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佥事,這些資料您打算放哪?”見徐明遠看來,賀鶴赫喘着粗氣道,塊頭不小,不過力氣可不怎麽行。
徐明遠指着面前的書桌,點了點頭道:“就放這吧。”
賀鶴赫把手裏抱着的資料小心放到了桌上,又是分成了兩疊,這才松了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徐明遠掃了一眼桌上的資料,奏折和各種信件都有,看來陸瑜是讓賀鶴赫把這幾個月所有的資料都搬來了。
再看那賀鶴赫,雖然一副累死累活的模樣,一邊用衣袖擦着汗,一邊卻是小意地打量着徐明遠。
“桌上有涼茶,要是渴了自己倒吧。”徐明遠倒也不着急看桌上的資料,擡頭看着那賀鶴赫笑着說道。連無崖都覺得此人有真才幹,那此人确實值得他注意。
他才入青龍房三年,根基不深,而且平日裏常常被差使,在青龍房裏頗受排擠,空有一身才幹,卻被壓制的無處可使。
之前能把刑部的那個接洽的大人給氣暈,有趣的還是他并非青龍房派去和刑部接洽的,而是在給那位刑部官員上茶的時候,一番激辯之下,硬生生把人家給氣暈了。
“謝大人,還真有些渴了。”聽徐明遠這般講,賀鶴赫倒也不客氣,笑着說道,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先放到了徐明遠的面前,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徐明遠拿起那茶杯,晃了晃,抿了一口,擡頭看着那賀鶴赫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賀鶴赫,你在這青龍房裏呆了幾年了?可幹過什麽大事?”
賀鶴赫把手裏的茶杯重新放到了桌上,憨笑着搖搖頭道:“進青龍房三年了,幹過最大的事,就是今天給大人您送資料來了。”
徐明遠灑然一笑,這賀鶴赫确實有幾分厲害,話語間雖然有些無奈,卻是不動聲色地拍了他的馬屁,這般功夫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我聽說你前些天把刑部來接洽的官員給氣暈了,你和他說了什麽?”徐明遠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看着賀鶴赫問道。
賀鶴赫聽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也沒說什麽,那老小子一來就趾高氣昂的,我給他上茶,非得拉着我扯他們刑部近來破了什麽大案,又抓住了什麽江洋大盜之類的。關鍵是他還指桑罵槐,暗諷咱們雲台司牽扯進了上次的刺殺之事。
我一時氣不過,就随便說了刑部幾件丢臉的陳年老事,還有那些個他誇贊的刑部主官落到咱們雲台司手裏的凄慘模樣。誰知道那老小子這麽不禁逗,兩下子就氣暈過去了,害得我還被陸知事罰掃了一個月的院子。”
徐明遠看着面色有些頹喪,眼裏卻是神采奕奕,分明很是得意的賀鶴赫,笑着點了點頭道:“那此事還真怪不得你,回頭我和陸知事說一聲,把你掃院子這事給免了吧。”
賀鶴赫聽此,面色一喜道:“還是徐佥事明事理。”
“那陸知事就不明事理了?”徐明遠看着賀鶴赫的眼睛反問道。
賀鶴赫微微一愣,笑着搖了搖頭道:“這明不明事理,還是大人說了算嘛,要是不知好歹的,豈不是不明事理。”
徐明遠聽此,再看了賀鶴赫一眼,指着桌上那兩堆資料說道:“你把這堆資料抱回去,把你覺得重要的挑出來,明天再送過來給我。”
賀鶴赫看着那堆他辛辛苦苦報來的資料,露出了幾分可憐之色,不過見徐明遠臉上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的,隻好點了點頭道:“好,那我明天再給您送來。”說着把兩疊資料疊在一起,重新抱了起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讓徐明遠也是暗自覺得好笑。
能力這種東西,不光是别人做出的判斷,徐明遠自己也要考校考校。既然有心提拔這賀鶴赫,那自然要先看看此人的能力到底如何,扶個無用之人,徐明遠還沒有閑道到這般地步。
看着賀鶴赫抱着資料,扭動着肥碩的身軀走出門去,徐明遠再看了一會手上的那本大事記錄,便是直接躺到了裏間的床上,開始睡覺。
把事情都甩給陸瑜,一來是徐明遠還不熟悉青龍房的事情,二來是他也不願被這些瑣事纏住。
如果陸瑜能夠安分做事,能把青龍房的事情處理好,徐明遠也不會想着再扶持他人,畢竟這些東西要重新換一個人掌管,可不是一兩天能夠完成的。
不過陸瑜此人跟随龐仲秋二十幾年,是他一手扶持上去的,此次龐仲秋身死,雖然對外宣稱是染疾身亡,但連那龐府周遭的百姓都覺得是遭了賊人,雲台司裏又有幾人猜不到呢。
所以換掉陸瑜,此事徐明遠已經是決定了的,接下去就是看那賀鶴赫是否擔得起這個擔子,而且還要聽話。
睡了一個時辰,有專人将飯菜送到了房裏,三葷兩素,一個人吃倒也算豐盛了。而且這應該是專門從外面酒樓裏訂的酒菜,做的頗爲精緻,味道也算可口。
吃完飯後,徐明遠從房間裏走出,在院子裏逛了起來。
青龍房裏的人到了飯點基本上都去吃飯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人送飯上門的,偶偶有一兩人見到徐明遠,也都恭敬行禮。
徐明遠轉了一圈,剛想回房,卻是看到那石碑之下坐着一人,背靠着石碑,正拎着一個酒壺仰頭喝着酒。
徐明遠看着那身着一件洗的泛白的青衫,兩鬓斑白,颌下長須也是黑白相間的老頭,遲疑了一下,還是向着石碑走了過去。
“劉大人倒是有雅興,不過在這院子裏飲酒,可不太好吧。”徐明遠走到石碑前站定,看着那懶散坐着的劉思淼,笑着說道。
劉思淼擡眼看了徐明遠一眼,也不起身,擡起手裏的酒壺笑道:“小徐大人可要來幾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