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在雲州經曆了一系列案子。回想起來,對她影響最深的不是王強,也不是陸甯,而是白嘉祥和林偉。前者想通過殺人去挽救搖搖欲墜的法律,後者合理的利用法律逃脫制裁。
陳珈至今還記得林偉站在于麗家指揮行動的那個背影,不夠強健,有些佝偻。可就這樣一個背影卻生生把白嘉祥的屍體困在陰影之中,一直強壓李志軍直至其調離。
李志軍不滿陳珈出神,擔心她想法太多,不禁問:“你在想什麽?”
陳珈自然不會把真實想法告訴他,“我覺得那塊表有問題,好像故意被遺落在現場栽贓給邱明濤。”
李志軍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那麽名貴的手表确實不會被随便搞丢,我真想知道地鐵站那夜發生了什麽。趙凱文爲了避罪故意放火,還是有人找到趙凱文的窩點看不慣那裏的一切而放火?”
“誰知道呢?”陳珈揣着明白裝糊塗,一點兒也不想李志軍分享手中信息。該說的,她很早就貼在了尚夏發現的那間屋子裏。
李志軍見陳珈裝傻,也拿不準地鐵站着火是否和她有關,隻說,“邱明濤一直不露面,所有交涉全部由律師完成。今晚去見高亞玲,主要是因爲她能說服邱明濤露面。”
陳珈利索地從他腿上爬起來,大方地說,“去吧,你歸她了!”
李志軍打橫抱起陳珈,“出門之前得監督你把衣服穿上,大冷天的,你身體剛好…;…;”
陳珈目送李志軍離去,眼見都走到門口了,這人又折返回來給了她一個擁抱,湊着她耳邊說了句,真舍不得走!她怔怔站在原地,不過幾個小時不見,要那麽誇張?
無數次,她這樣目送吳修離去。明知這一走很可能是生死離别,吳修卻從未回過頭,一次都沒有。每次離去,留給她的時間都是等待,熬人熬心的等待。她從最初焦慮到無法入睡,漸漸把離别當成常态,以至後期連送别都懶得。
三年,她過着完全不同于現在的生活。如果彩虹不逼她,或許她正在某個國家,某個房間,默默期盼着吳修平安歸來。想起吳修,鈍痛一點點敲打着她的胸口,比高家更可惡的人似乎是彩虹,死瘸子究竟想幹什麽?
仇恨和疑問在陳珈腦海中翻騰不休,她正準備下水再遊幾圈時,李志軍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去市區xx酒店,那兒發生了樁有趣的案子。别墅車庫裏有車,三年前李志軍載過陳珈那輛紅色跑車。看到熟悉的雲字頭牌照,陳珈都不知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駕車朝某酒店駛去,一路上無視街口的信号燈,開心地玩起了速度與激情。
xx酒店是一家國際性奢華酒店管理集團,總部設于國外,國内僅有六家分店,走的一直是高端路線。這樣的酒店非常愛惜羽毛,發現命案之後,酒店高層緻電給李志軍,希望警方能低調處理此案,酒店方面一定全力配合。
陳珈剛到酒店門口,守在那兒的劉白朝她招招手,“來的挺快,跟我上去吧!”燈火輝煌的酒店大堂看不出一絲異樣,不遠處的咖啡廳照常營業,衣冠楚楚的客人們根本不知這兒正在調查命案。
“死者莉莉安,本名張珊珊,c市人,正在我市拍攝電視劇《悍匪嬌花》,她是劇中主角。該劇講述了…;…;”陳珈打斷劉白,“說重點,怎麽死的?”
“法醫剛到,屍體還在樓上,我也隻知道這人死了。”兩人出了電梯,陳珈擡頭四處看看,“樓道内的監控視頻拿到了沒?”
“趙警官去了。”不等陳珈詢問,劉白主動解釋,“趙棠,重案組副組長。”
陳珈停下了腳步,局長大大要幹嘛?爲什麽要把她和趙棠湊在一起?還嫌最近不夠熱鬧?她正想着,隔壁電梯停了,趙棠與屬下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兩人一照面,整個樓道的氣氛頓時凝滞了。劉白正琢磨着該怎麽介紹,趙棠眼角下彎,嘴角上揚,“陳法醫,你這是來看現場?”
“劉白送我回醫院,路上接到電話說這裏有案子。本來在停車場等,心裏好奇,忍不住上來看看。”
“聽說你失憶了,現在看來應該是聽錯了。”
“我确實失憶了,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恢複之中。爲了觸發記憶,我看過局裏所有同事的照片,知道你是重案組的趙組長。你旁邊這位同事姓李,今年48,早先在津江派出所…;…;”
陳珈的話滴水不漏,輕松解釋了一個失憶者爲什麽會認識重案組的人。趙棠沒有多說,一行人朝命案現場走去。屍體正在裝袋,看樣子現場取證工作已經結束。
趙棠示意現場法醫停止工作,問:“陳法醫,需要看看屍體嗎?”
陳珈戴上手套,蹲下身看了看屍體。五分鍾後,她脫下手套,對站在一旁的法醫說,“王法醫,麻煩你了。”
王法醫不認識陳珈,見其跟着劉白進來,以爲是市局的同事,他禮貌地點點頭,同助理将屍體拉離現場。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陳珈說,“西城區法醫院主檢法醫,技術一流,工作十七年從未出錯,局裏送綽号王一刀。趙組長,我的記性不錯吧。”
趙棠笑眯眯地說,“陳法醫的記性确實很好,若不說明,外人根本不知道你失憶。”
“沒辦法,幹我們這行得罪的人多,失憶了也要藏着掖着,就怕被人知道了會打擊報複。”
劉白實在不想這兩人如此試探下去,弱弱的說:“趙組長,李局那邊還等着結果呢。”
趙棠立即把話題轉給陳珈,“你怎麽看?”
“窒息,性侵,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高級酒店,進出人群不多,電梯樓道全都有監控,相信趙組長很快能破案。”
趙棠道:“謝謝陳法醫吉言。我們在隔壁房間,發現什麽會通知你。”後面這句應該是對劉白說。豪華的江景房一時間隻剩下劉白與陳珈,相關人等全在隔壁房間梳理案情。
劉白很少出現場,要不是有陳珈,他根本不會到這兒。看着才死過人的房間,他小聲說,“要不我們也去隔壁?這兒剛死過人,滲的慌。”
陳珈看了一眼滿是褶皺的床單,大咧咧的坐在了落地窗旁的沙發上,“剛才你說死者在拍一部電視劇,給我說說劇情。”
劉白一直站在門口,與陳珈隔着一間房的距離。猶豫再三,他走進房間,一臉痛苦站在窗邊,“李哥爲什麽會讓你過來?”
“死者我認識。”
陳珈确實認識死者,兩人下午還在b奢侈品店有過一面之緣,死者助理拿走了她看上的裙子。因爲那條裙子,b店店員找她麻煩…;…;李志軍忍不住花錢清場,霸道總裁般寵了她一回,還出言奚落死者不過是個十八線外的小明星。
不過幾個小時,先前跟她搶裙子的女人就成了一具屍體,難怪李志軍會說這是一樁“有趣”的案子。
“你認識張珊珊?那你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拍攝什麽?”
陳珈聳聳肩,她不負責解釋。
劉白收起八卦心思,道:“這部電視劇由高亞坤的公司投資拍攝。主要講述一個出生良好,品學兼優的白富美爲了正義投身警察工作,并認識了與她志趣相投的另一個警察。兩人與罪犯鬥智鬥勇,在扳倒惡勢力的過程中産生了深深的感情…;…;”
“很狗血的劇情,女警應該以高亞玲爲參照,男警肯定是李哥。誇張的是,居中男警竟然是女警的屬下,因爲仰慕女警的能力對女警展開了各種追求。男二是壞人,隐藏很深的壞人,因爲男一的出現,男二失控,妄圖迫害女主,辛虧男一舍身相救,女主這才放棄男二,愛上男一。”
“這段不錯,有點兒寫實,隻是趙凱文與高亞玲真的是情侶關系?他們不是堂兄妹嗎?就算趙凱文是收養的,兩人沒有血緣關系,可輩分在哪,不能亂來啊!”
都說女人八卦,陳珈卻覺得男人比女人還八卦,劉白就是典型。不過也好,這番分析給了她不少啓發。
高家很早就想甩開趙凱文洗白上岸,高亞坤四處撒錢,就怕出事之後無人救命。趙凱文拼命賺錢,也怕失去價值後被高家一腳踢開。邱明濤夾在兩人之中,一方面幫高亞坤洗錢,另一方面卻利用趙凱文把私欲享受到了極緻。
三人三角,關系穩定。每個人都有能力,也都有秘密。沒人知道高亞坤的關系網有多廣,沒人知道趙凱文爲賺錢幹過什麽,也沒人知道邱明濤如何洗錢。
最早想要打破這種關系的人是趙凱文,他讨厭被高家人當狗,也深知兔死狗烹。爲此,他用了一個人,一個他無法控制卻不能不用的人——尚夏。
他先用尚夏調~教好的産品接近邱明濤。一段時間後,又誘~惑邱明濤說,使用别人訓好的狗,哪有自己調~教來得愉快…;…;
控制欲,征服感,沒有人能拒絕。邱明濤小心地不接觸尚夏,卻忍不住接觸了趙凱文找來想鮮肉,并按照尚夏的教程開始親自調~教鮮肉。
這期間,按照趙凱文的吩咐,尚夏先對鮮肉催眠,接着把鮮肉轉交邱明濤。利用鮮肉影響邱明濤,間接催眠邱明濤。按計劃,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漫長到邱明濤根本不該察覺到異樣,高家的财産就進了趙凱文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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