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走到了已經來過數次的那間小院,徐明遠輕輕扣了扣院門,三長兩短。
門咯吱一聲打開了,易側身讓徐明遠走進門來,探頭往巷子裏左右看了看,這才關上了門。
徐明遠進了推門進了房間,屋子裏的木桌上點着一盞油燈,無崖正站在桌前看着一張圖紙。
老雷搬了條椅子坐在一旁,見徐明遠進門,沖着他憨憨地笑了笑。這段時間徐明遠可是見識過老雷憨厚的笑容下,那一手讓二品小宗師驚懼的驚雷箭,若是被拉開了距離,又沒有什麽遮擋之物,徐明遠覺得自己連三箭都扛不住。
冷烨剛剛徐明遠進院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坐在院牆之上,倚刀觀月。
楚玥那張鬼臉面具之下的到底是何容貌,徐明遠也是不曾見過,它曾私下裏問過無崖和易,兩人也都說不曾見過。
徐明遠沖着衆人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到桌旁,看着桌上攤開的那張細緻的地圖,輕聲問道:“這是什麽地圖?這般着急叫我來又是何事?”
“龐仲秋的府邸。”無崖的手指在紙上輕輕點了點,看着徐明遠輕聲道。
徐明遠聽此,眼睛一亮,目光掃過紙上頗大的府邸,過了一會才是看着無崖說道:“此時陳佥事怎麽說。”
“他今晚入宮去了,讓我轉告你,先想好如何殺了他,要做得幹淨,而且必須成功,之後的事情他會處理。”無崖也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搖曳的燈光在他的眼睛裏閃爍出危險的光芒。
徐明遠聽此,不禁露出了幾分吃驚之色,确實沒想到陳喬會給出這樣的命令。上次他問過陳喬此事,他并沒有給出答複,不過也沒有阻止他繼續查下去。
楊嘯和刑六指之死似乎告一段落了,而齊浩波的被自己出賣之事,也有了兩個死無對證的替罪羊,本該平靜的雲台司,這段時間卻是一點也不平靜。
狩獵場刺殺之事雖然明面上已經告一段落了,其實羽林軍和雲台司内部的清理一直不曾停歇過,不光是玄武房,就連朱雀房和白虎房也有被清理的。
就像羽林軍中有兩個副統領付出生命的代價,雲台司也不可能隻用幾個小喽啰就把此事解決了。之前徐明遠和無崖還談論過此事,估摸着雲台司中至少會有一名總旗被推出來擔下此事。
不過從今日陳喬下的命令,還有連夜入宮來看,此事最後竟是落在了龐仲秋的身上。
龐仲秋身爲掌管玄武、青龍兩房的指揮佥事,和陳喬平級,除了雲台司的指揮使上官雨亭,便是屬這二人的官職最高。
根據徐明遠他們的推斷,齊浩波那件事,應該與龐仲秋逃不了幹系,看來陳喬對此也是相信的。
而這沒有直接證據的推斷,并不足以讓龐仲秋陷入死地,最終壓垮他的,恐怕還是刺殺之事,而且是有着直接的證據。
“怎麽殺?”徐明遠沒有問爲什麽,因爲白虎房殺人從來沒有向上面問爲什麽的。
無崖指着圖上最中央的那處房子說道:“如果龐仲秋被免去指揮佥事一職,那麽原本護在他左右的那些雲台司高手就會減少許多,那麽我們之前的無法施行的計劃就變得可行了。
上面的調令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一旦他被逼出雲台司,定然會回到這處他花了十年經營設計的府邸。
這處位于通濟坊的府邸占地極大,被他布下了許多陷阱,尋常刺客根本進不了多少地方。就算是進去了,想要在這上百處小院落裏找到龐仲秋,也無異于海底撈針。”
徐明遠看着圖紙上大大小小,樣式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院,也是失笑道:“這老烏龜還真是怕死,進他這府邸,怕是比進皇宮還容易迷路。”
“殺的人越多,就越怕死,更何況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這二十幾年下來,慘死在黑牢裏的人數不勝數,這些血仇最後都算到了他的頭上。
這些年每年雲台司都會殺一批識圖進入院子裏的刺客,若是讓他們知道龐仲秋失勢,離開了雲台司,恐怕他那座還沒有發揮過什麽作用的府邸,每天都會有人去光顧了。”無崖冷笑道。
徐明遠點了點頭道:“若真是如此,咱們反倒是不用着急了,等着那些個刺客将機關破壞地差不多了,再進去找那龐仲秋,這樣能省下不少力氣。”
“恩,我也是這個意思,咱們六人如果隻要對付一個龐仲秋,便是他真有二品巅峰的實力,也是有擊殺的機會。
隻是有情報上說,龐仲秋身邊可能還有一名厲害刺客,和他如影随形,實力不在他之下,這才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無崖微微點頭,又是蹙眉道。
“厲害刺客嗎?”徐明遠也是微微挑眉,突然響起每次進老瞎子的那間陰暗屋子,不時會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恐怕也是一個極善于隐匿的刺客藏在暗中。
“若是真有那麽一個人,就由我和冷烨去對付吧。”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楚玥開口說道。
徐明遠聽此,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恐怕不是你們兩個能夠對付得了的,一旦分散開,隻能是被他們各個擊破,全無勝算。”
楚玥握着長劍的手握緊了幾分,看着徐明遠,沒有繼續說話。
徐明遠指着桌上的那張紙,看着無崖說道:“把這張圖的簡略圖畫個幾十份,再把龐仲秋失勢的消息放出去,把這些圖以一張一百兩的價格賣出去。”
“一張一百兩,會有人要嗎?”一旁的易不解道。
“連命都不要的人,又怎麽會在意銀子。若是你直接送給他們,他們反倒是會覺得這是假的東西,所以一百兩的價格不算貴。”無崖看了徐明遠一眼,輕聲解釋道。
易聽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沖着兩人豎起了個大拇指。(未完待續。)