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弦沉聲道:“是這樣嗎?”
明沁雪頓了頓,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麽,我并不知道,但大緻情形,應該差不多吧!”
她心中也是這麽認爲的,她和孔星淳并不知道沐清瑜請楚景弦關照休書的事,從眼前所見所想,覺得這就是真相了。
楚景弦心裏窩着一把火,不過他更關心沐清瑜的身體狀況,爲什麽會有那麽多不同的藥方不同的藥,拿來做什麽用呢?
她到底是什麽病?
他道:“我請禦醫來!”
明沁雪攔住:“清瑜交代,不要請大夫!”
“都成這個樣子了,爲何還不請?”楚景弦皺眉,沐清瑜這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好在明沁雪在這裏,能有個照應,要不然,豈不是要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
明沁雪心中覺得,沐清瑜的病,也許另有什麽别的隐情,但能讓她撐着病體,來交代自己不要請大夫,就說明請大夫也許更危險。
她道:“等她醒了,我再問問她!”
孔星淳目光落在明沁雪擔心的眼眸上, 突地道:“她不讓請大夫, 會不會她不是病?”
明沁雪皺眉,不悅地看他一眼:“不是病,還會是什麽?”
孔星淳被明沁雪這麽一個白眼,頓時撓撓頭, 嘿然道:“有病看大夫, 這是很正常的,既然不能看大夫, 那不就是不正常嗎?難不成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想讓梁王看她的笑話?”
明沁雪:“……”
她覺得好像有這個可能。
如果清瑜真是因爲梁王而病了,她一定是自己藏起來默默休養, 不想讓别人知道她這般狼狽。
但是她很快又搖搖頭, 道:“不至于!”
因爲她想到自己。
她抱着那樣的心思,放棄了一切,隻爲追尋一個虛無缥缈的能輕易從指縫中飄走的東西。到最後面對的卻是楚雲程那樣的嘴臉, 于她的打擊何等大?
她尚且能夠挺過來,她認識的沐清瑜,那個清淺淡然的沐清瑜,那個淡定從容的沐清瑜,那個雖隻幾面之交,卻讓她覺得内心比她強大的沐清瑜, 不至于比她還不堪!
她道:“我先去看看她!”
她再次走出去, 廳内,楚景弦面色沉沉, 孔星淳看着明沁雪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
明沁雪輕輕推開門,床上的人兒頓時睜開眼。
明沁雪快步走過去, 道:“醒了!”
沐清瑜臉色還很蒼白,唇上仍然毫無血色, 但是已經比前天好一些了。她笑了笑, 道:“餓了, 聞到了香氣, 就醒了!”
“聞到香氣你也不能吃呀,我叫茗兒熬了粥!”明沁雪笑。
沐清瑜歎氣, 道:“粥就粥吧,我感覺現在能吃下好幾碗!”
明沁雪道:“你等等,我叫茗兒端過來!”
她急忙出去叫茗兒,然後回來, 把食盒打開, 第一層的點心拿開, 第二層,果然是她想的那樣, 都是一個個的藥包。
沐清瑜聞到藥的氣息,擡眼笑道:“藥來啦?”
明沁雪道:“嗯, 你不讓請大夫,又隻給我一堆藥方,我猜你不想讓人知道,所以, 請七殿下幫忙送來了。”
沐清瑜的目光落在食盒上,露出一個璨然的笑, 道:“沁雪, 跟聰明人果然不需要交代。我要是男子, 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娶到你, 聰穎又明悟, 宜室又宜家!”
明沁雪白她一眼:“都什麽時候了,在這說什麽呢?”
宜室宜家又有什麽用,在有些人眼裏,終不及背有大樹,利益和所能帶來的助益!
比如她,比如沐清瑜。
她是明家大小姐的時候,楚雲程何敢如此輕賤她?
沐清瑜若不是遇上沐明遠那樣的父親,若她有父母疼愛,家族相幫,楚昕元又豈會對她如此冷待,棄之如敝屣?
所以,她會讓那些人看看, 不靠家族,不靠背後的力量,她一個女子, 也一樣能達到男子能達到的高度!
明沁雪道:“你是需要其中的某幾味藥,還是全都要?”
沐清瑜笑道:“全都要!”
明沁雪:“……”
她斟酌道:“你到底是什麽病?”那些藥,可是能治七八種病了。
沐清瑜道:“也沒什麽病,我是要泡藥浴!”不過其中有些不要罷了。
明沁雪沒有再問,她道:“七殿下過來了。”
沐清瑜看看自己的樣子,道:“我去見見她!”
“你行嗎?”這麽虛弱。
“已經好多了,能撐住!”
她穿上外衣,明沁雪陪她一起去廳内。
好在這是内院,隻需要走過院中空地,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屋子而已。
楚景弦有些煩躁,他擔心自己好心辦了壞了,那份回執,他不知道該不該給沐清瑜看,萬一刺激她了,讓她更激動,病加重了怎麽辦?
正糾結間,就聽一個雖然有些虛弱,卻帶着空靈笑意的聲音傳來:“京城雙賭聖一起大駕光臨,這是準備又要把這宅子赢回去嗎?”
楚景弦:“……”
孔星淳:“……”
别人口中的京城雙賭聖,會讓他們覺得實至名歸,但是從沐清瑜嘴裏說出來,他們兩人都忍不住臉上有些燙。
楚景弦快走兩步,到了她面前才停下,關切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臉色蒼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好像剛從閻王殿逃回來。神色憔悴,這才三天啊,整個人竟然瘦了一圈,氣色也不好。
他張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
說都是我的錯,不該這麽急着幫你把休書過明路,讓你再沒退路?
說我不知道原來你心中還有楚昕元,做了一件蠢事?
……
不,都不能,現在提起任何關于這件事的片言隻語,不都是往她傷口上撒鹽嗎?
沒看見她都已經強顔歡笑了?
她的故作堅強,不就是不想讓人覺得她心裏還記挂着那個人嗎?
楚景弦思前想後,糾結萬分,懊惱萬分,幾度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
沐清瑜看他那樣子都替他覺得累,這怎麽才幾天不見,倒矯情起來了?之前不是想說什麽就說麽?
她道:“民政使司那邊不知道怎麽辦事的,爲什麽楚昕元早就收到了回執,我這邊還沒有收到?難道要自己去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