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來的人雖不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劉公公,但卻是他看中的徒弟小秦子。
得知皇上召見,楚昕元不敢怠慢,立刻随了小秦子進宮。
小秦子看一眼同車而行的楚昕元,這位五皇子竟然肯跟他這樣的閹人坐同一輛車,這是小秦子沒有想到的。
他雖是劉公公的徒弟,在宮中也算是有倚仗, 甚至不少朝臣不敢得罪他,但是這中間可不包括皇子。
他們眼裏,他這樣的太監是奴才,還是閹奴,平日裏言辭沒有半分尊重也就算了,那鄙夷的眼神,就讓他們的心深深地被刺。
不過,能在宮中爬上來的太監,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此時, 楚昕元的這舉動,讓一向被人看不起的小秦子心裏升起一絲被平等看待的尊重,不由略有些同情地看了楚昕元一眼。
成國公見到皇上時,他正在當值,所以,也把當時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成國公突然遞帖子進宮面聖,自然不會無事,可他見了皇上,卻一直拐彎抹角,旁敲側擊。皇上都皺起眉頭來了,直接道:“傅卿到底有何事?”
成國公這才嗫嗫嚅嚅地,不好意思地,難以啓齒地道:“臣本不應爲了家事來麻煩皇上,不過,臣身爲一個父親, 卻不得不來呀!”
接着,他絮絮叨叨地說自家女兒怎麽傾慕梁王, 好在梁王也有意, 今日與小女同去定遠侯府作客,卻沒想到在定遠侯的小花園裏,腳滑落水,得梁王相救,小女隻是受了些驚吓,隻是定遠侯府的客人太多,竟然被别人看見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所以他腆着臉,想向皇上求一個恩典,不然,即使他的女兒嫁給梁王,别人隻怕也會笑話,所以想請皇上賜婚,有皇上的賜婚旨意,就不會再有人拿落水之事說事了。
楚昕元休妃之後,皇上也有意叫他另娶,這成國公的女兒原本也是待選之列,皇上一聽, 自然是願意玉成。
這不, 派了他來叫梁王進宮。
見楚昕元對他客氣溫和,小秦子也笑道:“恭喜殿下了!”
此時的楚昕元并不知道成國公這是準備強嫁,而且不知道成國公進了宮,聞言不由有些奇怪,他很清楚,現在的形勢,京畿衛統領于他來說,便是最高官階,皇位上那人是不可能再讓他擁有更多的權力和兵權的。
當年鎮國将軍謀逆案,是那人心中一根拔不去的刺。
那他何喜之有?
他道:“公公說笑了,喜從何來?”
小秦子立刻笑眯眯地道:“殿下進宮便知!”
他是太監,有些話能提一句,但是不能說透,不然,他也活不到現在。宮中的人,多嘴從來不會有好下場。
楚昕元見他不說,也沒在意。
既然說是恭喜,想必也不是什麽壞事。
進了宮,皇上在承平殿裏召見。
這承平殿,說起來還與當年的承平大長公主有關,承平大長公主支持皇上登上皇位,皇上特意以承平大長公主的封号命名一殿名,便是這承平殿了。
楚昕元行禮:“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皇上倒是難得的和顔悅色,道:“老五,朕今日叫你來,是爲你的婚事!朕爲你賜婚,你可同意?”
楚昕元略略擡起眼,看一眼一臉慈父模樣的皇帝,默了默才道:“兒臣近日公務甚忙,不急于成婚!”
皇上笑道:“定下婚事,也不是要你馬上成婚!”
楚昕元心中覺得有些不對。
雖然之前這事他也提過,但是并不上心,此時,卻似已經是有了确定的人選?
他擡起眼來,道:“不知父皇想爲兒臣賜婚哪家閨秀?”
皇上撫須,似笑非笑,卻透着打量道:“你不是早有心上人了嗎?你與定遠侯府素無交情,這次竟也親自去參與定遠侯府世子之子百日宴,不就是爲她去的嗎?”
楚昕元心中一震,他早就知道皇帝眼線多,他梁王府經過了四次大清除,也不能保證就幹幹淨淨,但是他萬沒想到,他今天是因爲知道沐清瑜會去定遠侯府,才在矛盾之中也去了的事,皇帝都知道!
他心中隐隐有些喜悅,若是皇帝賜婚,或者沐清瑜不敢抗旨,會再次答應?
不過,這種念頭才一冒出來,他就在心中擰眉否決,甚至出了一身汗。
不對!
不可能!
京城人都知道,是他“休”了沐清瑜,既然已經被休過了,如今的沐清瑜,與沐明遠還簽了斷絕書,沒錯,上次沐清瑜拿回嫁妝後,沐明遠氣怒之極,當時就寫下斷絕父女關系的契書,隻是那時候雖然寫了,但沒在官府登記過明路,還不算。
不過沒多久,沐明遠就急切地将斷絕書派人送到有司。
不僅如此,沐明遠做得更絕,他将沐清瑜除了族。
自沐明遠發達後,原本破落的沐家,慢慢地也依附着發達起來,庶支們個個來投奔,家族裏更是以他爲尊,雖然另有族長,但族長也聽他的。
他不想要這個女兒,要将她除族,沐家的族長一句話都沒說,當即就将沐清瑜除族了。
甚至都沒有通知沐清瑜。
當然,從這件事來看,也能看出沐明遠心裏,同樣不在意梁王,畢竟那時候,楚昕元還沒有“休”了沐清瑜呢!
不止沐明遠心裏沒把梁王放在眼裏,定遠侯府一樣,不然,當初秦旭然不過一個世子,怎麽敢在楚昕元面前大呼小叫,毫無半點尊重?
不過,除族之事沐清瑜也不在意。
她本就不是原身,雖是姓沐,還真不是沐明遠的那個沐!
若她沒有生計,像普通閨中女子一般,隻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會驚慌失措,可她也不過輕嗤一聲,就此過去。
如今,沐明遠處不得是沐清瑜的父親了。
而她也不再是梁王妃。
少了沐家官宦之家女兒的這層關系,又沒有夫家的關系,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之女。
平民之女怎麽能得皇帝賜婚?何況還是被休了一次的。
若是皇帝再次賜婚,讓他再娶一次,那賜婚之事豈不成了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