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是李志軍的生日,三年前的同一天,回憶在陳珈腦海中依然如新。聽說他要提前慶祝,陳珈有些驚訝。
問了以後才知,臨津最好的一家法式餐廳特地邀請前來國内參加廚王争霸賽的幾位名廚。這幾人隻在臨津停留一天,想要品嘗到他們制作的美味,僅在這家餐廳定位就得花費好幾千,當天的餐費更是貴的離譜。
除了甜點,陳珈對食物從不挑剔。李志軍請她到那家餐廳吃飯,說來也算投其所好。當天早晨,劉白從機場把李志軍特别訂購的鮮花和衣服給陳珈送了過來。看着幾十萬的東西,陳珈就那麽随便的往桌上一扔,劉白心疼的找來花瓶和衣架,先把花插好,接着又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陳珈被他的模樣逗樂了,問:“整天跟着有錢人混,會不會想換個掙錢比較快的職業?”
“君子愛财,取之有道,現在的生活挺好。再說了,我和他從出生那天就過着不同階層的生活,他看到的東西和我完全不一樣,我沒那種環境,又何必好高骛遠。”
“真沒看出來你還信命。”
“命這種東西,出生占了三分,後天占了七分,但有一點要肯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千萬别湊在一起。”劉白的話讓陳珈心裏一動,不禁問:“這話怎麽理解?”
“假設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們走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奇怪。你和李哥在一起,看着就很正常。究其根源,我和你的出生環境不一樣,你和李哥的出生環境差不多。這就是我所謂的世界,即便我有錢了,貧困依舊刻在骨子裏,很多認知一輩子不會改變。”
陳珈忍不住想,她和吳修算不算劉白口中那種不同世界的人?
趙凱文喜歡高亞玲。
從兩人第一次在高家見面,假小子打扮的高亞玲熱情的拉着他說:你是姑姑家的小孩,你是我堂哥!走,堂哥,我帶去出去玩!
年幼家貧,趙凱文長得像豆芽菜般瘦弱,軍區大院的小孩都愛欺負他。高亞玲每次都會爲他出頭,高母每每聽到他們打架,私下會教訓高亞玲,讓她少跟趙凱文這種被收養的孩子混在一起。
高亞玲知道趙凱文和她沒一丁點兒血緣關系,但她總把趙凱文當哥哥看,但凡高母給她好東西,總會勻一半給趙凱文。哪怕趙凱文沒有按照高家小妹預期那樣成長,哪怕他總是挑事兒,惹事兒,給高家人丢臉,高亞玲對他的态度卻是一如既往。
稍大一點,他對高亞玲表露出愛意,高亞玲沒有拒絕,高母卻勒令高家小妹把他遠遠地送到了國外。待在異國那幾年,他總算弄懂了權勢的霸道,高母若沒有一個好兄弟,高家人又豈會看她臉色行事?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對高亞玲的心意未變,高母對他的仇恨也未變。若不是高亞坤用得到他,高母一定會将他生吞活剝。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一點點的成長。當他以爲自己有足夠的底氣向高家人宣戰,他一定要娶高亞玲時,意外發生了,高亞玲變心了,他的公主喜歡上了别人。
趙凱文不知道怎麽形容内心的感受,多年來,他長期待在泰國無法照顧高亞玲。關于她的一切全部由哥哥趙棠告知,那個眼高于頂,看不起男人的小公主,就這樣默默地喜歡上了别人。那個别人,是一個他動不了,碰不得,還得承認自己比不過的男人,真夠憋屈的。
高亞玲的到來打斷了趙凱文的思緒,她一臉不滿的說,“你怎麽這樣?請人吃飯也不提前通知,你看我穿些什麽,總感覺和這裏格格不入。”
黑色西褲,白色短袖襯衣,高亞玲打扮得像個剛下班的白領。趙凱文笑眯眯地說,“沒帶槍就好。”
高亞玲拍拍挎包,“誰說沒帶,我今晚要值班。”
趙凱文的笑容更深了,他擡起面前的水杯說,“我的小公主變成了英姿飒爽的女警花,這裏的庸脂俗粉即便穿了華服也比不過你。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漂亮的。”
高亞玲笑了,“你呀,這麽多年一點兒都沒變。我都三十了,在别人眼中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巫婆,那兒還是什麽公主。”
“在我這兒,你永遠是公主。如果嫁不出去的老巫婆都長你這樣,我願意把她們全部娶回家。”
高亞玲的笑的更開懷了,“你說你一個買工藝品的,又是紋身,又是項鏈,搞得像個黑社會,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敢嫁你?”
“我想娶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趙凱文正打算說出今晚的目的,卻發現高亞玲的視線從他這兒轉到了餐廳門口。
煙灰色修身西服,同色領帶,黑色襯衣,李志軍打扮得可比三年前穩重不少。
陳珈非常嫌棄的看了看身上穿的裙子,白色蕾絲公主裙,她是穿這種裙子的人嗎?花那麽多錢高定一套衣服就是公主裙!她問李志軍這是什麽意思,人家振振有詞的說:假如你生了個女孩,假如你帶着孩子走了,我總能通過你的模樣看看小公主的模樣吧!吃人嘴短,又有着和彩虹長期相處培養出的包容力,她認命的換上了衣裙。
餐廳門口,陳珈拽住李志軍,“巧克力,不給不進。”李志軍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變魔法般拿出一整塊巧克力,不是一顆,而是一整塊,原以爲勸她換衣服時就會用到巧克力。
他把糖紙撕開一個缺口,陳珈張嘴就咬,使勁兒含着巧克力不放,試圖把一塊都吞到腹中。“你的身體不能吃那麽多巧克力。你咬到我的手指了,快點兒放開,你屬狗啊!”兩人鬧得正好,完全不顧他人眼光。
高亞玲紅着眼收回視線,算是明白了李志軍與巧克力的淵源。半年多以前,電視台跟蹤拍攝一個他們抓捕在逃犯的專欄。爲了抓住那個疑犯,她帶着人在疑犯住宿地不眠不休的蹲守了兩天,趁其不備破門而入,身先士卒的沖上去铐住了疑犯。
電視台拍攝的很開心,她卻在交出疑犯之後感到一陣眩暈。李志軍就在那時候不着痕迹的扶了她一下,并遞了盒巧克力給她。上電視看似風光,隻有了解過程的人知道她和同事熬得多麽辛苦。她很快将巧克力分給了一起工作的同事,高熱量的食品稍稍慰藉了他們兩日來的艱辛。
那天之後,她買了一盒巧克力還給李志軍,後者笑她太客氣,婉拒了那盒巧克力。
她就是那時把這位年輕的副局長放在了心裏,得知李志軍出生豪門,更是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她相信李志軍絕不是靠着家庭爬上這個位置,他們爲了證明自己都在不斷地付出努力。
慢慢地,她發現李志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購買巧克力。不但随身帶着,辦公室和車裏也有,她以爲李志軍愛吃巧克力,卻發現這人隻是買了放着,過段時間就扔掉換新的。直到集裝箱案子,她看見李志軍把巧克力喂給那個女人,這才懂了巧克力對李志軍的意義。
對于李志軍心底有人這事兒,她最初是吃味,漸漸地發酵成一種喜歡他,且非他不可的情愫。
刑警時間幹長了,她見識過太多因爲濫情,不負責任最終殺人或者被殺的案子。她欣賞李志軍的長情,當初喜歡趙凱文也因爲趙凱文長情。可惜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不堪,導緻她那麽多年對男人都提不起興趣。
高亞玲心裏的疙瘩和趙凱文關系大不。
幾年前,她聽說趙凱文回國,沒打招呼就興高采烈地跑去了趙凱文家,進門卻看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和斜躺在沙發上的趙凱文。她吃驚的看着這一切,衣着整齊神态優雅的邱明濤說,“玲子,你來了,這是凱文和他的新女友。”
那一日,高亞玲把趙凱文的家門鑰匙砸在地上,對着屋裏所有人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趙凱文。
女人是趙凱文讓紅衣主教準備的禮物,邱明濤今日過來就爲了驗貨。還沒開始呢,高亞玲就來了。
邱明濤是什麽人?海歸博士,人前永遠一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模樣,眼見高亞玲那麽吃驚,他優雅的把責任推給了趙凱文。在邱家人及高家人心中,趙凱文永遠都是上不得台面,隻配爲他們清洗罪惡的下層人士。
趙凱文想過要辯解,可要怎麽辯解呢?女人是他爲邱明濤準備的?他是什麽人,邱明濤是什麽人,爲什麽準備女人?他要如何回答高亞玲?
爲了這事兒,高亞玲整整兩年沒有搭理過趙凱文。
爲了這事兒,趙凱文記恨上了邱明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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