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成注意到了我難看的臉色,還以爲他被這裏的警察動用私刑,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帶着一股子火氣和威嚴,聽得辦公室内衆人一陣心驚膽顫。
“沒有,絕對沒有!”
楊局長驚得魂飛魄散,身上肥肉亂抖,連忙叫道:“許市長,這個年輕人是來領取獎金的,能爲他擔保的人是陳段德。隻是陳段德已經被免職,不再是人民警察了,他的擔保沒有任何可信程度……”
“這裏不是還有一個擔保人嗎,我可以作擔保。”許文成淡淡的道。
“啊?”楊局長有些傻眼。
他這個時候,才有些後悔了,真不應該得罪我,早早的把一萬塊錢給他不就沒事了?現在,恐怕要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而且是一位前途無量的領導。
有許文成開金口,領取獎金的事再無問題,楊局長很快就命令朱峰,給我批了條子,領到一萬元的現金。
楊局長帶領着許文成去視察工作,劉秘書被我拉到了一邊:“劉哥,陳段德局長真的被免職了嗎?”
“免職倒不至于,他去省公安廳開會去了,不過回來之後,也最多是個常務副局長了。”
劉秘書歎息一聲,忽然笑了起來:“我你打聽這個幹什麽,莫非能救陳段德不成?我很看好你,你有治病救人的能力,說不定也能‘救官’。”
“哈哈,劉哥,聽說許市長很快就要變成市委書記了?”我連忙轉移話題。
“不錯,換屆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劉秘書點頭。
我道:“省裏的領導,也應該換屆了吧?”
“是這樣。”劉秘書看着我,忽然臉色一變:“對了,省裏的領導也要換了,這下糟糕了……”
他急匆匆的離去,去找許市長了。
我欣慰的笑了,我能看出許市長身上不斷消散的官氣,但似乎無法幫助到他什麽,隻能隐晦的提醒了一句。而劉秘書的悟性也很高,一下想到了點子上。
人人都看好許文成的官路前程,卻忽略了一點,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上面‘肯定有人’。
這‘人’,可以是許老爺子,也可能是許老爺子的一些身居高位的老戰友,省裏的大員。但既然許文成可以在換屆中成爲市委書記,那他上面的‘人’也可能被換掉。
官場上,一旦上面沒有人,則立刻寸步難行,還有可能被競争對手趁機打擊報複。
也難怪許文成的官氣會消散了。
我已經提醒了劉秘書,想必他會告知許市長,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危機,就不是我感興趣和能幫到的事情了。
身上揣着一萬元,天又快黑了,我也不敢多在外面停留,打算打車回家。
這時,一個警察攔住了我,一臉笑容:“王大成,你身上帶着錢不方便,我送你回家吧。”
經過此人解釋,原來他是楊局長安排的人。
我搖了搖頭,卻也沒有拒絕楊局長的好意,我并不會因此對楊局長心生好感,而楊局長也沒指望我會感恩戴德,隻是想補償他一下罷了。
有警車開路,就是方便,很快回到了家中。
家裏的燈火亮堂堂的,看的我心中陣陣溫暖,小跑起來,疾步進入了家門。
“哥,你回來了。”
弟弟王大錘正在做作業,但我卻皺起了眉頭,在弟弟擡起頭的刹那,看到了他的滿臉淚痕,眼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
“怎麽回事,誰欺負你小子了?”我問道。
我有些疑惑,弟弟大錘别看年紀小,卻也不是個善茬,這小子打架的事經常幹,除非是個初中高中的學生發生沖突鬥毆,否則這小子不可能吃虧。
“哥,我沒和人打架,隻是爸出車禍了。”大錘一說出話,又哭了起來。
“什麽!”
晴天霹靂!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瞬間震得我頭腦暈暈乎乎,一片空白。
我迅速捕捉到了屋内父親的氣息,眼中的視野不斷放大,穿梭過一道道狹小的牆壁縫隙,看到了遙遠的地方。
終于,他鎖定在了市内最好的的醫院市二院中。
在市二院一層病棟的二十二樓,我看到了父親,他神情委頓,坐在樓梯口處,一根根的抽着悶煙。
“靠,你小子想吓死我,爸明明沒事。”我在大錘頭上敲了一下。
接着,我又心中一緊,父親沒有事情,難道母親……
家裏突遭變故,大錘這個十歲的小孩子心中也是一片混亂,并沒有去想我怎麽發現的父親沒事。他道:“爸媽都沒事,是爸的乘客……”
原來父親騎電動三摩車出去賺錢,到處拉客人。因爲沒有牌照的關系,他得躲着警察,本來騎電動三摩拉客都十幾天了,也沒有出什麽事情,偏偏今天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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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父親載着一對夫妻,剛剛拐過一個路口,就看到了交警。
他一時有些心慌,忙着躲避交警,轉彎的時候車頭扭得太厲害,車子一下子翻了。
父親倒是沒受什麽嚴重的傷,隻是擦破了一點胳膊皮。
車上的男客人也是皮外擦傷,女乘客比較嚴重,摔得右臂骨折。
現在,女乘客已經住院了,而且叫嚣着要父親賠錢,賠償一大筆的損失費和醫療費。
“走,我們去醫院。”
我心裏火急火燎的,拉着弟弟跑出了棚戶區,然後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市二院。
到了醫院,我和弟弟搭乘電梯,到了二十二樓。
父親就坐在不遠處,樓梯口的位置上。
“爸,你沒事吧。”我上下打量父親,雖然從弟弟口中聽到父親平安無恙樣,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父親吸了一口煙,歎氣道:“你媽正在照顧那女乘客呢……按我說,他們一個皮外傷,一個骨折,找家中等規模的醫院也能治了,非要來最貴的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