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分?若不是你一直給她提供内部消息,我們的人早就找到兇器了,又怎會讓她如此嚣張?”
“我都不知道你把人抓了,怎麽可能提供内部消息?這裏是警局,無理取鬧也要分清地方。”李志軍非常配合陳珈,努力把整件事刻畫成高亞玲因妒成恨。
局長出來打圓場,“你們都給我閉嘴,陳思源同志,今天的事兒非常抱歉…;…;我讓人送你回去!”
“局長…;…;”高亞玲還想挽回,局長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去寫檢查,沒經過我同意就敢抓人,你們平日都這麽辦案啊!”
高亞玲站在原地不走,桀骜的瞪着局長。王秘書快步走到她身旁,“高組長,局長可是爲了這個案子專門給上面打過電話,陳思源的身份沒有問題。大家是同行,你沒有證據就抓人,局長很難辦的…;…;”
八點,專案組開會。
高亞玲沒到,趙棠主動站出來認錯,自言立功心切不經領導批準就冒失的跑去抓人等等。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樣做是給局長台階下。高亞玲脾氣那麽倔,要她道歉或是寫檢查根本不可能。
局長正打算踩着趙棠給的台階往下走,高亞玲來了。她推開會議室大門沖着衆人來了句,“明日一早上面會派專家組過來,大家準備一下材料方便專家組了解案情。”
一人問:“什麽專家組?”
高亞玲這才注意到大家的面色不是很好,她解釋說,“局長,我不認爲自己有錯,爲了不受幹擾的查清案子,我越級給上面打了電話…;…;”
越級?局長冷冷地看了高亞玲一眼。案子才發生他就給上面打過電話,上面讓局裏先查,專家組沒那麽快過來。高亞玲的電話隻怕不是打給上面而是打給親戚!他壓下怒氣道:“大家先整理材料,弄完了早點回家休息,一切等專家組的人到了再說。”
會議結束了,劉白十分不滿的說,“虧我當初還覺得她家庭好,模樣好,對你也好…;…;就她這性格,若不是有背景,怎麽死都不知道。”
李志軍沒笑,重壓暴露了高亞玲最真實的性格,但願以後的日子她能一帆風順。
早上十點,專家組的人到了。一行六人,每個人都是業界專家,李志軍一看這陣容就慌了。陳珈的事情上,他一直自欺欺人,天真的希望警方什麽都查不到。疑罪從無,隻要沒有證據,陳珈就沒罪。
可他清楚陳珈有罪。劉白說得對,除了陳珈,還有誰能把狙擊槍帶入境内并用那麽誇張的方式殺人?該怎麽辦,幫她,還是…;…;掙紮了片刻,他心态平和的走向專案組辦公室。他是警察,一切跟着法律走,陳珈是否犯罪交給法律來判定。
兩天後,專家組得出了以下幾點結論。
第一、邱明濤案并非一人所爲,諸多痕迹顯示該案有兩名案犯。兩者不但善于清理現場,更懂得迷惑警方,專案組在其中一個狙擊點找到的淺色鞋印是狙擊手故意留下的線索。
第二、案發現場一死一傷,死者是狙擊目标,傷者不是,兩者分别被不同型号狙擊槍射中。專家組在現場還找到一枚彈頭,據分析,狙擊者當時想要射殺的人是高亞玲。第二名狙擊者搶先打傷了高亞玲身旁的人,傷者倒地,高亞玲本能閃避的同時堪堪躲過了子彈。
這個結論震驚了專案組,兩杆狙擊槍出現在臨津,實在是不可思議。高亞玲也吃驚,死神竟然離她那麽近,兇手真的是陳思源?
第三、專家組重新分析了監控視頻,通過一系列手段提高了視頻質量,清晰的影像可以看出疑犯杵着燈箱的手戴着手套。專家說,這種手套使用了最前沿的科技,戴上之後不影響狙擊手用槍,法證取回來的掌紋不屬于疑犯。
以上三點讓整個案子徹底失去了方向,警方唯一确實的情況是狙擊者是高手,具備非常強的反偵察能力。聽到這一點,高亞玲琢磨着兇手有沒有可能故布疑陣,借此打亂警方的偵查方向,比如目擊者看着的紋身?
猶豫再三,她說了自己對陳珈的懷疑。專家組非常重視她的說法,不但專門走訪了劉白所住社區,還找人調查了陳思源的檔案。
兩天後,又一次案情分析大會,專家們客觀的分析了陳珈有沒有犯案可能——答案是否定的。
時間不對,陳珈用來迷惑專案組的布置成功迷惑了專家組。根據串門大嬸的證詞,專家組不認爲陳珈犯案之後還有時間排隊去買鮮肉烤餅。不排除她有提前安排的可能,但串門大嬸的小孫子說鮮肉烤餅是熱乎的。
專家們看過烤餅門店,那兒的生意特别火爆,交錢拿号,排隊等餅出爐。購買時間超過二十分鍾,小孫子既然說餅的熱乎的,顯然陳珈是現買的。如果她犯案,從狙擊點往返于劉白家,所用時間超過三個小時,這期間她把餅放在什麽地方,又如何保證餅的溫度?
僅憑這一點,專家組肯定不會排除陳珈的嫌疑,最重要的理由是他們被陳思源的資料誤導了。在不知道陳思源和陳珈是兩個人的情況下,單看陳思源的履曆,就她在警察學院的學習成績,短時間内她沒可能成爲狙擊手。
什麽是狙擊手?絕不是打槍準就可以成爲狙擊手,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最先看天賦,其次就是數以萬次的射擊訓練,不斷調整槍支在不同環境,不同溫度所造成的變量。封閉環境内想要擊中目标不難,開放環境裏能夠影響命中率的因素太多,合格的狙擊手不但要預測這些,還得想辦法排除幹擾。
除此之外,狙擊手對自己的身體要有非常強的掌控能力。遠距離瞄準射擊隻要呼吸與身體不協調,很容易造成準星失誤無法擊中目标…;…;總而言之,陳思源不具備成爲狙擊手的條件。誰培訓她,訓練地點又在哪裏?
如果這兩點不夠,作案動機也是專家組的困惑之一。目前資料來看,陳思源來臨津是爲了她的上司——原重案組組長。她不相信上司會死于意外,此次來臨津就爲了重啓上司當年的案子,找出藏在臨津警局裏的内奸。
聽到這個信息,高亞玲若有所思的看了趙棠一眼。陳思源是卧底,她的上司也是卧底,隻不過她上司在和趙棠執行任務時死于意外。趙棠是趙凱文的哥哥,所謂的意外也許根本不是意外。
會議進行到這兒,唯一一個疑犯也洗脫了嫌疑。專家組一行六人除了推翻專案組的部分結論之外,對案情進展并沒有起到什麽推動作用。依照他們的說法,臨津一下子出現了兩名狙擊手,一人射殺了邱明濤,另一人阻止前者繼續射殺高亞玲。
邱明濤死後,一人疑似假扮乞丐消失在人群之中。另一人根本找不到任何出現或消失的痕迹,若不是案發現場有兩種子彈,專家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的判斷出了錯誤。
一直沉默的局長終于發話了,希望專家組給案件定性。能不能抓到兇手是一回事兒,弄清這是一起什麽性質的案件更便于警局安排接下來的工作。邱明濤案發以來,臨津上萬警察整整六天沒有休息,再這樣下去,他也快頂不住了。
專家組交頭接耳的商議了一陣,爲首之人道:“綜合趙凱文案,我們認爲這起案子是仇殺…;…;”此言一出,專案組衆人面面相觑,這結論和李局當初說的一模一樣。早知道是仇殺,隻要把警力重點布置在封鎖關卡上就夠了,根本沒有大規模搜索的必要。
“憑什麽這麽說?”
高亞玲不服,趙凱文已經死了,邱明濤的案子怎麽會牽扯到他?
一個專家解釋說,“國内所有狙擊手全都登記在冊,就算退休也在國家管控範圍中。這幾天我們查遍了所有狙擊手,沒人有嫌疑。除了這一點,疑犯所用狙擊槍全部産自境外。”
“高警官知道狙擊槍對一個城市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嗎?除了走私,還有什麽途徑能讓兩支狙擊槍同時出現在一個城市?要知道狙擊手輕易不換槍,隻有使用熟悉的槍支才能保證擊中目标。”
這位專家說完,另一個專家接口道:“趙凱文的死是意外,他找楊院長取出子彈,沒料到後者會趁機殺了他。趙凱文屍體旁發現了一具外籍屍體,我們求助國際刑警得知那人是一個職業殺手,由于查不到她的入境記錄,我們傾向于不止她一個殺手入境…;…;”
專家的分析讓高亞玲無話可說,案子最終定性爲仇殺。那顆與高亞玲擦肩而過的子彈被解釋爲:高亞玲身份特殊,殺手不想惹麻煩。
随着專家組的離開,邱明濤的死亡似乎成了懸案。高亞坤來過警局幾次,局長笑眯眯地把責任推到了海上走私猖獗,殺害邱明濤的兇手肯定通過海路跑到了境外…;…;輕松一句話噎死高亞坤!
某日,陳珈離開劉白居所再也沒回去過。
劉白把消息告訴李志軍時,後者埋首文件堆中随口一句,“知道了!”劉白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想知道李志軍爲什麽會如此冷淡。工作多年,他自認爲很懂李志軍,工作上的事兒能猜出八成,感情上卻屢屢受挫,怎麽也猜不透李志軍和陳珈之間的關系。
“想問什麽就問?沒問題趕緊幹活去,趙凱文系列案件還有很多文件要處理。”
“你不着急找她?”
“臨津又不大,花個幾天功夫還找不到?”聽李志軍這麽一說,劉白突然想起一件事,陳珈失憶入院,他們收走了她的所有證件,真實的,僞造的…;…;現今社會幹什麽都要身份證,一個沒有證件的女人确實跑不遠。
“還是李哥聰明,早就料到了這麽一天!”劉白的恭維并未逗笑李志軍,專家組的分析在他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兩個狙擊手,如果一個是陳珈,不難猜出阻止她的那個人是誰。他們是一起離開了臨津?還是陳珈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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