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雪放棄地道:“對不起!”
沐清瑜道:“你并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别想太多。”
明沁雪心中的痛苦,難堪和委屈,再也忍受不住了,化着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掩住面,淚水又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沐清瑜輕輕拍拍她的肩,道:“哭吧,哭過之後,就和昨天的自己告别!以後你就是你,你隻是明沁雪,再沒有什麽能讓你流淚,也再沒有什麽能傷害你了。”
明沁雪默默流淚,肩頭輕輕顫抖,過了好一會兒,她擦幹淚,擡起頭來,道:“讓你見笑了!我……其實沒事,就是突然……想哭!”
沐清瑜道:“沒有什麽可笑的,你能做到這一步,很多人都做不到!别人沒有資格笑話你!”
明沁雪展顔一笑,道:“你說的對,以後,我隻是明沁雪,再沒有什麽能讓我流淚, 也再沒有什麽能傷害我了!”
她端起碗來, 雖然仍是喉中梗噎,但她仍努力地吃着。
沐清瑜道:“别勉強!”
明沁雪搖頭:“并不勉強!以前,家裏人把我保護得太好了,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 把人心想的太簡單, 經過今天的事,我想通了。以後不會再犯蠢!”
沐清瑜看着她。
除了眼睛紅紅的, 她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
以前是仙氣飄飄, 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清麗出塵。但現在, 她輕言淺笑, 眼眶尚發紅,笑容卻明媚。
隻是那明媚之中又多了幾分人間煙火。
她真正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也真正清楚了現在自己的處境。
沐清瑜不是濫好人, 但是對明沁雪這樣的,她不介意拉一把。
但也僅限于此,以後明沁雪走哪條路,那就與她無關了。
四海樓的事,楚昕元也很快知道了。
當然,他關心的是前半部分。
明沁雪和楚雲程在四海樓約見?
楚雲程是不是豬?
他不會真以爲明家就真的和明沁雪斷絕了關系吧?
即使斷絕了, 那也隻是明面上的, 隻是因爲明沁雪猝不及防來那一出,爲了給楚成邺一個交代。還是說, 明沁雪之所以拒婚,是因爲楚雲程?
明沁雪會喜歡楚雲程?
她的父親支持的是楚成邺,她若喜歡了楚雲程, 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還有,明沁雪那樣的女子, 清華絕俗, 清麗絕塵, 她喜歡的不應該是凡人。
楚雲程, 不過一個愚不可及的凡夫俗子。
這中間透着許多詭異之處。
楚昕元不想理會,但是他必須提醒一下楚雲程。
他沒有走定王府的正門, 而是喬裝打扮,從後側門而入。
其時禦醫已經走了,楚雲程正氣急敗壞地大罵,那麽那麽疼, 竟然說他沒有傷, 楚景弦, 好樣的,這筆賬他記下了, 他要将楚景弦化骨揚灰,才能消心頭之恨!
楚昕元的突然到來, 倒是讓楚雲程有些意外,接着,便高興地道:“五弟你來得正好,爲兄正好有事要找你!”
楚昕元拱手行了一禮, 道:“四哥有什麽事需要我效勞?”
楚雲程過來親親熱熱地道:“五弟,來來來, 坐, 爲兄這邊雖然有幾個慕僚, 但是他們都比不上五弟你。爲兄這次遇到一件糟心事, 五弟你給爲兄出出主意!”
自從楚昕元開始幫他之後, 這段時間他覺得諸事得勁,對楚昕元也非常信任。
楚昕元道:“什麽事?”
楚雲程感覺自己身上還火辣辣地疼,他悻悻地道:“你有沒有什麽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老七?”
楚昕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道:“四哥,你現在要對付的是楚成邺,楚景弦于你的大業沒有什麽阻礙,你不用對付他!更不宜到處樹敵!”
“可你知道嗎?”楚雲程很惱怒:“這個混蛋,昨天在四海樓,他竟然敢打本王!”
“他打你?”楚昕元眯了眯眼睛,所以, 他收到的信息還是有誤?
“可不是?”楚雲程說起來滿肚子都是氣,他對楚昕元多幾分信任, 倒也沒瞞他,“本王和明沁雪約在四海樓,本來想成其好事, 将她收在身邊做個侍妾, 沒想到楚景弦這個混賬東西竟然直接沖了進來,就對本王動手,簡直是不可理喻!”
楚昕元道:“成其好事?”
楚雲程哈哈一笑,道:“明沁雪退婚楚成邺,是因爲本王,本王見她對本王有意,加上收了她能打一打明崇峻那老匹夫的臉,所以才約她相見,她也欣然赴約!你說,送到本王面前的美人,本王幹嘛推開?”
楚玄淵眼眸垂下,遮去眼底的情緒,緩緩道:“所以,楚景弦是争風吃醋?”
“倒也談不上!誰知道他發什麽瘋?”
楚昕元聲音微冷:“四哥是要大業,還是要美人?”
“可以兼得,本王何必選?當然是都要!”
“但你現在還要不起!”楚昕元毫不客氣地道:“因爲一個明沁雪,你還要多拉一個老七爲敵,更是讓明家仇恨,得不償失!”
“你以爲本王不對明沁雪做什麽,明家父子就會站在本王這邊?他們幫的是楚成邺!”
楚昕元淡淡地道:“明崇峻與你隻是政敵,但是你動了明沁雪,你們之間就不是政敵,而且是仇人!”
“本王豈會怕他?”他不屑地一笑,“再說,明沁雪主動招惹本王,本王又不是聖人!”
楚昕元幽寒的眸子落在楚雲程的臉上,緩緩道:“若真是她心甘情願,别人自然無話可說,但王爺不适合主動樹敵了。老七的事,你們各有吃虧,就此放下爲好!”
“憑什麽?”楚雲程不悅,什麽叫各有吃虧?從始至終都是他挨打,楚景弦吃了什麽虧?
楚昕元道:“你以爲楚景弦真的好欺負?他現在無心與任何人爲敵,安心在做他的纨绔。但一旦他要與人爲敵,他有都察院都禦史的外公,有戶部侍郎的舅舅,這兩家如今中立,你要把他們逼到你的對立面去嗎?”
楚雲程沒說話。
其實這些他都知道。
但是,大概因爲太過順風順水,養起了他心中的傲氣和自負。所以更見不得有人對他不敬,更見不得有人忤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