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順伯把這段時間的不順,巽順伯府縮水一半的資産,以及早朝時候明朔的話說了一遍。
兩個兒子一聽,事情竟然這麽嚴重。
家裏的資産都縮水一半了,那他們以後的
大兒子道:“爹,你可不止我和弟弟兩個孩子!”
巽順伯一想對呀,他還有兩個庶子。
是那兩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幹的?
于是,叫人過來,也是請家法,每人十闆子。
嫡子無過都打了十闆子,庶子可能就是得罪明朔的人,那更應該打了。
然而,一問,兩個庶子更冤!
巽順伯府的嫡庶之别十分明顯,嫡子可以出門鬥雞走馬,尋y歡作樂,庶子出門卻得他親自批準。
嫡子一個月月例二百兩銀子,庶子一個月二十兩。
嫡子讀書去的是書院,庶子進的是私塾。
他的兩嫡子在明朔面前都是雲泥之别,夠都夠不上,更不要說庶子了。
那是誰呢?
大兒子猜測:“會不會是妹妹們?”
巽順伯今天是發了狠,如果不把這件事解決,明朔是不會收手的。
他雖然年輕,但手段可厲害極了。
想當初,二品禮部侍郎桂域平,就是不知道怎麽得罪了明朔,然後連降數級,被貶爲八品縣丞!
那他巽順伯府,在明朔眼裏真不夠看的,他揮揮手,隻怕京城裏,他們倪家就待不下去了。
巽順伯道:“把人都叫過來!”
很快,巽順伯府的一嫡三庶四個女兒都來了。
看着才四歲的小庶女,巽順伯讓奶娘把她帶走。
然後,目光威嚴地看着三個女兒,沉聲道:“你們好生想想,什麽時候得罪了姓明的人!”
巽順伯說的是明朔,但是想到幾個女兒未必和明朔有什麽交集,知道他姓明就不錯了。
他這話問出,兩個庶女莫名其妙,但倪雨熙卻心中一跳,臉上頓時一僵。
巽順伯的目光本來就緊緊盯着三個女兒,她這絲異樣沒逃過他的眼睛,巽順伯頓時道:“你好大的膽子,是不是覺得現在日子好過了,連明朔都敢得罪?”
倪雨熙結結巴巴地道:“沒,我沒有,我沒有得罪明朔!”
“到底是怎麽回事?”
倪雨熙委委屈屈地道:“當時,當時我就是随口一說……”
巽順伯都要氣死了,他陰沉着臉:“别避重就輕,你給我從頭仔細說,要是敢隐瞞一絲半點,我打斷你的腿!”
倪雨熙吓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直以來,她在家裏的地位都很高,爹爹也很疼愛她,兩個哥哥讓着她,至于那些庶兄庶妹,她正眼也不帶瞧的。
可現在,爹竟然兇她。
見她還不出聲,巽順伯已經沒有耐心了,他陰狠地道:“說!”
倪雨熙哪裏還敢隐瞞,隻得把七皇子接風宴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巽順伯聽得額頭青筋一跳一跳,臉色越發陰沉。
大兒子道:“爹,小妹針對的是明沁雪,再說明沁雪已經脫離了明家,不算明家人,所以小妹也不算得罪了明家人吧?”
巽順伯沉着臉看他,滿眼的你怎麽這麽蠢:“誰跟你講道理?你去跟明朔講道理?”
大兒子不自覺地就退後一步。
他可是聽說過了,明朔那人,多智近妖,偏偏表面上看又是君子如玉,暗地裏卻是睚眦必報,當然,這個睚眦必報指的不是得罪他的人,而是得罪他家人的人。
所以,京城纨绔中悄悄流傳着一句話:甯得罪明朔本人,莫得罪他的家人。得罪明朔本人隻會脫層皮,運氣好點遇上他心情好,隻會破點皮。但是得罪了他的家人,那是直接沒有皮!
這麽可怕,誰敢得罪?
他想到之前父親說的,不禁埋怨地看了倪雨熙一眼:“小妹,讓你去參加京城貴女聚會,是讓你在那個圈子裏好好表現,不是讓你去得罪人的。傅家小姐要彈琴,有沒有人跳舞,關你什麽事?你要想跳自己跳,爲什麽要扯什麽明沁雪?”
倪雨熙抽抽噎噎地道:“爹,哥哥,我也是爲了咱們家。”
小兒子不滿地道:“呸,妹妹,你爲我們家,就讓我們家因爲你,受這麽大的損失嗎?”
倪雨熙哭道:“我,我哪知道明朔還會護着明沁雪?不是都說明沁雪和明家早就鬧翻了,明家人都不管明沁雪,之前秦小姐當街欺負她,明家也沒有一個人出頭嗎?我就想着,當初,明沁雪退婚,讓大皇子受辱,**姐……不,大皇子妃雖然嫁給了大皇子,心裏肯定是恨着明沁雪的,我要是讓明沁雪難堪了,大皇子妃肯定記着我的忠心,以後隻要她稍微提攜一下,咱們伯府還愁沒有好日子過嗎?”
巽順伯不說話。
大兒子道:“你不是說江公子對你印象不錯?”
小兒子呵了一聲:“人家那是太傅家的公子,京城年輕一代裏僅次于明朔的人物!”
大兒子不服:“那又怎麽樣?咱們伯府是勳貴,也不差到哪裏去!”
小兒子鄙夷地看着他:“隻有你覺得一個伯府的勳爵能勝過太傅的家世!”
這話巽順伯不愛聽了,他淡淡地道:“你也不用這麽說,嫁女多高嫁,娶妻多低娶。咱們伯府是略有不如太傅府,但隻要太傅的公子看中你妹妹,這一點點差距,是問題嗎?”
小兒子自是不敢跟父親嗆聲,隻得轉移話題:“父親,咱們還是先說說小妹得罪了明家的事!”
巽順伯看了倪雨熙一眼,問道:“你不是也接了帖子,後日蘭郡主在玉清苑舉辦的詩茶會,想必江公子也會去的吧?”
倪雨熙哪裏知道?
但她心知因爲明沁雪之事,惹得明朔對付巽順伯府,現在爹和哥哥們對她都有怨氣。她眼神閃了閃,低聲道:“是……可是,江公子上次雖幫了我,我和他……也并不熟!”
大兒子笑道:“妹妹,你這話就有些謙虛了,誰不知道你和江欣……敬王妃走得近?以前敬王妃參加聚會最喜歡帶着你,你肯定也沒少見過江公子。不然,前次江公子爲什麽會爲你說話?”
是這樣嗎?
倪雨熙想起自己的确見過江公子好幾次。
畢竟江家兄妹都那麽出色,家世又那麽顯赫,江太傅地位尊榮,京中但凡有聚會,誰不以他們兄妹能來爲榮?不管來不來,帖子都是要送的。
而江家兄妹也很平易近人。
隻是因爲男女大防,她倒是不曾和江冕說過話,直到七皇子的接風宴。
還有那方潔白的絲帕!
倪雨熙臉上帶了輕笑,泛出淺淺的紅。也許大哥說的對,她沒少見江公子,江公子也沒少見過她呀。
爹爹說了,娶妻低娶,嫁夫高嫁,雖然她爹爹哥哥都隻是閑職,而且沒超過六品,但江公子現在也是六品。
不需要别人多說,她心裏已經腦補了整個可能。
巽順伯臉色還是沒有開懷,淡淡地道:“熙兒,那你後天若有機會,和江公子好生聊聊,若是和江家人成了朋友,得罪一個明家棄女,也不是什麽大事了。相信明朔會給江家這個面子!”
倪雨熙還沒聽明白,就見巽順伯臉色已經微沉,聲音也冷了幾分:“若是後天沒能讓江公子爲你說情,那你就好先去明沁雪住處跪着請罪,直到她親口說出原諒爲止!”
巽順伯知道,若沒有别人說情,明朔那個瘋子會一直針對巽順伯府,道歉是必須的,隻有明沁雪原諒了,明朔那瘋子才會收手。
爲什麽不是明天直接道歉呢?
一般的道歉明沁雪大概不會接受,而明朔也會覺得沒有誠意。
明天若是就先讓倪雨熙去跪下道歉,萬一江公子真的看好熙兒,那得知熙兒曾向明家棄女道歉,隻怕也會心生嫌棄!
就算江公子不嫌棄,江家人呢,敬王妃呢?
敬王妃對明沁雪絕對是有心結的,若是先道歉了,就算江公子對熙兒再有想法,敬王妃也不會答應。
甚至這麽久來,熙兒一直在敬王妃面前各種讨好,伏低做小,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小兒子吃驚:“道歉而已,何須跪着?真要跪了,我巽順伯府還有何顔面?”
巽順伯冷冷道:“你以爲現在我伯府就有何顔面?要想讓我伯府有顔面,你們倒是努力啊!那你們也能在這個年紀,做到六品翰林學士,你們想做什麽,爲父都支持你們!”
兩個兒子頓時都不說話了。
他們在想爹爹的話,後天,小妹,江公子,看好?
爲何他們覺得那麽虛幻呢?
但又好像充滿了希望。
就連倪雨熙自己,也開始期待起後天來。
她才不要去明沁雪那裏道歉。
如果是以前的明沁雪還差不多,現在不過一個明家棄女,貴女圈子都進不了,還開始從商,更上不得台面。
有些人看在她姓明,和她以前的名氣上,一些聚會也會給她一份帖子,她竟然也不避諱,真是有帖子就去,她早就看她不爽了。
所以,後天她必須成功。
可是她和江冕好像是真的不熟,雖然江冕那天和她說話,也隻是爲他解圍,說了兩句而已。
後天!
蘭郡主!
玉清苑!
詩茶會!
倪雨熙也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
她不想要過現在這樣的生活。
爹的眼裏,兩個哥哥将來要頂立門戶,便算庶兄在爹眼裏也比她這個要嫁出去的女兒強。
如果她不能嫁個好人家,以後誰也靠不上。
如果那個好人家是江家……
那不僅是太傅府,還是敬王妃的娘家!
以敬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以後尊貴無比也不是不可能,那敬王妃就成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的娘家……
隻是想想,倪雨熙就雙眼發光。
既然江冕會安慰她,說明對她也是欣賞的。所以她有機會。
從近處看,她就可以不用給明沁雪那個已經淪爲商女的賤婢道歉;
從遠處看,那是她一生的榮華富貴!
她得想個辦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在倪雨熙想辦法的時候,楚景弦正忙。
他被禮部尚書催着制定接待西唐太子一衆的事宜。
禮部尚書苦口婆心:“楚王殿下,你可不能不當一回事,這事關兩國的邦交,咱們是緊不得,松不得,硬不得,軟不得!”
“爲何?按正常規章來辦就行。曆年來的接待事宜都有章程!”楚景弦不情願地道:“禮部各司按照章程辦事既可!”
“喲,我的殿下呀!”禮部尚書搖頭歎氣,道:“西唐人一向好戰,若是硬了,有輕慢挑釁之嫌,西唐使臣團必然要生事端;可若太軟了,西唐人還以爲我東夏好欺負,到時必然又想犯我邊境!”
“那就再打回去!”
“殿下,打仗的事哪有那麽輕松?兵馬糧草,哪樣不需要花銀子?打仗打的就是錢啊!能憑一場接待事宜就讓兩國建立邦交。既揚我東夏國威,又讓西唐人見到我東夏的風骨,這才是上上策!此乃以禮服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楚景弦道:“那尚書大人可有聽過?弱國無外交!一場接待事宜是不可能讓西唐收起侵犯之心的,能讓他們收起賊心的,是我東夏邊境的将士!還有當初打得他們大敗求和的五皇兄!”
禮部尚書道:“殿下說的是,不過如今兩國還算太平,殿下既然接了這個差使,若是沒能辦好,皇上責罰下來,殿下必會受到責罰,到時候不僅要罰俸受斥,更有可能讓殿下更用心學習一些殿下所不喜的,甚至可能不許殿下再與人對賭!而殿下隻要辦好這差使,皇上高興,以後殿下不是更可以随心所欲一些嗎?”
楚景弦看他:“大人,你是當本王小孩子嗎?這種哄小孩的語氣都用出來了?”
禮部尚書着實無奈,還不是因爲這位纨绔之名實在深入人心,他又沒有和七殿下合作過,想想當初,七殿下在朝堂上臨時受命,百般不願,這又是位随心所欲的,萬一到時候腦子發軸……
而且,他也勸過兩三回,楚景弦的意思就是一切按以往來使章程來辦,不必額外進行布置。他覺得不妥才會多說幾句,一時忘了,這位雖是纨绔,但卻不是小孩子,剛才他誘哄一般,隻怕是得罪了這位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