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十幾年開始,通濟坊臨着城牆的西南角不知被哪家大戶買去了,先是将一大片田地用石牆給圍了,花兩倍的銀子拆了周遭幾家零散住戶,幾乎囊括了五分之一的通濟坊之地。
後來住在這周遭的百姓,經常能夠聽到裏面施工的聲響,一輛輛驢車拉着土石和木頭進出院子。
沒人知道這府邸的主人是誰,不過誰都明白,能盤下這麽大一塊地,而且建起這麽大一座府邸,絕對是長安城裏的大人物。
不過大夥都不明白,這通濟坊可不是芙蓉苑,甚至連周遭有曲江流經的通善坊和修政坊都不如。哪個大人物腦袋被門夾了,才會會在這裏花大價錢建這麽一座大府邸。
府邸的修建曆經十年,其後一丈高的高牆擋住了外人窺視的目光,後來陸陸續續進入這座府邸的人,也是從不與住在周遭的百姓交流,常年關閉的大門,顯得愈發神秘。
不過三天前,一直沒有懸挂橫匾的府邸大門一大早就挂上了一塊黑底金字,寫着龐府二字的橫匾。門前立着的大石獅威武雄壯,門口兩側也是站着六個身着黑色勁裝的家丁。
接着一大隊身着深藍色勁裝的人馬,擁護者一輛黑色馬車來到了龐府門前。雖然沒有唢呐和鞭炮,不過這一行腰懸長刀的數十人,給那些個普通百姓帶來的沖擊還是極大的,也是驗證了衆人心中的猜測,這座府邸的主人可真是個大人物。
對通濟坊的百姓來說,腰纏萬貫那可就是大富之人,手底下有那麽幾十号帶刀的護衛,豈不就是大人物嗎。
不過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間,本就有着天塹般的差距,後者甚至生不起結交之心,隻是遠遠看着,贊歎幾聲,便像是能夠滿足自己心裏的念想了。
不過沒等住在周遭的百姓覺得自家旁邊住了個大人物而覺得榮幸,第一天夜裏就從那座占地極大的府邸裏傳來了兵刃聲和慘叫聲,這樣的聲響幾乎持續了一夜,不知多少人一夜瑟瑟發抖而不敢眠。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到京兆府報了案,而京兆府的捕快卻隻是繞着龐府轉了一圈,說是沒有什麽異常,甚至連府邸都不曾踏入一步,便是直接收隊走了。
住在周遭聽了一夜慘叫的人們,自然是接受不了這結果,但是當那衆人之中最壯碩的一人到龐府門前求證,卻是被那守在門口,身材瘦削的青年一腳踹飛,拿着刀按在脖子上吓尿了之後,沒有人再敢多說什麽。
第二天夜裏,激鬥聲愈發激烈,慘叫聲亦是不絕于耳,周遭有孩子的人家,孩子哭了一夜,甚至有不少大人也是害怕地哭了起來。
第三天一早,甚至有人在龐府後院的院牆外發現了一截斷臂,但是當那人拿着那截斷臂前往京兆府報案時,卻是直接被抓住丢到了牢裏。
原本衆人心中向往的大府邸,一夜間變成了詭異可怕之地,那高牆之後入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已經不是這些普通百姓能夠想象的了。
所以到了第三天,除了一些無處可走,又想守着家園的老人,周遭幾十戶人家,都簡單收拾之後逃離此地了,生怕被殃及池魚了。
原本不算繁榮,但至少雞犬相聞的通濟坊西南角,一下子變得人煙稀少。一些通濟坊的人聽說了此事,也是不敢再往這邊靠近,往日還算熱鬧的街道上,一入夜便是沒了人影。
夜色漸暗,龐府的朱紅大門緩緩關閉,兩盞大紅燈籠挂在府邸門口,在這黑夜中,指引着那些白天或者趁着夜色潛入通濟坊的人們,向着那座如盤坐着的巨獸般的府邸趕來。
四道人影從一間普通的房屋後門走了出來,隐入夜色之中,向着西南的那座府邸快步走去。
這四人正是徐明遠和無崖、易、老雷四人,因爲永興坊離通濟坊實在太遠了,而且爲了實地查探,一行人已經是在通濟坊住了兩夜了。
這兩夜,衆人也總算是領略到了什麽叫做天下公敵了,消息才放出去一天,第一天晚上便是有着不下七十人進入了龐府,那一夜的慘叫也正是那些進入龐府的殺手發出的。
那天晚上,徐明遠等人趴在龐府的高牆上,可是親眼看着那些個武功高低不同的殺手入飛蛾撲火般沖進龐府,幾乎沒有砸起什麽水花,便是被龐府中更爲專業和狠戾的殺手給殺死了。
這些個殺手,多數實力都未入三品,也就是會些拳腳功夫罷了,别說是連外圍的殺手都突破不了,就算是真讓他們沖到了龐仲秋的面前,也根本沒有殺他的實力。
不過這些人殺不到龐仲秋的面前,卻也是硬生生地耗死了十幾個龐府的殺手和家丁,總歸是有些用處。
相比于第一天,第二天來的人就更多了,徐明遠他們粗略算了算,一夜之間竟是湧入了将近兩百人。
這一夜,人群中可是混進了一個二品小宗師,而且像是有人組織一般,比起第一天陸陸續續進入,被各個擊破,第二天幾乎同時湧入的兩百名萌了死志的殺手。
不過最終隻有七八人退了出來,其餘的人竟是全部死在了裏面,包括那名二品小宗師。
不過這一夜後,這座院子裏龐仲秋豢養的那些殺手,幾乎全滅,最後還是有兩名實力超群的黑衣殺手出手,才是将來犯之人全部擊殺。
自始至終徐明遠他們都沒有看到龐仲秋出手,而趴在外面看了一夜的他們,也是始終隐忍着,沒有跨進院牆半步。
所有踏入龐府的人,都是爲了殺死龐仲秋。
爲了這個目标,這二十五年來,已經有許多人死在了雲台司的那座院子裏外,比這幾夜的要多得多。
單獨的行動,根本不可能殺得了龐仲秋,所以當有人牽頭了此事後,雖然不清楚同行之人是誰,那兩百人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進去。
因爲有人告訴他們,龐仲秋一定會死,而且不得好死。
所以那些迎向死亡的人,義無反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