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跳下去也是好的。
她如此譏諷地在心中這麽對自己說。右手緊緊地拽着一個手機,時下最流行的水果款,大屏、超級智能,是她偶爾有一次窺見他用的手機款式,爲了心底的小心思,爲了可以麻醉自己至少跟他用的是情侶款手機而悄悄買的:他的是香槟色,而她的是白色。
拿着手機的手早已汗淋淋的了,她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這,吹着凜冽的寒風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了,沒人了解她此時此刻的内心掙紮,手機屏上是一串她倒背如流的号碼,11位,是他的電話号碼,在過去的十年中,她無數次删除過這個号碼,但卻沒有一次成功得将這組數字從她心中徹底的抹除,隻因爲她愛的太深,太重,太烈!
哆嗦地按下撥号鍵,直至電話被接通,直至從手機裏傳來一聲清冷、磁性且幹淨的聲音——
“喂。”
聲音的主人仿佛絲毫也不意外是誰的來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哪怕是厭惡、不耐煩的負面心情都沒有,葉染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随即在心中暗暗嘲笑着,原來自己對于他來說,是個陌生人啊,絲毫也激不起他半分的波動。
“是我。”葉染輕輕地回道,對方沒有回話,她該慶幸這一次他沒有跟之前那樣立刻挂斷電話,也許,他心情很好吧,畢竟……畢竟他要結婚了……跟那個孤傲、耀眼、強大的女孩。
“祝你新婚快樂。”葉染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苦澀,用着平靜的口吻如是說道。
“謝謝。”
短短的兩個字,卻讓她眼眶中的眼淚悄然流下,自從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後,他便幾乎不再對自己如此客氣,每回的相處都讓自己難受、不堪,雖然她清楚地知道他這麽做對她是最好的,因爲他不愛她,無法回應她的付出、情感跟依賴。這些年來,她總是麻痹着自己,隻要自己有耐性,隻要自己有決心,他總會看到默默守着他的自己,總有一天,他會接受自己的,而這一切美好的念想直到那個女孩出現便被殘忍地擊得粉碎,她看到了他不一樣的一面,在那個女孩面前,他是那麽的無憂,那麽的快樂,那麽的單純,也那麽的璀璨。
葉染不再說話,她将通話掐斷,這是她第一次比他先一步挂掉電話,看着恢複成待機畫面的手機,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不再疼痛,是因爲痛到極緻了嗎?還是因爲她心死了呢?
回想從認識他到現在,跨過數個春夏秋冬,她爲了他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追求者,爲他苦練廚藝,爲他輾轉《神話》,他是她生命的重心,是她快樂的源泉,隻要他跟她說了句話,即便是單單的問候,也可以讓她開心好久好久。
爲了這個耀眼的男人,爲了可以追上他前行的步伐,她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做一件事情都力求完美,争取最好,然後當另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孩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她害怕了,驚慌了,她以爲他最終會是自己的,卻不想他會愛上别人,爲了讓他注意到自己,她不惜愚蠢的自殺,當她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她絕望的發現,他根本連醫院都不曾踏進,更别說是探望她了,她傻傻得用錯了方式,到了最後,不僅沒有得到他的愛,甚至連他們共同的好友們都漸漸不理解她的所作所爲,最終跟她漸行漸遠了。
這輩子,自己過的真是失敗的可以!
葉染總結着自己二十多年來的足迹,驚悚地發現她從未真真正正地爲自己活過一天,她根本就沒有好好愛着自己,如此她又怎麽奢求别人的愛?
她就好像是個可憐蟲,失去了友情,從未得到過愛情,哪怕她有令人驚豔的相貌,有賢妻良母的特性又怎樣?在跟那個女孩的愛情戰場上,她不戰即輸,毫無懸念,看着那天在洗手間外擁吻的那兩人,她覺得自己是個可笑的小醜,演了那麽久的苦情戲,最終落得個悲劇散場。
一陣蕭瑟的風吹來,掀起了她的發梢,令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也許自己該回去了。她猛的轉身準備離開,可能是自己發呆的太久,也可能是自己吹了太長的冷風,葉染感覺自己頭一陣暈眩,跟着——她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