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法比她好,了解她的企圖,除了吳修,隻怕不會有别人。吳修來了,來幫她善後。若不是吳修出手,她那點兒小伎倆根本騙不到專家組,更别提犯案途中出了那麽意外,居然把小a丢在了那個城中村。如果她是一個殺手,狙擊槍就是吃飯的工具,她把吃飯工具扔了,真是不可原諒。
她以爲能夠做到的完美犯罪,因爲種種疏忽變成了漏洞百出的兒戲。除了自責,都懶得拿出一點兒時間去想想吳修。
彩虹說得對,吳修的愛情全部給了米佳也,她隻是米佳也的替身,與其說她是吳修的女友,不如說她是吳修的女兒。吳修對她的态度更像父親對女兒,培養、保護、寵愛、待她長成,放她高飛。
兩月過去了,李志軍沒有一點兒陳珈的消息,眼見春節将至,他也被高家逼到了極限。高亞坤爲了挽回大廈将傾的頹勢,整日鼓動高亞玲舉辦婚禮,不管李志軍願意與否,他都想将其拖上高家這艘大船。
高父剛去世,高亞玲哪有心思舉辦婚禮,高母也覺得這樣做非常不好。雙方僵持了一個多月,高母妥協了,同高亞坤一起逼高亞玲。後者扛不住壓力隻能整天同李志軍待在一起。
李志軍對高亞玲沒什麽特殊感情,恨不起來,也愛不起來,相處時間長了偶爾還能聊聊天。
高亞玲說了她對趙棠的懷疑,認爲前重案組組長死在趙棠手裏,問李志軍想不想徹查這事兒!李志軍說不查,如果案子真是趙棠所爲,肯定什麽都查不出來,幹了那麽多年刑警,其反偵察能力絕對一流。
李志軍太閑的時候也會問起捕蛇行動那夜發生了什麽,事實和報告是否一樣嗎?高亞玲對此保持沉默,反問他爲什麽不去私會陳珈,還是陳珈又一次不告而别執行任務去了?
李志軍沒想過要找陳珈,他累了,生怕這麽找下去又是一個三年。人生很短暫,一個三年足以,更何況陳珈每次出現都伴着大案,去哪兒就把那兒攪合的不得安甯,先是雲州,接着又了臨津,還真是…;…;
距離春節不足一周時,他收到一張罰單,那輛外地牌照的跑車超速被罰。看着罰單,先前還嚴肅說話的人裂嘴就笑,一旁的劉白差點兒這種反差吓死。
“李哥,你這是怎麽了?”
“下午還有什麽安排?”
“有個會,強調基層單位要把節前安保工作落實到位。”
“換人替我去,下午有事兒。”
劉白開車把李志軍送到城邊上的一棟别墅,“誰住這兒?”等不到回答,又問:“難道是陳珈?”
李志軍沒帶鑰匙,想到陳珈沒事時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他嘗試性的按了按門鈴。
門開了,一個身着墨藍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問:“兩位有事?”劉白穿着警服,李志軍沒有,想必這是女人開門的原因。
李志軍說,“我找陳珈。”聽了他的話,穿旗袍的女人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你們是珈珈的朋友?”
什麽人會把陳珈稱呼爲珈珈?劉白想到了,忽然叫起來,“難怪看你面熟,你是…;…;你是她養…;…;”剩下的話被自覺地吞了下去。他的冒失讓女人皺了皺眉,看着李志軍說,“兩位請進。”
劉白趁着換鞋時拽了拽李志軍,“她養母好年輕,看着就三十出頭。開門那會兒還以爲演電視劇呢,居然看到穿旗袍的女人,我第一次見女人在日常生活中穿旗袍。”
李志軍瞪了劉白一眼,這情形也在他的預料之外。陳珈怎麽會把養母接來,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兩位怎麽稱呼?”
“喝茶還是咖啡?”
“英式紅茶可以嗎?”
陳媽媽疏離客套的貴婦姿态引得李劉兩人腹诽不已,李志軍剛想問陳珈在哪,她擡眼看看鍾,“不好意思,兩個女兒都在午休,還有十五分鍾才到下午茶時間,你們稍等。那個…;…;李先生,久聞不如見面,今晚留下了吃頓便飯吧?”
李志軍點點頭,很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陳珈爲什麽會把養母和妹妹喊來臨津。
“請兩位稍坐,我去準備一下晚飯的食材。”
哒哒哒的高跟鞋聲在客廳回蕩,劉白好奇地問:“李哥,看資料她們家還算富裕,那個…;…;在家穿高跟鞋是有錢人家的做派?”
李志軍自嘲的說,“我們家是暴發戶,不太了解你想要知道的信息。”話音剛落,兩人一同笑了起來。看到陳母,他們對陳珈有了更多的了解。
三點,陳母準時回到客廳,随手抽了一張唱片開始播放。五分鍾後,一個白衣黑裙的長發美少女出現了,她端坐在陳母放好的果汁和西點旁邊安靜地吃着東西。
李劉兩人知道她就是陳珈患病的妹妹。面對一個自閉症患者,他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和陳簡打招呼。
陳母解圍道:“不用管她,簡簡看不到你們。”
劉白問:“她的眼睛…;…;”
“她沒事,我女兒很好,隻是習慣無視和她生活不相幹的人,比如你們。”
劉白自讨沒趣,讪讪的擡着茶水發呆。好一會兒又聽到有人下樓,隻見陳珈裹着件灰色的長毛衣慢吞吞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咳…;…;咳…;…;”陳母咳了兩聲,還在下樓的陳珈扭頭就朝樓上走去。陳母解釋說,“我家有規定,女孩出了房間就不能蓬頭垢面。”
陳珈再次下樓已經換了衣服,白色棉質長裙,大紅色外套,銀色的長發被染回了黑色,柔順的垂在腦後。她對李志軍說,“來啦!”
李志軍憋住滿心疑問,客氣的說,“過來看看你。”
陳母很滿意這種效果,随手把茶幾上的一個沙漏翻過來,還在吃東西的陳簡立即停止進食,優雅地坐到了最靠近花園的那扇窗戶。陳簡60米的身高,身材纖細,長得與陳母非常相像,兩人都是典型的南方美女。坐下之後,她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美得就像一副剪影。
“這孩子老玩電腦,每天隻有這個時間能看看風景,這對她的身體和視力都有好處,你們說是不是?”
李劉兩人點點頭,陳母又說,“李先生,非常感謝你替我照顧珈珈。這孩子畢業就跑到國外,一去那麽幾年,好容易回來又因爲一場意外失去了記憶。珈珈雖然是長女,但年紀不大,虛歲才24。家裏以前管得緊,一直沒有男朋友,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現在發生這種事,我承認自己管教不嚴。可是李先生,你比珈珈年長幾歲,這樣欺負她真的好嗎?”
李志軍聽得一頭霧水,他欺負陳珈,這話從何說起?他謹慎的問:“伯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母眉毛一挑,“你結婚了是吧?”
“恩。”
“珈珈算什麽?”
“伯母,結婚這事兒比較複雜。如果陳珈願意等,我會努力把事兒解決好,盡量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等,這事兒怎麽等?”李志軍愈發迷茫了,問:“什麽事?”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陳母定定地看着陳珈,“跟我上樓把事情說清楚。”兩人一前一後的朝樓上走去。
劉白好奇地問:“什麽事啊!”
李志軍看了看桌上的下午茶,皺眉想了一秒,再次樂了。
陳母一個人下樓,李志軍迎上去熱情地說:“伯母,這張卡你收着,平時喜歡什麽盡管買。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我若抽不出時間會安排小劉過來。”
“剛才你什麽都不知道,現在什麽都知道了?”
李志軍點點頭,“猜到的。”
“當警察的人真是聰明,可惜有老婆了。卡你收着,我可不賣閨女的,每周讓你的下屬幫我們買點兒生活用品就夠了。”
“這個是肯定的,我能上去和陳珈說幾句話嗎?”
“可以,但是…;…;”陳母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志軍一眼,後者立即意會,“伯母放心,我隻上去看看她。”
陳珈住客房,任由别墅的主卧空着。李志軍見其就問:“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把家人也喊過來了?”
“高亞玲帶着人把劉白家翻了個底朝天,那日之後,所有人看我都像看犯人。愛串門,愛占小便宜的大嬸也不來了,四處說我是殺人犯。劉白的堂姐頓時成了小區紅人,連帶侄女都不敢下樓。”
“對不起,警方辦案難免會這樣。”
“你這是替自己開脫?還是替她開脫?”
“專家組的人最終也沒找到證據證明你有罪,這一點很重要。”
“你在病房裝監控的目的是什麽?希望找到我有罪的證據?”
“知道我裝監控?你恢複記憶了?”
陳珈冷笑一聲,“高亞玲找過我,不但說你在病房裝監控,還說你所謂的值班其實是住在她家。”
李志軍真不知道高亞玲找過陳珈,“她找過你,在醫院的時候?門口的安保放她進去?”
“那麽吃驚幹嘛?高亞玲遠比你想象的要聰明,之所以看起來愚笨,是因爲周圍人的不想讓她操心罷了…;…;”陳珈還想再說幾句,孕吐卻将她逼到了廁所。五分鍾後,她面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對着李志軍的胸口是就是一拳,“告訴你,孩子是我的,和你沒關系。我就找個清淨地兒住幾天而已。”
李志軍伸手将她攬入懷中,“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但你要記得,我是警察,如果你的行爲觸犯了律法,我會毫不猶豫地抓你。”
陳珈笑了,白嘉祥的話再度萦繞耳邊:人們賦予法律權利,可這種權利往往掌握在一群蔑視法律的人手中。他們濫用法律,用權利取代法律,把本該弘揚法治的時代變成了一個法律搖搖欲墜的時代…;…;
她尊重法律,尊重李志軍,可對于那種無視法律,妄圖成爲法律的人,她可以和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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