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條臉想一想,剛進來的時候,他也以爲是喝醉了酒,畢竟,正常人誰會想到這些人已經中毒而死?
看來這小娘子隻一心奔着七皇子去,竟以爲那隻是醉倒?這樣也好,省得她亂說話。
于是他道:“嗯,是喝醉了,玩忽職守,所以,上面的長官大怒。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們來探監了,你們回去後,什麽都不要說!”
沐清瑜道:“我知道了!”
她讓青鹿再塞了塊銀子給長條臉,道:“獄卒大哥,七皇子身份尊貴,沒吃過苦。還請多多照顧他一些!”
長條臉本不想接,今天他也吓壞了。
不過,銀子的誘惑還是很大的,何況照顧七皇子,這件事他也不虧心。畢竟,經過今夜的事,整個天牢都會嚴加封禁嚴查,弄清獄卒的死因,當然,對牢室裏的人,也會十分關注,這也算是“照顧”吧!
走出天牢,外面守衛原本隻有兩個,現在也增加成四個。
沐清瑜拉着青鹿離開。
這時候已經快要宵禁,不過兩人隻要走過街頭,避開人的視線,也不怕什麽宵禁。
青鹿能感覺到沐清瑜心情有些沉郁,她對七皇子有印象,當初她剛來給幫主當丫鬟的時候,可沒想到那竟是一個皇子,那麽潇灑不羁,那麽豪爽磊落,比她們江湖人更像江湖人。
她低低地道:“做皇子原來還是高危職業,難怪七皇子想做江湖人!”
沐清瑜歎了口氣,她覺得楚景弦變了。
不是對她變了,而是他整個人變了。
之前的他,陽光燦爛,眼神清澈幹淨,但是今天晚上的他,眼底已經沒有了陽光,他清澈幹淨的眼神,變得深幽深邃,整個人也沉郁下來。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定然很大。
希望他沒事,希望他能很快走出來吧!
他說他沒事,沐清瑜并不知道他有沒有事,不過,她還是準備讓千陌幫的兄弟們盯着各處的消息,如果楚景弦真的有事,身爲朋友,該盡的心力,還是要盡的!
事先做些準備工作,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一直到回了沐宅,沐清瑜都沒怎麽說話。
她在想楚景弦之前說的話。
獄卒是因爲吃了酒菜中毒而死,她之前聞到的空氣之中的極淡的腥氣就是那些中毒的人七竅流出的血的氣味,毒血腥且臭,幾乎是見血封喉的毒。
可這些吃食,是嶽西拿過去給楚景弦的。
嶽西是楚昕元的親衛,也是心腹。
所以,他是奉命行事。
是楚昕元要楚景弦死嗎?
他爲什麽要殺楚景弦?
就算他也想要那個位置,但楚景弦不會給他造成什麽威脅才是。
第二天一早,正是朝會,身爲京畿衛統領的楚昕元自然也在列。
散朝後,太監令楚昕元留下見駕。
楚昕元也正好有事要找皇上,在太監的引路下,在勤政殿旁邊的偏殿裏,他見到了臉色黑沉沉的皇上。
楚昕元進去時,皇上一揮手,殿内所有的宮人全都悄沒聲息地退了下去。
楚昕元行禮道:“見過父皇,父皇萬安!”
皇上一拍禦案,喝道:“楚昕元,你好大的膽子!”
楚昕元跪下,道:“父皇,兒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
“所指何事?”皇上氣怒地道:“看來你大膽的事不僅這一件?”
楚昕元直起腰來,道:“兒臣令京畿衛圍抄了齊大人的府邸,兒臣知道,齊大人是母後的親戚,兒臣這麽做,的确大膽,但是國法面前,兒臣隻能大膽。若是父皇怪罪,兒臣一力承擔。”
皇上怒道:“誰管你抄了齊遲春府邸的事?”
楚昕元又道:“兒臣剛把左大人下獄,兒臣知道,左大人是甯貴妃的表兄,兒臣冒犯甯母妃,父皇生氣了,兒臣願意請罪!”
“什麽?你把左謙下獄了?”皇上氣得都忘了原本要問的事,他坐下來,氣怒道:“來來來,你跟朕說說,你爲什麽要圍齊遲春府,爲什麽要将左謙下獄?”
楚昕元臉色沉靜,聲音沉穩:“齊大人仗着是母後親戚,強占民田,縱奴行兇,手上有四條人命,而且還左右官府辦案,其行惡劣!”
“此事自有京兆尹管,關你什麽事?”
楚昕元道:“京兆尹不敢管,請兒臣協助!”
“請你協助,你就把這事扛起來了?”皇上指着他,氣笑了。
“兒臣按我東夏律法辦事,絕無循私!”
“那左謙又是怎麽回事?”
“左大人貪墨軍饷,空報人數,将知情欲舉告的人坑殺,此事先例一開,我東夏軍隊之中出現蛀蟲,後果不堪設想。”
“此事有兵部負責,又關你什麽事?”
楚昕元長跪着道:“左大人不僅隻貪墨了駐軍的官饷,連我京畿衛的軍饷也貪墨了!”
皇上氣極,他當然知道,齊遲春左謙這種行爲,死不足惜。圈地強占民田,縱奴行兇,失的是民心;貪軍饷蛀軍糧軍器,損的是大夏軍隊的威力。
真要有什麽事,補救不及。
楚昕元能發現這兩處并且馬上處理,也算是快刀斬亂麻。
他問道:“詳細奏報呢?爲何沒有出現在朕的案前?”
楚昕元道:“兒臣剛着手在辦,如今文卷書案還沒有整理清楚,過幾日,待全數查清,便會呈報到父皇案前!”
皇上眉心緊擰,忍了忍,眼神危險地道:“你就沒有别的要說了嗎?”
楚昕元道:“目前兒臣做的大膽的事,就這兩件!”
但是看着父皇的深沉晦暗的眼神,他知道,父皇找他不是因爲這件事!而且這件事應該很嚴重,嚴重到即使他揪出了這樣的蛀蟲,可能也抵擋不了父皇心中那件事的分量。
但他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
皇上冷冷道:“你确定隻這兩件?要不要朕提醒提醒你?”
楚昕元道:“父皇明鑒,兒臣不敢欺瞞父皇!這兩件事的确是兒臣先斬後奏,雖然如今證據确鑿,查證屬實,但是兒臣擅自動了母後和秦母妃的人,是否因爲這兩件事還有别的連帶,兒臣暫時還不知!還請父皇明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