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無理取鬧,偏偏能聚集無數閑散人員有目的、有組織的破壞李家施工進度。工地嘗試報警,警車未到人群就散了。警察抓不到爲首之人,又不能整日爲工地守門,李家隻能委托第三方把這群人的組織者找出來談判。
鎮華幫,李志軍想借他人之手處理的社會毒瘤,繞了一圈變成正面交鋒。陳珈當年見過的那個老大依舊很活躍,他讓屬下給李志軍傳了句話,“吃獨食不長膘,鎮華幫也想開發地産。”
十五年前,劉禮說過同樣的話,如今這情形就好像當年的翻版。都不用和家人商議,李志國拒絕了和鎮華幫的人談判,一群街痞流氓居然也要開發房地産,這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事情沒得談,李志國隻好花錢消災,每日讓大批工人守住工地的主要通道,不讓鬧事者堵住工地大門。幾日之後,人群散了,李家正想松口氣,住在療養院的李父遭到襲擊。
襲擊者很聰明,他們爬上附近電杆,用玻璃瓶裝滿汽油制成燃燒彈扔入李父他們所居住的房屋。時值深秋,幾十個燃燒彈借着風勢燃成一片,李父的屋子瞬間陷入火海。好在屋子質量不錯,家裏又有24小時值夜的護工和保镖,這幾人及時救出了屋裏衆人,除了陳簡受到驚吓,其他人都還行。
李志軍知道這事兒就趕回了雲州,以擔心陳珈爲由,叮囑衆人别将雲州發生的一切告訴她。
同一時間,回信息自稱在派出所溜達的陳珈也在雲州,她随手删掉李志軍的短信,輕聲對匿藏在黑暗之中的人說,“有事需要你幫忙。”接着遞出一份資料,那人接過資料看了看,“什麽時間?”
“看你方便,最好這幾天。”
那人點點頭轉身就走。
陳珈擡頭看看天色,雲州離渝市不到一千公裏,現在立刻應該能趕上明早交班。
李志軍以爲會在雲州待上一段時間,怎麽也得把鎮華幫惹的事兒解決了再走。
燃燒彈縱火,案件性質非常嚴重,受害者又是他的家屬,雲州警方于公于私都會盡全力偵破。怎料犯案者的手段很高明,喬裝打扮成園林局的工人,煞有介事的對療養院道路兩側樹木修修剪剪。這群人無論使用車輛,穿着打扮,一點兒破綻都沒有。就那麽正大光明的截斷了監控器,入夜之後還利用車子爬上電杆擲出燃燒彈。
這些是警方的初步偵查結論,他看完就知道這案子終會變成懸案。高亞玲、劉禮加一個鎮華幫,隻要他們願意,什麽案子都可以做。爲了家人,他想去法院撤訴,把離婚的事情緩一緩。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他不想高亞玲利用專業知識教地痞流氓如何犯法。
姚溪桐負責分析劉錦睿,資料才看了一半,他就把睡夢中的李志軍喚醒。聽到他和劉錦睿居然是校友,李志軍感覺全身發冷,不斷重複的問,“你沒有搞錯?十五年前劉錦睿剛二十歲。”
資料顯示,姚溪怡死後不久,劉錦睿被劉禮送到國外,國内收集到的資料出現了空白。原以爲這段空白會影響姚溪桐對劉錦睿的心理分析,怎料峰回路轉,劉錦睿和姚溪桐居然是校友,他們一同在心理學教室上課。
“8米的身高,長相不錯,東方面孔,你認爲我會記錯?”
李志軍問:“巧合?”
姚溪桐沉重的搖了搖頭,“他故意和我同校,又故意讓我看見,因爲我和溪怡是姐弟,他能通過我回憶起殺害溪怡時的興奮。他知道我改變專業是爲了解決内心的痛苦,他也學這個專業,并不斷幻想我知道所有真相時的感覺。”
“你能确定是他制造車禍殺了我母親?”
姚溪桐的面色非常不好,怎麽也沒想到殺害他姐姐的兇手居然和他坐在同一個課堂。若非經曆太多,他根本無法從容,“他是我見過最年輕,時間跨度最長的連環殺人犯。以往這種人隻存在于書本案例,沒想到身邊就有一個,這實在是…;…;”
“弘涵,我看了你對劉錦睿的分析。原生家庭對他有着非常重要的影響,他殺人是想通過違法來尋求情緒上的滿足,這能令他異于常人。爲什麽會有這種特殊情緒要求,我認爲他的自戀。他母親利用他來獲得丈夫的關注,前提就是他要優秀,因爲他父親不需要一個不優秀的兒子。事實證明他是優秀的,無論哪個方面看起來都很優秀。”
“可這種優秀無法給予他安全感,越是自戀的人就越是脆弱,幼年時期的他無論怎麽努力都沒法取悅母親。因爲母親想要的太多,而這些是他不可控的。”
“他考試成績好,父親回家陪母親吃飯,贊揚母親教育了一個好兒子。可考試成績隻能作爲他母親懇請他父親偶爾回家的借口,當好成績成爲慣例的時候,他母親需要更多理由和借口見到他父親。一旦母親的願望無法滿足,母親就會遷怒于他,認爲是他不夠優秀,不夠努力,是他造成了父母分開,夫妻感情不好。”
“他自戀,明知被警察跟蹤依舊敢犯罪。在他的世界裏,他是神,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一旦這種掌控感被剝奪,他會一改先前的謹慎急于展示力量暗示自己依舊是神…;…;”
李志軍認真聽着姚溪桐的分析,問:“他的弱點是什麽?怎麽樣才能抓住他?”
姚溪桐思考半晌,“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心底深處,他一直害怕被這個弟弟取代。要打破他們家的現狀,這個弟弟是不錯的人選。”見李志軍聽取了意見,他補充道:“謀殺僞造成自殺,這種犯案手段隐蔽性太強,由于缺少這方面的資料,我對他的分析有可能是錯誤的。面對這種罪犯,你一定要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的圈套。”
又過一日,鎮華幫老大被人勒死的消息傳到了李志軍耳中,很久沒有消息的高亞玲忽然想和他面談。
“該死,讓她不要插手,她怎麽那麽不聽話。”姚溪桐難得見李志軍情緒失控,忍不住多嘴道:“爲什麽認定是她?也許不關她的事。”
理論上說,陳珈人在渝市,不可能跑到雲州殺人。但直覺告訴李志軍,鎮華幫老大的死亡絕對是她有關。
“兩天前她來過雲州,我問她在哪,她撒謊說值班,在派出所院子裏遛彎。”
姚溪桐笑着說,“我記得你也撒謊了,跟她說你在加班,辦公室裏看文件。”
“我和她不一樣。”
“弘涵啊,記得我曾說過,她比你簡單。在我眼中,她就是一面鏡子,你說真話,她說真話,你撒謊,她也撒謊。據我所知她來的那天并沒有死人,你不能把什麽事都怪在她身上。我好奇你能對高亞玲那麽寬容,爲何對她會那麽苛刻?”
“這是爲她好,我不想親手把她送進監獄。”
“真的是嗎?我認爲你嫉妒她,你對自己信仰的法律有了動搖,嫉妒她可以越過法律爲所欲爲。抛開這一點,你愛她,但又忍受不了在兩人關系中無法掌控的挫敗感。”
姚溪桐的分析聽得李志軍落荒而逃,他沒想過要掌控陳珈,隻是不願失去她。
劉禮撤得很快,鎮華幫老大的死訊剛傳到耳中,他就囑咐下屬從雲州公司撤資。他熟悉李家,了解李志軍,知道這人講規矩,從不會越界玩陰的。一旦李志軍爲了報複開始越界,他還真沒做好和李家硬碰硬的準備,持槍的警察可比持槍歹徒更難對付。
高亞玲沒見到李志軍,後者把所有事情全部委托給律師,徹底掐滅了兩人僅剩的那麽一點感情。原以爲雲州之行可以逼迫李志軍妥協,老天卻站在他的那邊。公司沒錢,有人給錢;公司無法施工,阻撓者橫死街頭;
答應幫忙的劉禮轉眼就撤資離開。高家,她信任的家族一改先前的承諾,私下安排财務把她名下的資金全部轉走。除了一身官司,不能變現的股票,她居然什麽都不剩。世态炎涼不過如此!
李志軍的律師很快就帶來了高亞玲的口訊,她不願上法庭,願意協議離婚。對律師提出的條款沒有異議,隻希望李志軍能給她一段時間籌款,若在規定時間内沒有按時還款,到時候起訴她也不遲。
鮮紅的結婚證很快變成了暗紅的離婚證,李志軍自己看着都覺得好笑,這段婚姻就好像做了個夢,睜開眼居然什麽都不剩。無由地想起了陳珈的叮囑“小心高亞玲”,人性這事兒,她一直很通透。
張馳曾說渝市是個适合思考的城市。陳珈沒懂,直至開車被堵,一堵幾個小時,看着車流好似河水般蜿蜒流轉到看不見的天邊,她終于明白了什麽叫适合思考的城市。這種時候,除了思考還能幹嘛?
眼見天色漸晚,前方車輛好容易松動了一些,她急忙插隊想快點逃離困境。與此同時,另輛車也想插隊,一個空位,兩輛插隊的車,“砰”地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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