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緩步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徐明遠,也沒有說話,那個黑衣人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
“走吧。”半刻鍾後,徐明遠出聲說道,向着小巷裏走去。
易微微點頭,也是跟上。
雨夜中突然而至的上官雨亭,打亂了徐明遠他們原先的計劃,宮裏要三天内得到準信,所以最晚他們得在三天後殺了龐仲秋。
本來他們還想讓那些個江湖人先上龐府踩踩陷阱,現在看來,不管三天後那龐府是什麽龍潭虎穴,他們也得上門闖一闖了。
出了小巷,徐明遠讓易轉告無崖,三天後必須入龐府,讓他将地圖快些放出去。易應下之後,兩人便是在巷口分别,各自回去了。
回了齊府,徐明遠換了身幹衣服,把頭發擦幹後,從書架上将龐仲秋的資料拿了出來,坐在書桌前仔細看了起來。
雲台司中關于内部人員的資料并不算十分細緻,像龐仲秋、陳喬、上官雨亭這等人物,更是少之又少。
據資料上所記載,龐仲秋在二十五年前雲台司創立之初,便已是雲台司中的主管玄武的總旗了。是當時的四大總旗之一。
當年的雲台司官職最高的自然是指揮使徐先生,其下便是同階的四大總旗,其中玄武房的爲龐仲秋,朱雀房的爲陳喬,白虎房的總旗在資料中并無記載,而那青龍房的總旗則是上官雨亭。
執掌玄武房二十五年,龐仲秋在雲台司的根系可謂是極廣,若非牽扯進了刺殺之事,恐怕誰也撼動不了。
雲台司可謂是陛下的貼身近衛,比之禁軍還要受信任,現在出現這等事情,他的震怒可想而知。
沒有大張旗鼓地進雲台司抓人,而是讓雲台司自己清理門戶,已經是給足了台階,如果雲台司還不能做好的話,恐怕陛下也會不滿了。
不過雲台司中比徐明遠他們更爲厲害的殺手不在少數,就如之前突兀出現的黑衣人,徐明遠相信就算是他和易聯手都不一定是那人的對手,若是他藏在暗處偷襲,兩人更是絕無活命的機會。
此事多半是陳喬的意思,而上官雨亭之前所表現出來的對他的欣賞,估計也是此事最終落定的推手。
殺龐仲秋雖是難事,但是要是做成功了,那他的總旗之位,自然就無可撼動了。
而且殺龐仲秋本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事情,隻是此時被提前了而已,準備了數月的徐明遠他們,信心還是有的。
将那少數的資料再仔細看了一遍,徐明遠也是滅了油燈,上床睡覺。
會試才剛剛考完,龐仲秋之事已經是讓他無暇顧及其他了,反正結果也要一個月後才能出來,所以他并不着急。
第二天一早,易便是找上門來,拿給了他一封無崖寫的信。
一百份簡化地圖已經賣出去了,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暢銷,可見這長安城裏想殺龐仲秋的人還真不少。
而且無崖還在那些購買地圖的人中找到了幾個厲害角色,皆有着二品小宗師的實力,此前因爲雲台司裏高手如雲,這些人不敢妄動,現在龐仲秋被逐出雲台司,他們又豈會放過這等機會。
沒過多久,易再次上門,讓徐明遠和他一起出門,向着雲台司的方向走去。
今日一早,雲台司指揮佥事龐仲秋因抱恙提請辭去指揮佥事一職,在雲台司掀起了軒然大波。
玄武和青龍兩房勸阻無效後,列隊送别這個一手建起了玄武黑牢,雲台司威震長安做出過不可磨滅貢獻的老人。
徐明遠和易站在雲台司大門外的小巷裏,藏在那些一臉狂熱的玄武房和青龍房的人群之後,看着那個一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人緩步走出門來,沖着那些徒子徒孫們笑着揮了揮手,走上了一輛沒有窗戶的黑色馬車,慢慢駛離了這座普通卻又不普通的院子。
馬車前後,有五十名雲台司玄武房的人騎馬護衛,将把他一路送回那座府邸。
這是徐明遠第一次見龐仲秋,高瘦,除了左手少了兩個手指,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長安卻流傳着這樣一種說法:“如果龐仲秋敢走出雲台司的大門,不過兩百米,定然會有一個刺客想要殺他。”可見長安城裏想要殺他的人何其多,敢對他出手的人又豈會少。
當然,這種說法無疑是有些誇張的,永興坊作爲雲台司的老巢,可沒幾人能在白虎房的眼皮子地下埋伏得了。
既然上面決定給龐仲秋體面離開,自然不會讓他在路上被人殺死,否則那五十名玄武房的人,也出不了門。
看着馬車駛離,徐明遠和易相視一眼,也是避開人群,走入了一旁的小巷之中。
龐仲秋的死局已經定了,但要是三天内不能将這個藏身于那座小院落無數的府邸裏的老烏龜殺掉,他們的任務便是失敗了。
從龐仲秋的身上,徐明遠感受到了不弱于那日在皇城前攔在劉少群身前,那個唐鶴軒和佟語堂的威壓。若是隻有他們六人,即便是對付他一人就十分麻煩了,更何況還有那不知藏在何處的神秘殺手。
見過龐仲秋之後,徐明遠和易再次分開,今日不是出手的日子,昨天撒出去的一百份地圖今晚應該就會有所成效了。
隻是不知道那些身負血海深仇的殺手,能毀掉幾處院落,殺掉幾個這些年龐仲秋豢養在那座府邸裏的殺手。
那是一座府邸,其實又像是一個縮小版的雲台司,據說每一處院落裏都藏有後手,這才是龐仲秋等着有一人不能再呆在雲台司之後,留給自己最大的後手。
有關龐仲秋離開雲台司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着,朱雀房能夠精确地收集情報,傳播一條消息就更不是什麽問題了,所以這條消息便是很快地送到了長安城裏那些需要的人手上,甚至在長安城外的江湖上開始快速傳播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