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飛揚一臉好奇:“既然有銀兩,又何必攀親帶故呢?據在下所知,這酒樓是我家東家母親的嫁妝,我家東家和其父斷絕父女關系,要回母親的嫁妝,要回時,原本日進鬥金的酒樓被折騰成了門可羅雀即将倒閉的空屋子,是我家東家費了幾個月的時間,請了大師前來布置,方才重新開張起來的,和吏部尚書府可沒有半毛錢關系!這裏天子腳下,潢潢京城,堂堂的吏部尚書府總不至于巧取豪奪吧?”
這話一出,周圍突然一靜,一雙雙眼睛都看着沐雍。
沐雍的狐朋狗友們是知道這回事的,但這不妨礙他們在一邊看笑話。而那些不知道的,看着沐雍的目光就有意思了。雖然他們也未必就是多有良心的人,但看别人笑話順便鄙視一波,這事他們熟啊!
沐雍臉漲得通紅,他怒喝道:“沐清瑜那個賤人呢?叫她出來!”
黎飛揚臉色一沉,道:“這位公子,看樣子也是讀四書,習五經,看着人模狗樣的,怎麽出口卻是這般粗俗,莫非是僅披人皮未長人心?”
有人忍不住撲哧笑,這不就是罵人未開化,有如畜生,雖披人皮,卻不是人嗎?沒想到一個酒樓的掌櫃,罵人還挺有意思的。
沐雍氣得臉都黑了,他雖讀書不怎麽樣,還是能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的。他指着黎飛揚:“你,你大膽!”
黎飛揚是生意人,按說是和氣生财,但是也得分時候。
别人在他面前叫他們東家賤人,那他要是還笑臉相迎,他就不配做這個掌櫃!
說完這話,不理無能狂怒的沐雍,他已經對着楚夢瑩揖了一禮,堆了一臉的笑,道:“這位國色天香,端莊穩重,氣質出塵,滿身貴氣的貴人,想必是七公主了。早就聽說七公主溫雅娴淑,知書識禮,識理明儀的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在下的榮幸。不過,七公主這樣的貴人,人人敬仰,但是您身邊的這人,實在太給您丢臉了。”
楚夢瑩其實也是來找麻煩的,但是被黎飛揚這麽一頓誇,又用滿是敬仰的目光仰望般地看着,她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也瞥了沐雍一眼,心想這人怎麽跟沐蔓琪一樣,真不愧爲姐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平時這樣也就算了,當着一個商戶的面,竟然說話這麽粗俗,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堂堂公主,身邊簇擁着的人,都是這樣的貨色呢。
這不是要丢她的臉,壞她的名聲嗎?
這時候,她就完全沒想過,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在去,生氣的時候,還不是罵人賤人賤婢的?
沐雍正要生氣大怒,準備讓黎飛揚好看,但是一擡眼,突然接觸到了楚夢瑩的目光,頓時一滞。
公主不高興了?
他頓時連生氣都忘了幾分。
這沐雍是外室所出,小時候甚至不在沐府長大,雖然後來孔宜佳在裴漪死後被沐明遠扶正,可她外室的身份,京城中知道的可不少。而孔宜佳即使後來做了主母,性子也沒多大的改變,以至于沐蔓琪和沐雍就随了她。
他又毒又壞,小小的年紀的時候,就帶一幫玩得好的纨绔們仗勢欺人去欺負身體殘疾的裴霁。有那麽好的機會,在沐明遠那樣的周旋下,但凡考得稍微過得去一點,也能在霁雲學宮讀書,卻仍是考不上,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
孔宜佳知道,卻替他遮掩,所以他越發的無法無天。
當然,他也知道,面對比他家世強的,還是要讨好。
比如對七公主,對梅縣主。
他也顧不得對黎飛揚生氣,忙對楚夢瑩道:“七公主,不是他說的那樣,在下隻是一時心急,在下并不粗俗,再說,他身爲沐家的下人,竟然對我這個沐家的少爺如此無禮,那我發脾氣也是正常的,七公主您說是嗎?”
他一臉谄媚讨好的樣子,加上臉色蒼白陰鸷,看着怪異之極。
楚夢瑩正要說話,梅靜雪低聲道:“七公主,人是跟着你來的,俗話說打狗看主人,這沐清瑜手底下一個小小的掌櫃,就敢對公主你的人不假詞色,說輕點,他哪有資格對吏部尚書的公子這般無禮?說得嚴重點,他分明是眼裏沒有公主!”
換了以前,梅靜雪不這麽說話,但是今天,她就擔心楚夢瑩被這個身份低賤的掌櫃幾句話給哄騙得不再計較。要是别人就算了,她也不會管,畢竟她一個縣主,去管這些有失身份。誰叫這人是沐清瑜的人呢?算他倒黴!
黎飛揚目光動了動,梅靜雪的聲音雖低,但他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他當即就不樂意了:“這位貴女,您這麽說就不對了,七公主是多聰明的人?她身邊的人肯定也是明事理,有修養,不會給公主臉上抹黑的人。至于那些故意給公主臉上抹黑的,定是要讨好公主,卻用錯了方法,他用錯方法不要緊,别人會怪他嗎?您看這麽多的食客在這裏看着,他們會把這筆賬算到公主身上。既然在公主身邊,就應該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會影響公主的臉面,可他毫無注意,顯然是他沒把公主放在眼裏才對。在下對公主一片景仰之情,有如高山仰止,怎麽生出絲毫對公主的不敬?所以這位貴女,就算你和這位公子私交甚厚,也不能拿公主當槍使!”
梅靜雪的話,楚夢瑩是聽進去了的,而且覺得有道理,正準備發火。
但是黎飛揚的話,她也覺得很有道理,跟在她身邊的人,卻亂說話,别人當然是記在她身上。難怪上次父皇還斥責她了,她就覺得自己沒錯,想必就是因爲身邊的人損了她的形象。
她看着沐雍的目光頓時不善起來。
沐雍雖然又毒又蠢,但是對這眼色是十分清楚,這嫌棄又打量,懷疑加陰冷的眼神,讓他後背一涼,他立刻道:“七公主,是這刁奴不讓主家少爺,可不是在下丢公主的臉。公主,對那些不聽話的奴才,如果不管教,那就是主家無能,若是在下連個下人都管不了,那也是丢公主的臉,是不是?”
楚夢瑩一聽,又覺得有道理。
黎飛揚淡淡地道:“吏部尚書府的沐少爺,京城的鋪子酒樓那麽多,你都要自稱主家嗎?在下已經說得明白,這酒樓和吏部尚書府可沒有半點關系,酒樓的東家和吏部尚書府同樣沒有關系。可這位沐少爺卻仍然要腆着臉攀親帶故,這是覺得在下一介商戶好訛詐,仗着吏部尚書府的勢,所以不要臉;還是覺得,公主在此,你不要臉反正有公主背鍋,礙不了你的名聲?”
楚夢瑩狠狠地瞪了沐雍一眼,不客氣地道:“沐雍,你要出不起銀子,沒人逼着你請客,别在這裏丢人了,退下!”
她們是要找沐清瑜的麻煩不錯。
這裏是酒樓,要找麻煩大把的方法,至于要用什麽主家,奴才的?當時沐明遠與沐清瑜斷絕父女關系,見證的人太多,将沐清瑜從族譜上除掉,知道的人也不少,而沐清瑜當衆要回她母親的嫁妝,還有民政使司的人帶着當年的嫁妝冊子前來,簡直成爲了京城的笑話。
沐雍是不是蠢?
這個時候争這些有的沒的?
沐雍還想說什麽,楚夢瑩怒道:“本公主叫你退下,聾了?”
沐雍又恨又氣,鄧不敢跟楚夢瑩對着來,更不敢恨她,隻把一雙目光惡狠狠地瞪着黎千揚。
黎千揚卻連看都不看他,他對楚夢瑩綻開一個熱情又謙恭的笑容來,拱手道:“七公主果然蘭心慧質,一眼就看破了身邊人的小心計。不愧是皇家之女,既有皇家的貴氣,又有皇家的風範,更有皇家之人的聰明。我等小民亦能感受到七公主的睿智聰慧,今日能得仰公主天顔,能得公主貴足踏入酒樓,我漪雲樓真是蓬荜生輝……”
他一張嘴說話清楚又抑揚頓挫,一頓彩虹屁把楚夢瑩吹得感覺自己好像真聰明絕頂,明查秋毫,睿智穎絕,蘭心蕙質一般。
人自然是被迎進了三樓的雅間。
三樓雅間分内外三間,用珠簾和屏風隔開,中間那間又分左右,皆是十分寬敞的。
外間是前堂,可用于休閑娛樂,聚會談天之所,可同時容納三十餘人。
中間分左右,是用膳之所,這樣如果人多時,方便男女客可能隔開。如果人少時,兩間各有特色,可由客人自行選擇用哪一間。
最裏的那間是茶室雅樂之所,裏面有瑤琴,書畫,桌台,還有一個極大的陽台,站在陽台處,可以看街邊的風物,又可看遠處的風景。
梅靜雪見楚夢瑩被黎飛揚這個掌櫃的親自接待,那掌櫃的一張嘴各種吹捧誇張之詞不斷,楚夢瑩這是被誇得飄飄欲仙,以爲自己真如那掌櫃所誇的那樣了,心中不由暗罵蠢貨。
她落座後,湊近楚夢瑩道:“公主,你别忘了,咱們今天來的目的!”
各位親,陽過之後是不是特别沒精神?怎麽感覺特别的累,一天到晚都想睡覺呢?
大家都照顧好自己!希望陽過的快速恢複如常!沒陽過的一直不會陽!希望大家都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