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晚還上山?十有八九是來拉劉錦濤,有了這種懷疑,陳珈找個極容易跳上車又不會被發現的轉角悄悄潛伏下來。十分鍾後,車子下山,前排還是兩人,司機沒變,副駕駛變了,估計原先那人坐在後車廂。
陳珈利索地挂在車上,先敲了敲車廂,接着滑入車底。正在行駛的車子停了,副駕駛下車,後面的車廂也打開了門。
副駕座上的老人問:“幹嘛敲車壁?”
後車廂的瘦子說,“我好像聽到有人敲門。”
老人朝四周看看,除了風聲,鬼影都沒有一個,“怎麽,怕了?要不你坐前面去。”
瘦子打開車廂後門往下跳,陳珈用撿來的石子朝着他腳踝打去。“哎呀,”他叫着摔倒在地,老人急忙伸手去扶,兩人分神的瞬間陳珈跳進了後車廂。
車内的布置沒動過,同所有殡儀館的車一樣,兩側坐人,正中鑲嵌着一個金屬屍箱。聽到有人說話,屍箱裏傳出“砰砰”聲響。
救人?還是弄清楚這幾人爲什麽綁架劉錦濤?陳珈選擇了後者。她掀開屍箱翻了進去,生怕蓋子被扣緊,她手杵箱子兩側,用背抵着箱蓋,與箱子裏躺着的人頓時呈臉對臉之勢。烏漆墨黑的環境裏,她的闖入吓得那人一動不動。
外面已經鬧了起來,瘦子不斷說有人打了他的腳踝。司機打開車廂裏的燈,指着空蕩蕩的車廂問:“哪裏有人,難不成要說箱子裏的人打了你?”眼見他就要打開屍箱,劉錦濤用力的蹬着箱子大喊:“救命,救命,我被綁架了,我是有錢人…;…;”
司機用腳踢了一下箱子,“你他媽小聲點,别忘了身上有什麽。”被劉錦濤一打岔,司機也懶得打開箱子,誰能料到大半夜的會有人摸上車子。“趕緊的上車,一會兒還要接人,最好趕緊天亮之前出城。”
“有人打我,”瘦子堅持自己的說法。司機盯着他問:“你确定?”不知想到了什麽,瘦子搖着頭說,“不确定,可能是被吓到了。”
車子再度啓動,陳珈慢慢趴到了劉錦濤身上,都不用伸手觸摸,綁在劉錦濤腰腹的炸彈已經抵在了她的腹部。車廂很靜,她不敢說話,慢慢用手環抱住劉錦濤示意他側躺。
屍箱長1到3米,寬72米,劉錦濤身高82米,躺在箱子裏剛剛适合。陳珈要他側身還真有些爲難他,特别是他的雙手和雙腿被結結實實的捆在一起。他動了動綁在身前的手,發現他的手剛好在陳珈小腹位置,忍不住蹭了一下。
陳珈不會拆彈,又不敢貿然打開箱子爬出去,隻恨好奇心太強,再次低估了匪徒的手段。敢動劉禮的匪徒,絕對不是一般的蟊賊。她細細地把劉錦濤從頭到腳摸了一遍,初步确定炸彈靠手機引爆,隻需要解開劉錦濤身上那件綁着炸彈的背心就好。
她慢慢挪動身體想把藏在靴子側面的小刀拿到手中,這期間劉錦濤一直在她身下,居然因爲她的動作有了反應。她有些佩服此人,這種情況不但不怕,還有閑情逸緻浮想聯翩,劉家沒一個正常男人。
刀子到手後,她很快割開了綁住劉錦濤雙手的繩子。手一自由,這人抱着她一起側躺,“咚”地一聲吓到了車廂裏的人,隻聽他罵道:“能不能老實點,吓死我了!”聽聲音還是瘦子坐車廂。
黑暗之中,兩人貼得極近。劉錦濤大概猜出了陳珈的身份,正想從她身上摸點什麽證實。陳珈嫌他太煩,用冰冷的刀鋒拍拍他的下颌,接着又把他的手從後背抽出,以此示意他安靜。
劉錦濤老老實實地把手放在身側,陳珈開始幫他拆炸彈背心。原以爲幾分鍾搞定,仔細一摸發現背心和衣服縫在一起,幫他穿背心的人就沒打算過脫。
車子停了,隻聽一人跳入車廂。瘦子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他說辦好了,劉錦濤的跑車被開到了劉禮公司門口,他站在遠處看着跑車燃燒成了一團火球才轉身離開。
陳珈感到身旁的人鼻息加重,正努力控制着怒氣,想來剛上車這人就是出賣劉錦濤的人。
“他呢?”這人問。瘦子輕輕踢了屍箱一腳,“剛才還在喊救命,可能睡了吧!都這麽晚了。”
這人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要不是…;…;”話沒說完就被瘦子打斷了,“有貨沒?趁着他們趕路我們整點兒?”不一會兒,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不太好聞的味兒,陳珈知道外面那兩人在嗑藥。
離天亮不到半個小時,隻要這兩人一睡,他們就能找到機會逃跑。陳珈想過報警,卻生怕匪徒狗急跳牆引爆炸彈。再說了,今晚的事她并不想讓李志軍知道。
車子再次停下,淡淡的汽油味透過空氣傳入,估計這是加油站。隻聽司機敲了敲車廂,問車裏兩人要吃什麽,一會兒上了高速不停車。
車裏兩人嗨的暈頭轉向,根本沒人搭理司機。聽不到回答,司機強行打開車廂門,接着又關上,車子再度開動。
陳珈活動了一下關節,慢慢撐起身子嘗試着打開屍箱出去。劉錦濤不知道陳珈想什麽,又不敢出聲詢問,想到腳上的繩子還在,他抱住陳珈不讓走。陳珈糾結了,動作太大怕吵醒車廂裏的兩人,難不成真要幫劉錦濤解開繩子?
迄今爲止,她和劉錦濤身處黑暗之處,兩人并未挑明身份。一旦繩子解開,想甩掉劉錦濤會比較困難,這人出了名的難纏。喜歡你時,天上的月亮都可以幫你摘下;甩你時,死在他面前都不會眨眼。
這麽一猶豫,時間又過去了幾分鍾。天就要亮了,她至今不清楚對方是什麽人,是否有武器,不殺人的情況下能不能逃掉?暗歎一聲,她用腳使勁兒蹬了一下捆住劉錦濤腳踝的繩索,後者知趣的放開手,知道她會幫忙解開繩子。
狹小的空間裏,陳珈的氣息和劉錦睿的體味混合在一起,昏昏沉沉的令人窒息。她變幻着身體角度,竭力琢磨要怎麽才能在這棺材裏把繩子解開。車子又停了,司機沖上來把昏昏沉沉的兩個人拖了下車,寂靜的夜空忽然傳來“砰”地一聲。
陳珈瞬間停止了動作,這是槍聲,綁架劉錦濤的人居然有槍,還在高速路上開槍。
“不…;…;”瘦子的哀嚎聽着有些滲人。司機大罵,“你答應我戒的,怎麽又抽上了,肯定是他拿給你的貨。”
“你幹嘛要殺他,東西是我要的,他若不是缺錢又怎麽敢出賣劉錦濤?”
“反正都是死,我提早送他上路,你以爲他落在劉禮手中會活?”
“不…;…;不…;…;不…;…;你怎麽這種沒人性…;…;”
老人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瘦子不知所謂的呢喃和司機躁狂的罵語,“屍體已經抛到綠化帶了,要走就趕緊,天亮就麻煩了。”
瘦子被司機帶到了前排,老人坐後車廂。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陳珈的第一逃跑計劃流産。事情變得複雜了,劉錦濤身上的炸彈是老人綁上的,引爆器自然在其手中。一路上聽來的對話足以推測劉錦濤是誘餌,他們想把劉禮引出來。在對待劉氏父子的問題上,他們不要錢,隻要命。
老人踢了踢屍箱,“我知道你沒睡,任誰身上綁着炸藥都睡不着,想說說話嗎?”隔着箱子,劉錦濤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隻聽他回答:不想!
陳珈對此有些驚訝,劉錦濤不過是個普通人,難道不好奇他父親得罪了什麽人,又爲什麽逼得人家如此對他?
“還有四個小時能到惠安,你好好睡一覺吧,接下來的時間會很難熬,我們都是!”老人說完就不再言語。劉錦濤突然問:“還有多長時間到收費站,我想上廁所。”
“憋着,天亮之後不會停車。”
劉錦濤很聰明,似乎猜到了陳珈不想救他,想用提問确定自己的位置。老人很警覺,沒給他有用的信息。
陳珈可以想象劉錦濤定是滿臉的沮喪,老人透露的消息不多,可對她這種腦中裏裝着地圖的人來說,加油站、高速路、惠安,已經足夠讓她知道這路是哪一條。
烈士陵園到惠安隻有兩條路,聯系起這輛車中途接了一個人,那人曾到過劉禮公司。以及老人說的四小時車程,她估計三十分鍾後會有一次停車收費。
如果那時候車速減慢,确定了她的猜測,那麽再有四十分鍾會經過一個隧道。隧道全長1600米,限速40公裏,如果要逃,那是最好的時機。打定主意之後,她全身放松的躺在屍箱中,身旁的劉錦濤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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