿潛就是死心塌地了要娶她,我也拗不過他的性子,隻得厚顔向娘張口。隻要娘肯點頭,料想五哥也不會拒絕。”
淩老太太皺眉沉吟,一臉躊躇。
姝姐兒是孫女,阿潛是外孫。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了哪一個心裏都不是滋味。
淩氏見淩老太太沒有回絕,心中大定,又一臉誠懇的說道:“娘,我是姝姐兒嫡親的姑母,心中自然疼惜她。将來姝姐兒嫁到盧家,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淩老太太終于歎了口氣:“罷了!你既然有這份心,我就做主先應下了。老五那邊,由我來和他說就是了。”
說着,又正色說道:“阿惠,你不要忘了今日說過的話。日後一定要好好對姝姐兒,别讓她受委屈。”
淩氏見說服了淩老太太,心中既歡喜又振奮,不假思索地應道:“娘若是還不放心,我在此立誓。若是他日有對不住姝姐兒之處,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淩老太太嗔怪地白了淩氏一眼:“好好的發這樣的毒誓做什麽。隻要有這份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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