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有事兒就來辦公室找我。”
“你不回家?”
“今晚值班,白天休假,不然你以爲我有時間去健身房?”
陳珈同以往一樣,剛走進宿舍就癱軟在地。白嘉祥太難纏了,這人和李志軍完全不一樣。面對李志軍,她隻要假扮成熟世故的陳思源就行。面對白嘉祥,無論她假扮什麽都會被他找到弱點和破綻。
夜深人靜,她試圖去思考這一個多月的生活帶給了她什麽樣的變化。可惜最終徘徊在腦中的問題,依舊隻有案子。
陳思源爲什麽會死,白嘉祥對她了解多少?成爲白嘉祥的女友,這人會在什麽時候給她陳思源的nda信息?
吳修爲什麽不碰月牙湖制販~毒集團?他會如何看待自己成爲白嘉祥女友這個事實?高興,疑惑,還是憤怒?
小範與李志軍在王強冤案中各自扮演什麽角色?她說了會查小範,李志軍會不會阻止?
錯綜複雜的關系與案件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陳珈被牢牢地黏附在網上。陳思源的身份讓她能在這張網上爬行,每每遇到危險時,她就告訴自己:你是陳珈,你還能回到單純的校園……
雙重身份徹底改變了她,不斷變換角色讓她内心深處那股被壓抑的力量正在破繭重生。
連續陰了幾天,突然放晴的天空讓人再次體驗到夏日才有的悶熱。
陳珈又換回了短袖衣服,陳媽媽從小就告訴她春捂秋凍不生病。她給吳修打電話,那頭關機,殡儀館看來是不用去了。隻好拿着陳簡傳來的病毒朝技術中隊走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拿到小範電腦裏的東西。
她才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從技術中隊傳出的喧嘩聲。那地方一直很安靜,幾個苦逼的法證對着無數檢材,想開心也開心不起來!今天發生什麽事兒了?
正想着就與一個樣子清秀,體格偏瘦的男人擦肩而過。看見到陳珈進來,辦公室裏的人停止讨論各忙各的,她不得不主動問:“那人是誰,看着有些面生?”
離她最近的一個同事低聲說,“小範,你不認識,你來的那段時間他剛好出事兒。”
陳珈第一反應就是朝小範的辦公桌看出,看見電腦還在,她松了口氣,又問:“他的傷好了,要回來工作了?”先前答話的同事低着頭專心工作,整個辦公室像沒聽到這個問題一般。
真是見鬼,她的人際關系有那麽差?還是昨天扔玫瑰的報應來了?一轉身,她朝法醫辦公室走去,别人不肯說的事兒,法醫陳總會說吧。
“what?”
這是法醫陳聽到陳珈是白嘉祥女友的第一反應。不知腹诽了多長時間,他才恢複鎮定,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白隊都被你虜獲了,小範的事兒幹嘛還問我?”
陳珈面無表情的說,“告訴你我是被逼的,你信嗎?”
“信。我猜你一定不喜歡那個二世祖,又找不到理由拒絕他。白隊與你的戀愛關系隻是你們商議好的障眼法,對不對?”
法醫陳的分析聽得陳珈張口結舌,“爲什麽你會這麽想?”
“你和白隊完全不是一路人,二世祖和你挺像,但你們注定走不到一起。”
“你學法醫真是可惜,你應該學編劇的。”面對陳珈的諷刺,法醫陳指了指隔壁屍庫,“每具屍體都有故事,聽得多了,想法肯定不少。你想知道小範的事兒,聽說他要辭職,王局正和他談話。”
小範要辭職,良心發現還是迫不得已?他去辦公室幹什麽,清理留存在電腦中的信息?陳珈有些着急,卻發現急也沒有辦法。這裏是警隊,稍有不慎就會惹麻煩上身,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中秋之前還是低調一點兒。
閑着無事,她把話題又繞了回去,“爲什麽你覺得我和白隊不是真的在戀愛?”
“白隊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喜歡你?”
“爲什麽?我很差?”
“不尊重死者,對活人缺乏同情心,用現在流行的話講,你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白隊和你不一樣,他很優秀,和你在一起,他一定會改造你,而你……”法醫陳頓住了,似乎在醞釀措辭。陳珈主動說,“明白,朽木不可雕。下一個問題,爲什麽你讨厭李志軍?”
“他……他不該跨越群體,搶占資源。”
“明白了,你嫉妒他。”
“算是吧,隊裏的姑娘全都喜歡他。”
“不是白隊?”
“你真是不懂女人,白隊确實優秀,什麽爲愛守候,潔身自好等等。但在現實面前,他最多得張好人卡,女人還是喜歡二世祖,沒人跟錢過不去。”
陳珈笑了,她确實不懂女人。如果告訴小法醫她拒絕了上百萬的戒指會不會引發尖叫,“我利己,二世祖有錢,爲什麽還說我和他不合适,我和白隊是演戲?”
法醫陳撓撓頭,“随便說說而已,别往心裏去……”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響起一陣驚雷,兩人對着窗外一起哀歎起來。法醫陳說,“這樣的天氣最好不要出現場!”
陳珈說,“這樣的天好适合犯罪……”
大雨落下,陳珈捧着法醫陳遞來的熱茶,深深呼了口氣,一個下午就在兩人閑适的對話中溜走。
櫻花山谷,這是位于市内的一處高端樓盤。該樓盤依山而建,高層與别墅錯落有緻地分布在假山流水與櫻花樹叢之間。
于麗住在這兒,紅頂黃牆的歐式聯排别墅。爲了保護隐私,她在自家院裏種滿薔薇與灌木。
春天,粉紅色的薔薇爬滿了栅欄,讓外人無法偷窺到屋内的情形。冬日,薔薇枯萎,四季常青的灌木承擔起保護屋主隐私的任務。無論你是在院中小憩,又或是與情人私語,這個被植物繞環的院子總能讓人安心。
爲了這份安心,于麗專門請了一家花卉公司定期上門打理那些生機勃勃的植物,并爲此花了不少錢。
清晨,于麗剛打開窗子想要透透氣,卻因院子裏那股難聞的土腥味再度關上了窗。
她穿着一件亮紫色的睡裙,在晨曦中凝神看着自己的倒影發呆。她還不老,堅持運動讓她的身材依舊同二十多歲的女孩一樣玲珑緊緻。這樣的身體本該享受着男人揮汗如雨的耕耘和滋潤,而非像現在這般顧影自憐。
一陣歎息後,她還是打開了窗子。下雨天是有點兒土腥味,可也有雨水賦予大自然的清新空氣。窗戶一扇接一扇地被打開,走到屋角的琴房時,她頓住腳步看着那本許久不曾被翻開的琴譜歎了口氣。
他有多久未曾過來了,一個月,兩個月……想到他強壯的臂彎,于麗抱緊了雙臂,倚靠在窗邊回味着那些擁有他的日子。
咦!灌木叢中那段白色的東西是什麽?誰家小孩扔進來的飲料瓶子?看着又不太像……于麗匆匆下樓走到了角落裏那片很少駐足的灌木叢旁,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一片所種植的灌木早已被人連根撬起,常青的綠葉已經微微有些發黃。
她用手小心翼翼地扒開了一叢被折斷的灌木,入眼就是一隻雪白泛青的手臂。
“啊……啊……”于麗止不住尖叫起來,踉跄的朝屋裏跑去,抓起電話撥給了白嘉祥,“白……白……家裏出事兒了……”
警隊,王局與白嘉祥正商議着怎樣配合局裏的行動。局裏打算在中秋國慶之前搞一次大範圍的突擊檢查,力保雙節時不會有重大治安案件發生。
接到于麗的電話,王局同白嘉祥一起趕到了櫻花山谷。同事家中發現屍體,這在刑偵總隊等同于接到了犯罪分子的挑釁!
法醫陳很快就将死者的屍體從灌木叢中擡了出來。屍體全身赤~裸,大家正愁着如何查清死者身份時,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于麗稱她認識死者。
死者是花卉公司的人,于麗經熟人介紹與該公司簽訂了長期的花木管理合同。公司根據季節不同,每隔一個月或兩個月會定期上門更換室内的盆栽,并派人爲别墅前後的小院除蟲和修剪枝葉。
女死者姓黃,一直代表花卉公司與于麗聯系。兩天前,黃某說要來幫于麗更換室内植物,于麗與她合作了近兩年,放心的将屋門鑰匙留在了門旁的信箱之中。
于麗回家時,家裏的花卉已經換了,鑰匙也放回了信箱之中。她一直以爲黃某走了,卻不料這人赤身裸~體的死在了自家院中。據法醫陳初步判斷,黃某死于大前天夜裏,由于連日小雨氣溫較低屍體保存狀況還行。
花卉公司的負責人很快就趕來了,面對在場警員的詢問他宣稱要見到最高領導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