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禦書房的大門依舊關的嚴嚴實實,手在門口的小太監們目不斜視,不過看他們鼻子和額頭上的汗水,可見被這麽一幫少說也是郡公的大佬們面前站着,壓力不小。
長平郡公謀反,除了南城那些兵将們,最心慌的莫過于這幫跪在禦書房外,平日裏和張涼關系頗好的公卿了。
這幫人估計心裏都在罵娘了,罵那張涼放着好好的郡公不幹,偏偏要聽那娘們和術士胡言軟語玩謀反,就他南城那五千守城卒,都用不着羽林軍出馬,其餘三門趕來的兵馬就能把他給滅了。
更何況那城外還有一千黑雲騎,估計兩個來回就能把五千人碾壓完。什麽天下共主,弓長之主當别都,完全就是個笑話。
除非他能将四門守将都聯絡上,封鎖長安,而且羽林軍中要有人策應,令其自顧不暇,開了皇城門殺進去,這才有可能将長安奪下。
當然這也隻是說一種可能,畢竟黑雲騎雖然是重騎兵,可也撞不進長安城的城門,要是四門守軍和羽林軍都叛了,那靠着雲台司也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當然,以張涼的能力别說策反羽林軍,連那其他三門守将都搞不定,而且他這些年治軍頗爲散漫,怕是連手下那幾千守城兵馬都不一定能夠調動起來謀反。
至于這事誰能做到,那些跪在禦書房外的人仔細一想,心裏跳出一個人選,低着的頭不禁低的更深了。
當年先帝染疾暴斃,長安四門一夜間全部關上,爾後當時還是晉王的燕帝入宮,召集百官宣讀聖旨,三日後便登基昭告天下。
如果說現在長安城裏誰能夠做到這樣,那位襄王殿下或許有點可能,當然這種想法隻能埋在衆人的心中,無人敢言。
禦書房外跪着的公卿沒有得到陛下寬恕遲遲不敢離去,而緊閉房門的禦書房中,身穿藍紫色常服的燕帝正站在窗口,看着不遠處站在樹梢上的一隻麻雀。
在他身後微微躬身站着個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神色平靜淡然。門旁還站着個穿着穿着大紅圓領寬袖袍的中年太監,雙手攏在袖子裏,臉上一直挂着謙卑地笑容,就算是沒有人看他也一樣。
禦書房裏沉默了許久,那身穿白衣的上官雨亭和大太監馮元一便是一動不動地站着,絲毫聲響都不曾出。
“上官,你說張涼他真的是想謀反嗎?”沉默了許久的燕帝開口說道,目光依舊落在那隻麻雀身上。
“回陛下,張涼私養五百養子,已經是接近郡公府兵之限,若其無反義,有豈會這般行事,更不會暗示術士編寫虛構谶語。”上官雨亭平靜答道。
燕帝聽此,眼簾微垂,請歎了口氣道:“當年侯君季被貶出長安,朕雖知其有反心,但念起随朕征戰多年,立下不少功勞,故張涼入宮言侯君季意欲挑撥他謀反,也隻是讓他不必多言。雖然侯君季因謀反已伏誅,沒想到張涼也是踏上了這條老路,甚至比侯君季的心還要大。”
上官雨亭沉默着沒有搭腔,而燕帝也是依舊自顧自地說道:“五百義子,不爲謀反又爲何,張涼外敦厚而内懷詭詐,朕念起功勳卓著,而封其郡公,令其守南門,還是喂不飽他的野心。
這天下隻有一個,朕當年那般艱險才得到,又豈能拱手讓之,觊觎之人實在該死,實在該死啊。”
禦花園中站在柳樹樹梢上的麻雀振翅而飛,燕帝的目光也是漸漸變得淩厲而威嚴,轉身看着上官雨亭聲音微冷道:“傳朕旨意,令三司徹查此案,不可姑息一人。明日早朝議此事,百官皆要到場,否則入罪。”
上官雨亭和那馮元一同時躬身應了一聲。
燕帝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之意,輕聲說道:“上官,長安安逸了太久,看來不少人都忘了本分和規矩了,趁着這事,教教他們吧。”
“是。”上官雨亭低頭應了一聲,向着門口走去,門外的小太監連忙開門,讓上官雨亭走出門去。
“陛下,門外的那些貴人們……”馮元一躬着身輕聲問道。
“他們喜歡跪就讓他們跪着吧,要是心裏沒有鬼,此時也用不着來這表忠心。朕乏了,擺駕回乾元殿。”燕帝聲音微冷道,拂袖向着門口走去。
禦書房的大門緩緩打開,燕帝冷着臉走出門去,馮元一微微躬着身跟上,一旁的小太監們也是擡來了龍辇。
那些個跪在禦書房外的公卿們連忙大聲表忠心,還有人不停磕着頭,額頭都磕出血來了,隻是燕帝連一眼都不曾看過來,全成了無用功。
龍辇走遠,跪在禦書房外的衆人相視一眼,皆是面如死灰,沉默了一會才是相互攙扶着站起身來,輕聲說了幾句話,向着宮外走去。
……
修德坊,襄王府,此時府門四閉,門口連家丁都沒有一個,隻有兩隻雄偉的石獅孤零零站在門口。
和空曠的府外相比,占地極廣的襄王府裏,此時卻是有不少人神色匆匆地往來走着。
府裏的丫鬟仆人一早便是被警告呆在房間裏不要出來,襄王下人的規矩極嚴,除了廚房那些必須的仆人,其他家丁都在自己房裏呆着,因爲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麽事情,隻能是擔驚受怕地呆着。
而在襄王府的最中心,一處僻靜的小院裏,有間沒有開窗的書房,昏暗的房間裏隻點着一盞油燈,将這個不算大的房間照亮。
房間裏的東西不多,一張書桌,兩張椅子,書桌後的書架上隻放了十幾本書。因爲沒有窗戶,房門又是緊閉,所以顯得有些壓抑。
而此時房間裏隻有兩人,一個身穿紫色常服的年輕人,一個眉毛一長一短,眼睛很小,一副賊眉鼠眼模樣的幹瘦中年人。(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