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瑜心想,反正也沒有危險,她就當日行一善吧。
所以,她又走了回來。
地上的楚昕元,雙眼緊閉,整張臉通紅,就好像血液都集到臉上一般。
沐清瑜倒是有些咋舌, 難道他不止中了媚毒?
想到這裏,她又湊到那些藥瓶前面,晃亮了火折子,細細地看。
藥瓶上有極隐晦的字。
破損的就僅隻那一瓶,破裂瓶身被她用小棍一撥,極小的“合歡”兩字便映入眼中。
沐清瑜:“……”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名字。
想了想, 她用木棍挑起之前劃掉的孫有年的衣服碎片,把完好的藥瓶上擦幹淨, 這才伸手拿起細看。竟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有解藥,也沒有一樣好的。
各種毒粉毒丸!
她将這些幹淨的小瓶放入衣袖之中,這才又回到楚昕元的身前,楚昕元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他眼裏有了紅紅的血絲,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沐清瑜,又好像透過她的臉在看别人。
沐清瑜沒理他,蹲下身爲他探脈。
他的手腕都是滾燙的。
好像一個發高燒的人。
這合歡之毒倒是發作得快,他猛地坐起,一翻手,把沐清瑜的手抓住。
但是很快,他又松開, 喉中迸出一個字:“走!”
沐清瑜借着這一抓,已經探到他的脈了, 血液的流速比正常人快了五倍, 心跳聲如鼓一般。
這是血脈贲張,氣血激流之相。
就這麽一會兒, 楚昕元的嘴角滲出一絲血絲來。
沐清瑜有些驚訝,就算氣血激流,但是,那些血液隻在身體裏橫沖直撞着,也不會讓五腑出血,他怎麽還吐血了?
楚昕元的眼睛又紅了兩分,卻嘶啞地道:“我已傷你一次,不想再傷你一次,走!”
沐清瑜道:“我若走了,你大概就隻能死了!”
她剛開始也以爲隻是普通的媚毒,楚昕元武功不低,總不至于連區區媚毒也抵擋不了。
雷神殿雖然荒涼,但是走出這個路口,再過兩條街,有好幾家青樓呢。他想要解決,方法多的是。
但是,楚昕元的突然倒地,和她把脈的結果, 發現這媚毒很陰毒,毒發的楚昕元神智不清, 此時怕也想不到去找青樓。
若是任他在這裏, 讓那血脈贲張,氣血激流,到最後氣血逆流,他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一身武功也得廢!
要是再被人落井下石一命嗚呼,她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京兆尹那邊有個知道她是青魚的孫有年,還有嶽西邢南,楚昕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這兩人可是楚昕元的心腹,搞不好也知道。
到時她背黑鍋事小,但會多許多麻煩。
既然不想麻煩,她就隻能出手了。
她拿出銀針,在楚昕元左肩頭紮了一下,又準備紮他右肩時,楚昕元的手伸出,灼熱的,如火在燃燒一般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有如鐵箍一般,他用力将沐清瑜拉向他。
沐清瑜的手卻穩穩地紮在他右邊肩上。
但她低估了楚昕元此時的力氣,這一拉,就把沐清瑜拉得跌向他懷裏。
沐清瑜低啐一口,按着他的胸前準備起身,楚昕元卻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懷中,而後,帶着灼熱的呼吸,湊向她的唇。
沐清瑜翻了個白眼,伸出手一擋,他這灼熱的一吻,就吻在沐清瑜的手背上。
沐清瑜用手背擋開他,并把他推開一些,沉聲道:“安靜點!”
這一聲似乎帶着清透之力,讓楚昕元混沌的腦子又慢慢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嘴角再次滲出血絲,松開手,主動離沐清瑜遠了些。
沐清瑜道:“别再咬了,再咬就斷了!”
明明沒有傷到五腑,但是口中卻有血,原來是他一直在咬破自己舌尖來保持清醒。
隻是那媚毒太過厲害,哪怕他咬破了舌尖,能保持的,也隻是一瞬間。
他趁着清醒,趕緊道:“你爲何不走?”
沐清瑜這次把銀針下移幾分,紮進他肩下方的穴道,随口道:“我不是說過嗎?我若走了,你就死定了!”
之前沐清瑜說這句話時,楚昕元的狀态是充耳不聞,此時混亂的腦子一時不能思考太多,但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欣喜。
他中的毒,隻有女人可解。
沐清瑜說,她若走了,他就死定了?
這是表示,沐清瑜願意爲他解毒?
他甚至都來不及細想,心中已經被巨大的喜悅所填滿。
既然沐清瑜自己願意留下來,那他再有什麽動作,也不算唐突佳人了吧?
被“合歡”影響,此時他腦子所能思考的不足清醒時候的百分之一,隻有一個心思:她不讨厭我,她願意爲我解毒……
所以,他再次不管不顧地把沐清瑜封進懷裏。
沐清瑜第二針正要紮下,被他這樣子都氣笑了,她翻着白眼道:“不要說十倍之力的媚毒,就算二十倍之力的,你能行嗎?”
兩年之期還沒到呢!
現在就算有個漂亮姑娘脫光了在楚昕元面前,他也不行!
也是奇怪了,梁王府也沒有傳出什麽求醫問藥的事,楚昕元也沒有絲毫的異常,難道這麽長時間,他竟沒有在通房小妾丫鬟,或是青樓女子身上試過嗎?
他竟不知道他一直不舉?
也不知道這番話裏哪一句讓楚昕元有了片刻清醒。
他已經不能思考的腦子在這一瞬間,
他原本紅到似乎要滴血的臉,瞬間黑了。
他不行?
上次在輕舞軒,面對着采薇時,他當時的确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行,但是他心裏覺得,那應該是采薇并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沒感覺。
後來他也不是沒想去試一試,但一來覺得很無稽,二來那時候他很忙,忙來忙去,反倒把這件事忘了。
其實對于男子來說,這件事的确很重要。
可楚昕元那時心中有恨,有怨,有多疑,有野心……
他想活下去,不死于那些兄弟們的明刀暗箭。
他初立軍功回朝,看似風光,但從老頭兒到那些個皇兄皇弟,但凡心中有野心的,哪個不是對他虎視眈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