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沒人注意,陳珈悄悄溜到了客廳一側,打算爬窗逃走。
該死!别墅的窗外居然鑲嵌着一扇雕花的鐵藝圍欄。屋主真有病,既然花錢搞了那麽多監控攝像頭,爲什麽還要和小市民一樣弄個防盜鐵籠?
“莎莎……莎莎……”龍哥像喚魂一樣喊着陳珈。
她小心關上窗子,從屋裏走到客廳,乖巧的說,“我在這兒呢!”
龍哥坐沙發上使勁兒搖着吸~毒女的腦袋,見陳珈從屋裏走出,厲聲問:“你進去幹嘛?”
“參觀一下,人家沒有見過那麽豪華的房子。”
參觀?龍哥疾步走到陳珈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假發,“小樣兒,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進去偷東西吧!”
黃發的假發一扯就掉,看見龍哥一手拿着假發的呆滞模樣,陳珈拔腳就跑。慘了,露陷了,完了,跑不出去就死定了……
稍微有點兒意識的吸~毒女看見陳珈朝大門跑去時,伸腳就将陳珈絆翻在地,拍着手說:“跑什麽跑,晃得我眼花。”
陳珈摔得很慘,剛剛從地上爬起,那雙35塊錢的高跟鞋又斷了一隻鞋跟。隻聽她一聲慘叫,再度摔倒。龍哥這時已經追了上來,整個人直接跪在她腰部,用膝蓋緊緊将她壓倒在地,“賤~人,跑什麽跑,爲什麽要戴假發,你到底過來幹嘛?”
陳珈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趁着龍哥将假發朝她臉上甩來的時機,猛地掄起包朝龍哥打去。龍哥的身體稍微往側邊一傾,她掙脫其壓制,竭力爬起,蹬掉高跟鞋就跑。一個多月的跑步鍛煉總算見到了成效,她像兔子般飛速的逃了出去。
屋外,四五輛熄了燈的警車中湧出大批幹警。爲首那人正安排人手埋伏在大門兩側,隻要龍哥開門,他們就能對其伏擊。
就在這時,别墅門開了,陳珈飛一樣跑了出來。第一眼就看見白嘉祥,85米的身高讓他在一堆警察中特别明顯。她哭着朝他跑去,抱緊人就不撒手,嘴裏喊着,“警察叔叔救命!”
白嘉祥愣住了,陳珈狼狽不堪的模樣忽然喚起了他心中的責任和良知。站他身旁的緝毒隊隊長眼疾手快的将兩人拉回到了車後,先檢查陳珈是否有傷,接着問:“陳思源,屋裏什麽情況?”
陳珈定了定心神,仔細講述了敲開門後發生的一切。聽到龍哥居然有個地下花園時,緝毒隊長眼睛亮了。這可是個大案子啊,他居然不知道雲州已經有人開始利用科技種植違禁品了。
“白,你們先走,這事兒我得過去盯着。真他媽邪門了,眼皮子下面出了這種事兒,我卻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白嘉祥知道緝毒隊不願讓刑偵大隊搶功,隻道:“行,你小心一點兒,今晚的行動過程,我讓小陳寫好材料給你們發過來。”
緝毒隊隊長笑着說,“小陳不錯,膽大心細,若不是你極力推薦,我根本不敢冒險用新人。”他的話好像六月飛雪,把陳珈剛剛獲救的欣喜之情凍結成霜。她一直以爲這次任務非她不可,絲毫不知這竟是白嘉祥主動争取的。
想到124案件的種種内幕,她終于意識到白嘉祥不但可以借刀殺人,還能将此事兒做的不留痕迹。内心的驚駭讓她一時間面色如土。難不成白嘉祥已經知道了吳修的真實目的,故意讓她深陷險境,以此試探吳修?
突然,白嘉祥強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是不是被吓到了,臉色那麽差?”看着這隻奪取過人命的手,陳珈下意識的甩開了。失态的行爲引起了緝毒隊長的側目,她苦笑着說,“我腳崴了,疼!”
她赤腳從别墅跑出,先前扭傷的腳踝已經腫成了饅頭一樣。
四十多歲的緝毒隊隊長笑着說,“沒事兒,讓小白背你出去,他力氣大。你都喊他叔叔了,這便宜可不能讓他白占。”說完,他拍拍白嘉祥的背走了。
白嘉祥蹲下身子,握住陳珈的腳踝,“别動,我看看傷到骨頭沒有。”
陳珈一動不動任由恐懼像海水般席卷了全身。
“冷嗎,爲什麽感覺你在發抖?”對上白嘉祥關切的眼眸,陳珈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爲什麽要讓我執行這次任務,像我這種從未受訓過的人,今晚真的很危險!”
白嘉祥坦蕩的說,“前幾件案子中,你接觸過那麽多死者,可曾害怕?”
陳珈搖頭。
“爲什麽不怕?”
死人在陳珈眼中就像死貓死狗一樣,不管生前多麽厲害,隻要一死,又有什麽好怕的!
不等她回答,白嘉祥好似知道答案一樣,接着說,“屍體不恐怖,恐怖的是人性。毒~販恰巧屬于喪心病狂沒有人性的那種,讓你參與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是教會你恐懼。隻有生活在恐懼之中,你才能更好的活着!”
陳珈有種見鬼的感覺,恐懼還需要人教?她每日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好不好!事已至此,她隻能委屈的說,“謝謝白隊。”
白嘉祥微微一笑,“既然承諾過要保護你,自然不會讓你出事。第一次出任務你會害怕,這次之後,你會興奮,那種感覺就和偵破案子的感覺一樣。”
宿舍裏,白嘉祥将陳珈安置好了才離開。這期間,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陳珈的手機和包全都落在了别墅中。一直等他走後,陳珈不想吳修擔心,急忙将藏在床下的另一部手機拿出來給吳修發了信息:任務結束,安全。
吳修沒有回複,害得她以爲是電話壞了,大半夜拿着研究了很長時間才舍得睡覺。
第二日早,陳珈穿着拖鞋朝食堂一瘸一拐的蹦去,剛出宿舍就看見李志軍提着某知名快餐店的早餐朝她走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沒吃早餐吧,給你的。”
陳珈受寵若驚的接過了早餐,心道:我還沒來找你,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找上了我,真的好巧!
“腳好些了嗎?緝毒隊的同事說你受傷了?”
“昨晚的行動你知道?不是秘密行動嗎?”
“秘密行動?今天報紙頭條!我打電話讓他們請客才知道你也去了,還不小心傷了腳。看看,都腫成這樣了,要看醫生嗎?我認識一骨科醫生不錯……”
李志軍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僞,除了關切還飽含着男人最女人最原始的征服欲。陳珈暗暗心驚,忍不住朝樓梯口那人喊,“白隊。”直到她出聲,李志軍才發現背後有人,這樣的反應速度完全沒有辦法和吳白兩人相比。
陸甯也許說得對,李志軍不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他的城府和手段用來當官更合适。
白嘉祥也是來找陳珈的,看見李志軍在,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李志軍側身給白嘉祥讓出一個位置。瞧兩人這平靜地模樣,真像陸甯所說,李志軍打白嘉祥就是爲了在人前做戲。
“腳好些了嗎?能走路嗎?”面對白嘉祥,陳珈道:“還行。”
“吳教授不在,你去技術中隊學習幾天,這是你的門禁卡。”說着,白嘉祥将一張門禁卡遞給了陳珈。後者感歎的看着那張卡,警隊也算承認她的身份了。有了這張卡,想要查清王強的案件似乎更容易了一點。
李志軍看着白嘉祥手中的門禁卡,有意無意的說了句,“于主任那兒,也就白隊說話管用。兄弟們上個月的費用報銷還沒下來呢,白隊幫忙催催?”
“好,”白嘉祥回答的很爽快。
李志軍看着陳珈說,“我先下去了,早餐快點吃,涼了對胃不好。”
陳珈點點頭,目送李志軍離開了宿舍。
白嘉祥看着手提早餐的陳珈,“需要我幫你拿嗎?”
“不用了,昨晚你幫忙揉過腳踝後,今天好多了。”
“聽說于麗經常找你麻煩?别往心裏去,她就那性子,隊裏沒人喜歡她。”
“啊!”陳珈一臉不解的看着白嘉祥,“我和于主任不熟,她找我麻煩幹嘛?誰告訴你她找我麻煩了?我怎麽不知道。”
白嘉祥笑了,“沒事就好。”
去往技術中隊的路上,陳珈一直琢磨着白嘉祥的話語。爲什麽他會提起于麗,因爲李志軍提到于麗?也不知自己裝傻充愣的行爲混過去沒?要不再讓陳簡查一查于麗的資料?看看于麗與白嘉祥之間是否有關聯。
陳珈最寶貴的财富就是直覺,她總能在一堆龐雜的信息中找到重點。
技術中隊很忙,辦公室裏沒人管陳珈,也沒人給她安排工作,她是實習警員,又跟着吳修,隻要吳修一回來她就得走。對于這種新人,大家喜歡持觀望态度。
陳珈原本就不合群,沒人搭理也算好事一件,讓她有大把時間去觀察同事們如何工作。
“陳思源,有人找!”
陳珈随着同事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陸甯,心道:真是陰魂不散,昨天不是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甯看見陳珈出來就笑眯眯的遞給她一個保溫盒,“聽說你腳傷了,這是我特地熬的骨頭湯,多喝點兒。你一個人在外地不容易,自己又不能做飯,老吃食堂也不行……”
陳珈看了看時鍾,“我們出去吃飯吧。”
“不用,我吃過了,這趟過來就是給你送個湯。”
“吳教授出去了,随我去他辦公室吧,那兒沒人。”
陸甯奇怪的問:“什麽意思?”
陳珈看了看她提着的湯,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些事兒說開了比較好,能幫忙的,我盡力。幫不了的,你對我再好也沒用,我和你之間培養不出感情。”
吳修辦公室,陳珈坐在他做過的地方,看着陸甯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替王強翻案?我幫不了你,吳教授也不會幫你。”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幫我?”
陳珈反問:“你知道小範爲什麽要冤枉王強嗎?”
同樣的問題,陸甯問過陳珈,卻不想今日反被陳珈問起。王強死後,她想了很多事情,完全找不到小範冤枉王強的理由。若讓她猜的話,估計和月牙湖一案有關,那是王強最後偵辦的案子,也是他唯一沒來得及細說的案子。
“不知道,知道了昨天還會問你?對了,你昨夜立大功了吧,今日報紙上都登了。”這就是陸甯的狡黠之處,看似貼心的問候,其實是在提醒陳珈:我昨天沒少幫你,你也應該幫我。
陳珈接受這樣的陸甯,互惠互利,各不相欠,這是她願意坐下來和陸甯談一談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