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微微張着的嘴再次閉下,兩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二塔寺比丘和常樂寺小師祖相遇,竟然隻是相互行了一禮,然後就這樣擦身而過了,這樣的結果不僅一旁看着的徐明遠和曾清怡沒有料到,就連濟世也是有些訝異。
不過濟世此人本事開懷之人,見度己無意于他交談,也不勉強,轉而看着徐明遠和曾清怡,雙手合十微笑着說道:“兩位施主,又相見了。”
徐明遠看着濟世,笑着點了點頭道:“是啊,濟世小師父,沒想到常樂寺一别,我們竟是在長安大慈恩寺相見了,還當真是有緣呢。”
“佛說一切緣皆有因,看來小僧與二位施主有因,而二位施主之因果,更是糾纏不清。”濟世依舊合着雙手,聲音溫潤道。
徐明遠雖然不信奉佛,但對于佛之一道還是抱着幾分敬畏的态度,聽濟世這般講,也是神色認真道:“濟世小師父可是看到了什麽?”
濟世微笑着看向了站在徐明遠身側的曾清怡,輕輕搖了搖頭道:“濟世豈有此等功德,不過這位女施主問過佛祖,應該是知道的。”
徐明遠聽此看向了身旁的曾清怡,而此時曾清怡卻是側身仰頭看着大雁塔,像是沒有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一般。
徐明遠見此,笑着搖了搖頭,知道曾清怡多半不會将那簽上所寫的東西告訴他,隻是想到她求的簽竟然和自己有關,又是不禁有些竊喜。
徐明遠看了一眼依舊繞着大雁塔跪拜的度己,看着濟世說道:“濟世小師父何時來的長安?又要在長安呆多久呢?”
濟世也是有些悲憫地看了一眼度己,聽着徐明遠的問話,輕聲答道:“那日二位施主下山之後,師父便讓我下山了,一路東行,方才到長安三日,蒙大慈恩寺住持師叔相邀,會在大慈恩寺講經半月。”
徐明遠點了點頭,看向濟世的目光也是愈發明亮了,這個漂亮的小和尚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對大慈恩寺輩分最高的住持也隻要以師叔相稱,可見輩分之高,在佛教之中已經是不在幾人之下了。
不過濟世好像對這輩分并不如何看重,對誰都是那般和煦的笑容,還有聞言細語的講話,不驕不躁,隻是交談便能讓人心神安甯。
濟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看着徐明遠問道:“師父下山時和我說,若是有緣再見到施主,讓我把這份經書交給您,若是閑暇之時,可以抄上一抄。”說着從懷裏摸出了一本不算太厚的經書遞了過來。
徐明遠有些意外地伸手接過,低頭一看,封面上寫着《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沒想到那常樂寺的玄覺大師還記得他,而且像是知道濟世會遇到他一般,竟然讓他随身帶着。
此乃玄奘大師所譯經書,玄奘大師曾住持大慈恩寺多年,此大雁塔便是大師所築,施主對此經若有不解之處,可到大慈恩寺來找寺中僧人解惑,或可到這大雁塔中靜心打坐一些時間,說不定也能有所得。
“謝過玄覺大師,也謝過濟世小師父。”徐明遠将經書收了起來,說起來當初玄覺大師贈給他的那本金剛經,到了長安之後便被他忘到了腦後,若是有時間的話,确實可以拿出來抄上一抄。
濟世見徐明遠的神情并非十分認真,頗爲懇切道:“我觀施主眉眼間的戾氣比起當初來寺中時重了許多,雖不知施主所做之事善惡,不過若是能時常抄寫經書,對于淨業頗有效用,還望施主謹記。”
徐明遠聽濟世這般講,倒是真的有些吃驚,看來濟世能夠在這般年紀,在大慈恩寺開堂講經,絕對不隻是因爲輩分高而已。
入長安之後,年前收賬,死在他和易手裏的人确實不少,若是按着佛家的說法,已經不知多少業障纏身了。濟世能夠一眼看出來,可見确實有其本事。
曾清怡此時也是轉身看向了徐明遠,眼中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看着濟世說道:“濟世師父,業障纏身,可有何壞處?”
“因果之事,本不是言語能夠說清的,不過業障對于習武之人來說,若是修行到高深處,可能會因爲業障而寸步難進,至于其他的壞處,那就因人而異了。”濟世想了想說道。
看着盯着自己的曾清怡,徐明遠拍了拍懷裏的心經,有些無奈地保證道:“好,我回去就抄。”
濟世看着二人,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雙手合十一禮道:“講經的時間快到了,小僧先去講經堂了,兩位施主還請自便,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講經堂聽一聽,大慈恩寺的講經堂是對香客開放的。”
“好,濟世小師父慢走,我們再逛逛,若是有時間,定然聽你講經。”徐明遠笑着擡了擡手道,假裝沒有看到曾清怡的表情。
濟世微笑着向着之前度己來時走的那條小道走去,淺紅色的袈裟已經沒上次見面時那般新,不過依舊幹淨,就像他的笑容那般一塵不染。
本以爲有一場好戲可看,最後卻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看來兩人也是還不願現在做正統之辯。
徐明遠看着濟世遠去,再看向那不知跪拜到何時才是個盡頭的度己,沖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輕聲道:“打得過他嗎?”
曾清怡看着那個背着土黃色包裹的背影,蹙眉道:“你不是說二塔寺的和尚,烏龜殼都很硬嗎,我沒有帶紅雪,多半是破不了他的烏龜殼的。”
徐明遠聽着曾清怡的話,也是點了點頭,二塔寺僧人最重戒律,這從度己身上便可見一斑。
而且相比于常樂寺的普濟衆生,二塔寺更講究自我修行,以達到解脫,而苦修便是二塔寺的修行方式。
當年徐先生說二塔寺的和尚不好好念經,不如常樂寺,其實多半有貶斥之意。(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