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珈像貓,居高臨下的看着彩虹,見他艱難地用手去夠不遠處的拐杖時,她伸手将拐杖拿開,接着又把離彩虹最近的沙發拖走。客廳一下子就空了,彩虹無奈,隻得用手杵直了身體,問:“什麽時候動的手腳?”
“你不是喜歡監控我嗎?這麽簡單的問題還問?”
彩虹想了一會兒,“前天你去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咖啡館,輪椅是那時候換的嗎?”
“沒換,用了一點點兒化學藥品慢慢侵蝕,今天時間剛剛好。”
彩虹看了看輪椅斷裂的地方,問:“偷的?”
“偷的。”
越發達的國家,現金使用率越低。才出來那些日子,陳珈外出都使用吳修的卡,一旦吳修離開,她和彩虹發生沖突,後者就會用經濟手段懲罰她。凍結銀行卡,更改卡片信息,五花八門的手段曾把她修理的夠嗆。時間一長,爲了能在鬥争中取勝,她在學習正經技能的同時,順帶學會了小偷小摸。
“你長本事了!”
“拜你所賜。”
“能好好說話嗎?”
陳珈走進彩虹,看着他褲管裏那兩條萎縮的腿,輕聲說,“求我,要是我開心了,我們可以好好說話。”
彩虹朝着顯示屏的位置大聲說:“搜索米佳也的照片。”不足一秒,屋裏所有顯示屏上都出現了一個女人的照片。“仔細看吧,她才是修念念不忘的女人,你隻是替代品。”
“當年修沒有殺你,因爲你有一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三年前修救你,還是因爲你的眼睛。想知道修爲什麽不碰毒品案嗎?陪我玩遊戲吧!”
“電腦那麽聽你的話,你和它一起玩,我看看它能不能長腳扶你起來,”陳珈說着就朝屋外走去。彩虹在她身後大聲說,“他的心是石頭,對你根本沒有男女之情,他隻是把你當成一隻排遣寂寞的寵物。你還想騙自己到什麽時候?難不成你希望日子就這樣下去,直到他在任務中死亡。”
細雨打濕了陳珈的頭發,她讨厭自己有别于他人的記憶模式,隻看了一眼,米佳也的照片就怎麽都無法忘掉。相比吳修,彩虹更像跟她一起生活的男人,每次都傷她都那麽徹底。
半個小時後,陳珈回到了寓所。雜亂的客廳已經整理的幹幹淨淨,彩虹端坐于電腦面前,頭也不回的說,“有進步,三十分鍾就能平複心情。請問,這是雨水還是淚水?”
陳珈雨中漫步的照片出現在顯示屏上,如果僅看照片,很難分辨她臉上的水漬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等不到她的回答,彩虹又放了一張照片,一對情侶撐着傘從陳珈身旁路過,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相互依偎身影。
“多落寞的眼神,你們似乎從未這樣親密過。剛才那張照片是淚水吧,真相值得流淚不是嗎?”
黑洞洞的槍管抵住了彩虹的腦袋,他用手撥開槍管,不屑的說:“盡管我很久沒碰槍,但我知道你拔槍的速度比以往慢了幾秒,心那麽亂,就不該拔槍。”
陳珈惡狠狠地說,“我真想殺了你。”
“然後呢?你要如何在異國他鄉生存?小偷,扒手,從事色~情行業?别忘了你還有家人,除了我,誰會三年如一日給你家裏寄錢?你拿什麽贍養母親和妹妹?”
陳珈收了槍,氣呼呼地坐在一旁。
彩虹朝她招招手,“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來吧,聽聽遊戲内容,這是一個可以脫離我的好機會,真不想試試?”
如果惡魔會笑,它的笑容肯定和彩虹一樣。
臨港,北方最大的綜合性港口和重要的對外貿易口岸。地處北海灣西端,位于海河下遊及其入海口處是連結華北、西北和東南亞的重要水路交通樞紐,對外交通十分發達。
由于地理位置優越,臨港同180多個國家400多個港口有貿易往來。其西側碼頭,每月集裝箱航班400餘班,堆場上每日都能看見集裝箱起起落落。
驕陽似火,連續幾日的高溫似乎想将城市烤熟。一位叉車司機不慎被汗水迷住眼睛,操控杆微微一抖,剛剛才起吊的集裝箱砰地落在了地上。巨大的聲響吓的司機心裏一驚,有些不明白好好的叉車怎麽會出這種意外,更意外的是,這個集裝箱沒有上鎖,一具屍體就那麽突兀的被甩到了地上。
臨港驚現屍體一事兒很快上報到了臨津市公安局,副局李志軍接管這起案件。案發後,懷疑集裝箱内的死者是外籍人士,且數量衆多,案件第一時間報到了上面兒。據以往經驗,但凡特别重大案件,上面兒會進行督促指導,也會直接參與偵查工作。
案發現場,重案組組長高亞玲與副組長趙棠已經趕到。看見一輛黑色奧迪朝這兒開來,趙棠看着身旁的高亞玲,打趣的問:“怎麽樣,約到沒有?”
高亞玲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好一會兒才說:“約到了,今晚一起吃飯。”
“恭喜啊,最好今晚就能把他拿下,我還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說些什麽呀,他隻把我當朋友。”
兩人正說着,李志軍已經下車。相比三年前,他已無需低調,剪裁合身的墨藍色西服配上儒雅的氣質,三十而立的他,無論哪方面都對女性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李局!”
“李局……”
周圍的人紛紛朝他打招呼,高亞玲急忙走到他面前,問:“李局,上面兒怎麽安排?”
“原先說督辦,讓我們負責偵查工作,之後又說要派法醫過來,讓我們在現場等候。”說起這個,李志軍微微皺眉,實在是猜不透上級的想法,派個法醫過來有什麽用?
“法醫?”高亞玲同他一樣疑惑,“隊裏的法醫正在路上,一會兒由上級指派的法醫領導他們工作?”
兩人正說着,一輛加長林肯停在了離警戒線不遠的地方。負責外圍的警官走過去幹涉,卻見一隻手從車窗伸出,朝着他搖了搖手上的工作證。警官返回現場,主動爲那輛車拉開了警戒線。
高亞玲問:“上面兒派來的法醫?”
李志軍說:“我去看看。”
林肯車緩緩駛入案發現場,趙棠走到高亞玲身旁,“誰啊,那麽大譜,這是案發現場,又不是走紅毯。”
“上面兒派來的法醫。”
“有病,我們缺法醫嗎?”
車子在離李志軍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了,現場每個警察都想知道車裏坐着什麽人。車門打開之後,他們隻看見一隻沒穿鞋的腳剛剛碰到地面又縮了回去,再次伸出來時,腳上多了一隻大紅色的高跟鞋,細長的鞋跟像極了直插心髒的兇器。
“鞋碼38,身高72米,女性,漂亮女性。”高亞玲瞟了一眼說話的趙棠,“爲什麽是漂亮女性。”
“腿骨直,線條勻稱,關鍵在鞋子,不漂亮敢穿紅底鞋?”高亞玲沒好氣的說,“我記得有個案子的死者就穿了紅色高跟鞋,那人長得不怎麽樣啊!”
“玲子,紅底鞋和紅色高跟鞋是兩回事兒。紅底鞋一雙得要我一月工資……”
李志軍隐隐能聽見兩人說話的内容,知道上面兒會派法醫時,他的心好像被什麽碰了一下。車門打開後,那隻沒穿鞋的腳又撓了他一下,聽聞車裏肯定坐着美女,他的心終于吊起并堵到了嗓子眼兒。
陳珈下車的姿态極其慵懶,直到雙腳落地,真真正正感受到地表高溫,她才非常不情願的把一件白大褂穿在黑裙之外,随手将金色的披肩長發胡亂紮成一團。
高亞玲碰了碰趙棠的手臂,“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招老外了?”趙棠仔細打量着陳珈,悄聲說,“頭發是染的,這人的發色比較淺,看皮膚和輪廓很像混血。先前看錯了身高,她有76米,比你高……”
趙棠說了一會兒不見高亞玲回話,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不遠處的李局仿佛被人定住一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剛下車的法醫朝集裝箱走去。
“喲,我怎麽不知道李局是那種看見美女就走不動路的男人?”
高亞玲瞪了趙棠一眼,“他才不是那種人,以他的家世什麽美女沒見過?”
“喲,這還沒嫁呢,就開始維護他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胡說些什麽呢!”
劉白随着李志軍到了臨津,除了是司機,還兼任助理。他非常清楚李志軍對陳珈的情愫,眼見李志軍爲了這個消失三年的女人突然陷入呆滞狀态,他拿着瓶水走到李志軍身旁,大聲問:“李局,你是不是中暑了?”他的問候拉回了李志軍的思緒,李志軍随着他的話說,“是有那麽點兒不舒服,緩一會兒就好,我們先看現場。”
高亞玲關心的走到兩人身旁,“你不舒服啊,要不先回去?我和趙棠在這兒就行。”
“已經好了,謝謝!”
趙棠沒去湊熱鬧,明眼人都能看出李志軍的失态與上面兒派來的女法醫有關。高亞玲當局者迷,這才信了劉白那番不靠譜的說辭。作爲政壇新秀,李志軍的資料非常幹淨,真好奇這個女法醫同他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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