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蕭然哼道:“我要那麽多左右手幹嘛?我又不是八爪怪?再說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是有期限的!你别指望我一直爲你鞍前馬後!”
“是是是,我知道,記着呢!”沐清瑜笑道:“說吧,他提了什麽要求?”
吳蕭然看她,神色莫名。
沐清瑜道:“婆婆媽媽幹嘛呢,說呀!”
吳蕭然道:“那小崽子說,要拜你爲師!入門的那種!”
沐清瑜:“……”
吳蕭然哼了一聲,酸酸地道:“這事是我惹的,本副幫主看他根骨不錯,悟性不錯,心性也不錯,想收他做徒弟,那崽子竟然說想拜你爲師!”
看着他悻悻然的樣子,沐清瑜好笑:“你也不用幫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把人叫來我看看吧!”
上輩子家族盡覆,沐氏一家,千年傳承,千百弟子,最後隻剩她一人。她沒想過收徒,是因爲沒遇上合心意合眼緣的。
吳蕭然吩咐下去,不一會兒,便有個少年腳步輕捷地走了進來。
那少年個子适中,十六七歲年紀,目光清澹而堅定,濃眉大眼,精氣神極佳,但是看着卻顯得十分憨厚。
當然,能從整個州的江湖人手中逃脫,而且還能找到證據自證清白,這樣的人,可不會真如外表這般憨厚!
他一進門,立刻抱拳行禮:“屬下葉淨浧,見過幫主,見過副幫主!”說完,他又看向沐清瑜,眼神熱切中帶着敬慕!
其實此時的沐清瑜,也不過十七歲,他和沐清瑜同樣的年紀,不過,不要說他,便是整個千陌幫,大概都忘了沐清瑜的年齡。
沐清瑜看他一眼,道:“聽說,你想做我徒弟?”
葉淨浧眼眸明亮,用力地點頭,道:“是!”
沐清瑜神色不愠不火,慢慢地道:“那說說吧,給我一個我收你爲徒的理由!”
葉淨浧撓了撓頭,憨厚又帶着幾分赧然地道:“我長得好看,我學武天資高,我人脈廣,在雲州,我認識了很多朋友;我很聰明……”
沐清瑜:“……”
吳蕭然:“……”
他是怎麽一臉腼腆一臉赧然地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的?
好看?能有幫主好看?不是,在幫主面前,誰敢說好看?男女都不行!這充其量,也就是個濃眉大眼,眉清目秀而已!
學武天資高?十七歲,二流中階,雖然不錯,但在幫主面前,也不夠看好嗎?
人脈廣?
就是在雲州大逃殺兩個月,和那邊的江湖朋友們認識了,怎麽就成人脈廣了?這種初識的朋友,還不至于能兩肋插刀吧?
很聰明?
這個好像是,畢竟,他所展現出來的,還是有幾分聰明勁兒!
在吳蕭然一言難盡的眼神裏,葉淨浧臉紅耳赤,吭吭哧哧地繼續道:“幫主,您别小看我這些優勢,我長得好看,這樣說是幫主的徒弟,不丢幫主的臉;我學武天資高,學得快,幫主省心,另外,身爲幫主的弟子,也不會有人覺得幫主沒眼光,收了個愚鈍徒弟;我人脈廣,可以爲幫裏好好辦事,雲州分舵那邊,我雖然不能做舵主,但是也可以幫扶那邊的兄弟;我聰明機靈,能爲幫主分憂!”
吳蕭然笑罵道:“混小子,你倒會往自己身上貼金!”
葉淨浧赧然,一張臉上滿是腼腆,嘿然而笑。
沐清瑜道:“也不是不能收你!”
葉淨浧大喜,立刻就要拜倒。
沐清瑜一拂袖,一股力道把他托起,然後道:“暫不用行禮。我收徒也得先觀察一下!”
葉淨浧擡頭,信心滿滿:“任憑師父考驗!”
“這樣,你先去濟甯堂待兩個月,再跟着管一鳴跑一趟商路,回來後再說!”
葉淨浧撓撓頭,想起什麽似的又抱拳,咧嘴笑道:“是!”
“去吧!”
“是!屬下告退!”說着,葉浧飛快地跑了。
看着他嘴角快飛到後腦勺去了,吳蕭然道:“也不知道這小崽子傻樂什麽!”
他轉過頭:“這小子本來好好的,怎麽你一問話,就變得這麽古怪?你爲什麽讓他去這兩個地方?”
沐清瑜抿嘴笑,道:“濟甯堂多老幼孤弱,若能在裏面兩個月并表現良好,得到齊甯的認可,說明人品不錯!商路最是難料結果,一路需要随機應變,也需要審時度勢,溝通周旋。若是他能得到管一鳴的認可,那就說明他本事也不錯。有這兩點,也算通過了第一關!”
她的三支商隊,除了海運那支,夏元飛和管一鳴負責的,多少都跟千陌幫有些關系,讓千陌幫的人去湊個人數,很正常!
吳蕭然睜大眼睛:“你這才算第一關,那你設了多少關?”
“那可說不準,也許隻有第一關,也許需要兩三關!”沐清瑜道:“那位到了哪兒?”
吳蕭然道:“嘉州!”
沐清瑜淡淡地道:“算時辰,再有一月,就該回京了!”
吳蕭然道:“不錯!”又饒有興趣地道:“那位倒也有意思,原本以爲隻是個纨绔,竟然還能打仗!”
沐清瑜涼涼地掃了他一眼:“皇家子弟,哪裏有真正的纨绔?”
吳蕭然颔首認同,卻笑道:“這麽一來,京城要更熱鬧了!”
“京城什麽時候不熱鬧?”
吳蕭然笑着應是,道:“你先坐一坐,我馬上就來。”說着走進屋内,不一會兒,抱着一大摞冊子,往她面前一放:“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這賬冊,你先看看!”
沐清瑜無語道:“我不閑!”
“不,你閑!”吳蕭然說着,翻開一本,遞到她面前,道:“這是這個季的賬目,這個你就别推給我了,我也沒空!”
沐清瑜失笑,不就是推給他一回,看他這敬謝不敏的樣子。
看完賬本,天色差不多晚了,沐清瑜揉額,吳蕭然給她的隻是主賬目,那些分支細目,全不在其列,不然,光是千陌幫的賬,就得叫人頭暈眼花了!
一直到回了梁王府,楚昕元都沒有說話。
他讓嶽西去請了甯嬷嬷過來。
甯嬷嬷一直打理着王府後院,楚昕元也對她很客氣:“嬷嬷,幫我備一份厚禮!”
甯嬷嬷恭敬行禮:“請問王爺,是要送到哪裏?以什麽規格?”
楚昕元道:“沐宅,比照上次的規格再好一些!”
甯嬷嬷一怔,擡眼看楚昕元一眼,見王爺眼神柔了下來,嘴邊甚至帶了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她斟酌着道:“上次的禮,被退回來了,老身好像向王爺彙報過!”言下之意,這次會收嗎?
楚昕元道:“嗯,本王知道了,本王送不送是本王的心意,不能因爲她上次沒收就不送了!”
甯嬷嬷試探地道:“這不年不節的,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原因?”
隻是示好,備的禮有定數;若是賞賜,那也是有定數!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定數。
楚昕元竟難得有些扭捏,片刻才道:“今日,發生了一些事……”他本是想和她好好聊聊,消除她可能産生的誤會,但是沐清瑜沒給他這個機會。
想着老七怕不是快回來了,他這邊還毫無進展,難不成到時候真輸給老七?
甯嬷嬷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王爺,您身份尊貴,心存大志,莫要因爲一些細枝末節,走了彎路!”
楚昕元看她,淡淡地道:“嬷嬷,本王一直知道本王要的是什麽,本王不會走彎路,每走一步路,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甯嬷嬷彎腰:“是老身多嘴了。老身也不是質疑王爺的決定,王爺如今已經弱冠,是時候成親生子,開枝散葉了。隻是老身覺得,任何閨秀都好,但這位沐姑娘,畢竟曾在王府住過,老身是怕有人笑話王爺!”
楚昕元嘴角那絲笑意收了,多了幾分疏冷:“下去辦吧!”
甯嬷嬷知道楚昕元這是心中不悅,隻是給她這個從小照顧他長到大的老嬷嬷面子,才沒有變色喝斥。
她應聲道:“是!”退了下去。
楚昕元沒料到甯嬷嬷竟會這般“規勸”他,一直以來,他做的任何決定,甯嬷嬷從來不問的。
他轉頭看嶽西:“本王送禮這事……不合适嗎?”
嶽西眼珠子亂轉,就算不合适,他能說嗎?可王爺問話,他也不敢不答,道:“也沒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就算王爺與沐姑娘已經不再是夫妻,但也可以做朋友,朋友之間送點禮物,怎麽能說不合适呢?”
但他也實在納悶:“今日發生的事,王爺是說傅家小姐落水的事嗎?王爺這是……怕沐姑娘誤會?”
楚昕元沒說話。
嶽西知道他猜對了,驚訝地道:“今日之事,王爺本是無辜,沐姑娘肯定知道,不會誤會王爺的!”
不會嗎?
楚昕元唇角掠過一絲冷意,他本來也這麽覺得,但是,他被叫去皇宮了!
那個人,就根本不信他!
所以他才會想,沐清瑜是不是也這麽想?
哪怕所有人都以爲是他救的人,他其實并不在乎的,隻要沐清瑜知道真相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